冬天的记忆

这湘有澧

　　冬天的哮喘，总使我咳嗽不断。曾经有人告诉我，冰糖梨子炖上一碗，趁热服下，然后用被子捂严，直至出汗，赶紧用热水洗澡一遍。但咳嗽始终纠缠，不见有半点好转，每一年的冬天，都会再犯。我知道，这是年轻时留下的隐患。

　　四十年前，一个秋末的傍晚，我对你说，等过了十年，哪怕是趟万道水，越千重山，一定来见你一面。然后，我拿出几纹铜钱，买了一瓶老白干，独自来到我们经常散步的山坡前，看晚霞满天。酒喝干，人入眠，待我醒来，已是夜色阑珊。第二天就进了医院，老中医说，平常可以红糖熬水，加点姜片，可治偶感风寒。

　　护国寺的主持对我说，佛法讲究的就是一个缘。所有的爱而不得，不是在轮回之中迟到，便在因果之中早退。缘来缘去，一切顺其自然。平时没事，你就到寺院里来走走看看。

　　于是，我每天清晨都会去洒扫寺院，把那些过旧的桌椅几案，常常修修检检，也时常帮着擦拭灯盏，或者译些经卷。傍晚，木鱼声声，梵唱不断，却不似当年把阑干拍遍。

　　尽管所有的想起都是偶然，却也是深埋心间，相见不如怀念，从此不再藕断丝连。无论旧爱还是新欢，相识一场，不负遇见，情出自愿，不谈亏欠。

　　兜兜转转，人生走了一大圈，我早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但仍然还是没有办法走出地平线。没有人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当我们把浮云看穿，无论富贵还是贫贱，日子，总归是平平淡淡。

　　咳嗽，是我心底里，有关青春的一颗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