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墨香*艺海拾贝（第五十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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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九死未悔伐木丁丁主编：雨梦拈花一笑七星神龍制作一念落花风 伴随着新年的钟声，2022年的灯影墨香和大家见面了！有请各位老师的作品，闪亮登场！ 作者：郝金花 作者：一隅方塘 作者：齐鲁边民 作者：黑土老农 春花秋月文／风清云淡Donna 但凡够得上山的，且姿态厚峻，云遮雾绕，自就会透出一份空灵，一份深邃，一份高远。 对那些经年行迹于平原地带的人来说，于丛山峻岭的向往无疑是远山的呼唤。一朝得了机缘靠近它，用心湖泛起涟漪来形容就颇显羸弱，姑且用心海波澜来界定尚可。那种冥思里的窃喜与神往，不亚于要去拜谒一位才学德高的尊长，去挖宝似地探寻出一部惊世巨作，一度惴惴而兴奋。群山巍峨，安宁地屹立在那里，因深远而散发出魔幻气息。 山，从不向我走来，那我就向山走去。我姗姗而来。此时，云在飞，风在飞，心亦在飞。“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我在云里雾里凝神看山，不肯错过它每一瞬的体貌转换，暗自揣度它的性情，它磅礴，壮丽，绵延，像熟睡的巨龙，盘迴着，横亘在那里。倘若，换了北方冬日空际里看他山，披了一身雪被的山峦，就是一幅绝美的水墨版图。而眼下，向南的视线，终稳落于了巴蜀圣地的山脚下。去用步来丈量一场心念，一步步走近，再走近它，直至，我触摸到了坚硬的岩石，又泛黄的泥土染指，这才打心底最深处捞出那一句，哦，老君山，我来了，我真的来了。 初识老君山，亦只是略闻它乃拥了唐道观的一座山而已。或许，是山的入口处新并入了一群鲜活石油人的声息，才倍感它的亲切与超然。细致想来，同据一方山野，这一头是快节奏的火热运转，而近旁是袅袅的香火缭绕，幽远而宁静。二者就这样悄然并存着，是不是怎么瞧，都不相搭？而于这一场迥异的共处里，真的好似时空大挪移，愣是把逾千年的文化拉近身旁，塞进日常的烟火里。不知这观里的道长们是如何看待此番闯入的，或许，他们专注自身修炼，无暇多加理喻其他，至于，谁是否信众朝拜，那或许只是自我的造化，于他人何干呢？再瞧瞧这厢种种，录井人在绿树青山掩映中，挥汗如雨。在日夜复制劳顿之余，若得了闲暇和心境，喜欢的，蛮可以一路颠去那里，凡尘俗子，默许个把心愿，亦可了却一抔思乡之情。遥想张三丰当年，曾在此讲道说法，他断然不会料及，有朝一日，这片庇佑之地会闯入一群北方的硬汉来。 既来之，则安之。不妨再去打开一段三国时的传说。说那王平奉诸葛亮之命，自阆中率军南下，人困马乏时，行至山前，突遇山顶金光万道，风雨戛然而止。王平遂令安营扎寨，晚上又梦见太上老君显灵，老君山因此得名。细观这老君山，地势倒也奇特，左右若巨龙伸展后又相环扣，天成神奇的太极图形。又因山前水库，得以山水朝夕相映。原本，它的周遭并无匮乏水源，不远处就有嘉陵江的滔滔相伴，江色给川渝的山山水水平添了一抹灵秀。又大抵，在这已然逝去的一厚沓光阴里，太上老君亦只给了蜀将一个灵光乍现，我陷于驱赶不散疲惫和燥热的缝隙里，虽来不及细加思量，入观时还是会心生默念，祈求苍天佑我石油人顺遂安泰，早日得返故里。 颇为幸运的是，于半山腰处，得遇一女道长。见到她时，她正埋头坐于石台上洗衣服，清水洇洇，石缝里的青草伸长了脖子。只因她没着道袍的缘故，一闪而过时，印记里她就是一清瘦的川女子，上身是白色俗家衣衫。忽而，她束挽的头顶似乎有一发簪闪过。我退后一步，再做打量，又悄悄求证了我的初判。素来，我脑海里的女道长，还仅限于金庸笔下的英姿侠女。而眼前这位，私下里，会有佩剑拂尘玉箫吗？会玉女剑法，冰魄银针和赤练神掌吗？会于空茫茫烟雨里，嗓子眼戚然咕噜一句“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吗？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我无法清晰明白自己，到底盼着她是有是无？一路闷闷下山，一路都闷闷在想她。间或，一打眼撞见敞开的门房里，端坐一凶相道士，纹丝不动，被他吓了一跳。这才稍许转了念头，不晓得这泥塑一样的道长，是怒视抑或空望。清修的道长们在此地待得久了，是否还会同我们有共通之处，一同研习，一同劳作，一同品尝人间悲欢？无为而为，俗人执念的，修得修不得？道教，精深。想来，该不会凭谁都悟得透彻，践行得精准。而全身心入道之人，又有谁是一投胎，就奔着一场道缘而来的呢？道家肃然，而仍为血肉之躯，可持世间之情，他们连同那遁入空门，吃斋敲经念佛的，定是存下诸多的因由，才终看破红尘，寻了暮鼓晨钟为伴。余生，烦恼不再了吗？我想，忧患或许还是有的。 原本，“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总觉着，道家修行清苦，又总觉着，短暂地略读他们，犹如粗读了一页史书。老君山近在眼前，走近的巴蜀文化浅浅品尝，而一向都是，不是所有近旁的就都是相通相知的。一如他们这会儿，不一定真懂我石油人的艰辛。只有你身为石油人，成为他们最体己的亲人了，那个中滋味品味起来，即可瞬间深切，明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在南方以南，春花已逝；我在北方以北，秋月正当头。你我共守天地之虚静恬淡，寂寞无为，无为也而尊，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 苦乐参半，亦曾经。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你温柔了我的岁月作者/小小莲儿 你如同一朵春天的小花姗姗而来，盛开在我的生命里。　　由于你的到来，我忽然对生命充满了敬畏。你奇迹般地让我相信，天使完全存在。　　望着你，长长的睫毛，雪一样的肌肤，细细的绒毛泛着光，我禁不住赞叹：你是妈妈最得意的作品。　　所有在你到来之前承受的痛苦，顷刻烟消云散。　　你来了，我才真正认识到家的完整，我与你的父亲终于建立了一个家园。　　家园里有摇篮，摇篮里有孩子，心里多么踏实。　　你安静地躺在外公外婆买的摇篮里。摇篮上方的桄木上挂着粉色的洋娃娃。我整天坐在摇篮旁，怔怔地看着你。你总是那么恬静，那么贪睡，偶尔也会咧着嘴笑，大大的眼睛弯成妩媚的月芽。　　我禁不住想抱你，可是你实在太小，软软的身体让我不敢触摸。我不敢给你洗澡，不敢给你穿衣，我怕笨手笨脚不小心弄疼了你。我怕你哭，怕你饿，怕你拉屎拉尿……　　我得承认，开始几天，你就像个漂亮的洋娃娃一样有趣。但是，当我们正式相处的时候，你却折腾得我手忙脚乱。好不容易让你安静下来，一转身，你连打几个喷嚏，啊啊地哭，小脸涨得通红，我不知道你是饿了？想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了？有时候，慌得我真想跟你一起哭。　　六神无主的时候，你的外婆来了。从此，所有关于你的一切都由外婆接管。我只负责每天给你喂奶，虚心跟外婆学习，无比快乐地陪你成长。　　你的父亲如我一样，他总是笑呵呵地看着你。目光迷恋又震惊。是的，是震惊，我确定。他总说，你是这么奇妙地来了，美好得不可思议。　　一个多月后，外婆回家了。那时，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已经很熟练地会给你洗澡、穿衣、换尿布。　　每当你吃饱喝足，你便满意地打嗝。有时翘着嘴巴，睁着澄澈的眼睛，溜溜地看我，或者某个地方，神情专注又神秘。　　你一天天地长大，学会了发脾气时蹬被子，高兴时又手舞足蹈。你会在尿湿后大哭以示抗议，你会皱眉，会撇嘴，会若有若无地笑，你的表情丰富极了。　　看着你，我难以置信以我平庸之辈，是如何创造了你？　　我想，必定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助我，来完成这庄严而神圣的生命来源。　　长夜漫漫，我却不敢入眠。每隔十几分钟就要习惯地摸一下你的尿布，担心尿布湿了你难受。有一夜，我给你换了二十八次尿布。而我，却因此患上了神经衰弱症。　　我讨厌商场里的尿不湿，虽然方便，但它们哪有你外婆亲手缝制的棉尿布舒服又干净。　　夏天的时候，我开始按时给你喂各种水果泥。每天给你洗澡、喂金银花露，吚吚呀呀地给你唱胡编的摇篮曲。你发出啊咿的声音逗得我满心欢喜。　　我常常抱着你漫步，甚至你睡了都舍不得放下。走路、说话、吃饭做事都是轻声细语，一改之前的粗枝大叶。　　未曾生儿育女的人，如何能体会父母的这份痴爱。这种没来由的爱，也许只能用生物本能来解释。　　我曾认真地回忆过，在怀你之前，我是真的从没想过你会哪一天到来，即使在我与你父亲正儿八经地完成全部婚礼程序之后。　　直到那天，我突然吐得昏天黑地被送进医院，面无表情的医生说你在我肚子里呆了快两个月了。　　我看着自己的肚子，不敢相信，直到它一天天隆起。　　怀孕后，强烈的妊娠反应让我吐了整整三个月，因为吃不下东西常常饿晕，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怕肚子里的你缺了营养会缺胳膊少腿长得像个丑八怪。　　独处的时候，我怀疑自己有些神经质，常常抚着肚子自言自语：“佛祖呀，上帝呀，保佑我生个健康漂亮、聪明乖巧的宝宝。阿弥陀佛！”　　有长辈很郑重地告诉我，怀孕时多看些可爱宝宝的画，生下的宝宝一定乖巧。于是我买了很多萌宝画，没日没夜地看。　　我相信，生命如同小舟，在神秘不可知的海域上，从桅影初现，到停靠此岸，必定会经历一段漫长的漂流。我仿佛看见，一只陌生的小舟，正命定向我缓缓驶来。　　我却对它一无所知。　　在你叩开生命之门的第一时间，我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执着地把你从头到脚看了很久。一切如我所愿，你像个天使，光芒万丈地降落。　　是你，改变了我看世界的角度。　　我一度认为自己是个超然的个体，至少我的内心世界是。父母孕育我的身体，只是游走于卑微的尘世，似一根纤细的纽带维系着亲情的牵挂。　　有了你，我忽然懂得，任何时候，亲情都是血脉相连不可逆转的天意，它比生命更长久。　　孩子，你的名字是外公起的，其中的寓意妙不可言。而我喜欢叫你猫咪，所有人都叫你猫咪。你的慵懒，大而微凹的眼眶，棕黄色的眼珠，时而乖巧、时而刁蛮的样子像极了猫。　　那天中午，正吃得兴高采烈的你，突然冲我嘟囔，“妈——妈妈……”亮亮的眼睛炫耀地看着我，好像在等我夸你。我一惊，从没想过你会突然叫妈妈，虽然从你出生起我就锲而不舍地教你爸爸妈妈的发音，当然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我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然后在你脸上、嘴巴上使劲地亲。我拨通了你的父亲、外公外婆的电话，他们半天才听懂我语无伦次地描述。　　你的语言多得让我惊叹。　　只要醒着，你会连续不断地嘣出许多奇怪的词，然后是一连串快乐地呼叫，欧咦——呜啦啦，咚咚……　　有时你会像小猫一样喵呜喵呜地围着我转圈，脚上的铃铛“叮铃铃”地响。　　你最爱说，“妈——妈，吃——果果。”其实你想表达的是宝宝要吃水果了，不是妈妈吃。　　我把香蕉塞进嘴里，做出十分香甜的表情。你静静地看着我，突然醒悟，讨好地搂住我撒娇，“猫咪，吃，果——果。”　　我惊诧于孩子的智力。即使再庸俗的父母，生下的孩子都是超凡脱俗。正如纪伯伦所说：“他们是凭借你们而来，却不是从你们而来。”　　但是，即使凭借，又有什么关系呢。　　九个多月的时候你学会了走路。我们常常蹲在你的前面，拿着你爱吃或爱玩的东西，张开双臂诱惑。你咯咯笑着，摇摇摆摆像个小鸭子般扑过来。搂着我们的脖子叭叭地亲，再拍着小手给自己表扬。　　我做家务的时候，你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滋滋地吮吸着自己藕一样的手指头。我一遍遍地叫你，“猫咪，不能吃手指。”你却爱理不理。　　在我眼里，你是弱小的，我却心甘情愿被你的弱小所征服。　　现在的你，只是一株小草，一朵小花，你的力量还不足以保护自己。但是爸爸妈妈，包括所有的亲人都会陪你一起成长。　　十个月大的时候，你突发高烧，竟烧成了肺炎。你躺在小儿科的急诊台上，等着护士阿姨给你扎针。你伸出小手在空中乱抓，看到我，可怜兮兮地叫着，“妈妈，抱抱。”　　可能因为你白、胖，加上静脉细，几个护士轮流在你额头、耳后、手背、脚背扎着针，怎么都扎不准。你哭得声嘶力竭，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外婆忍无可忍上去跟她们吵，质疑她们技术水平。　　最后，是那个胖胖的护士长一针便给你扎好。　　你乖巧地趴在外婆肩上，打着点滴的右手被固定在一只药盒上。你好奇地看着，忽而露出浅淡的笑容，像一朵春花霎那间驱散了我心头的阴霾。　　我一眼不眨地看着你，惟恐漏过你每一个生动如花的表情。　　在很长的时间里，我总是不安地自责，想起小小的你躺在台上挣扎的样子，我的眼前老是晃动着那十八个针眼。　　而今天，我突然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　　当一个生命诞生，在延续的每一个日子里，每一个笑容，每一声哭泣，都不过是人生的细枝末节罢了。　　世上一切宗教和哲学中，佛教最彻悟人生的真相。而我之所以心痛，只是我有幸创造了你。　　但是，孩子，你让我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快乐。　　你，温柔了我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