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font-size: 22px;">王 庆 同 在 青 山</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侯学斗</b></p><p class="ql-block"><b> 青山乡,是盐池县中南部的一个乡,原称青山人民公社,(简称公社)一九八四年改称青山乡。</b></p><p class="ql-block"><b> 王庆同同志于一九七五年五月份,分配到青山公社工作,我时任公社党委副书记。</b></p><p class="ql-block"><b> 青山乡是一个山区乡,过去在哪里工作的干部,大都是从基层选拔上来的工农干部,相对来说文化水平较低,要选个搞文秘工作的还比较困难。公社党委多次向县人事部门要求,向公社调配文秘干部,县人事部门一时也选不到合适的人选,一直久拖未果。</b></p><p class="ql-block"><b> 一九七五年五月的一天,接到县人事部门的通知说,你们公社要的文秘干部选到了,是一个平反的北大的大学生叫王庆同,如果有人来县上顺便接回去。当时公社几个领导听了都高兴地说,不管他是平反的,还是干啥的,只要是有文化的,能写的就行。为啥这样认为呢?因为当时公社这几个领导都是农民家庭出身干部,都经历了许多运动,有的甚至无辜地挨了批斗,也经历了“平反”这样的过程。从心理上对这样的同志,有着十分深厚地同情感。正好那天,我要到县上水利部门去为自己蹲点的大队—郝台大队北马房西沟生产队,联系向回拉运水泥管子,大家都说你去把王庆同接回来。</b></p><p class="ql-block"><b> 我到了县上,由组织部门的干事,把我领到县招待所接王庆同。当我们走到招待所院子,王庆同已从住房的门口走了出来。组织部门的干事向我作了介绍,我和王庆同握手寒暄几句后,我就对王庆同上下大量了一番:中等个头,穿着十分简朴;年轻人的脸上,已经挂上了几条皱纹,显得很老面;说起话来不紧不慢,也很低调。当时我一看,这哪像个大学生,真是土极了。上车时,我要帮他去房间拿东西,他说不必了,谢谢,我的东西很简单,就是一个破皮箱自己拿。王庆同提出皮箱,我惊呆了,那皮箱非常破旧,四边已经失去棱角,本色已经斑驳脱落难以看出,箱子表面着满污垢乌黑乌黑的,提在手中轻飘飘的,看来箱中也没有啥东西。由于汽车驾驶室座位已满,王庆同只好上车坐在水泥管子上,还连连说,这挺好,这挺好。</b></p><p class="ql-block"><b> 跃进气车在不平整的砾石公路上,颠颠簸簸地行驶着,不知王庆同那时在想啥?可在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翻腾着:一个北大名校的高才生,风华正茂,正是在报效祖国的最嘉年华的时候,怎么能落得如此这般……?真乃可悲可叹啊!一个南方城里的年轻人,来到这边远的不毛之地—山区,无亲无辜,一待就是九年,这九年是如何生活的可想而知。经过几年风风雨雨磨砺,王庆同和陪伴他的箱子一样,都失去了年轻时的许多光泽,只能在今后的日子里奋力追回,往事不堪回首,只能这样……。</b></p><p class="ql-block"><b> 来到青山公社后,我记得有一个晚上,王庆同和我做了一次长谈。王庆同直率地向我表述了他以前的学习、工作、以及所遭遇的坎坷之路的情况。谈的最多的还是对今后的工作、生活的想法。当我问王庆同对爱情有什么想法?他淡淡一笑说,要求不高,能过日子就行。通过这次谈话,王庆同给我第一影响是:对他人有诚心,对工作有抱负,对生活有渴望,对爱情有标准,不高论,不奢谈。</b></p><p class="ql-block"><b> 对王庆同同志如何使用,公社党委作了研究,基本上意见一致:在公社现任文书还没调离之前,王庆同同志先任公社生产干事,下队工作时间多,便于熟悉公社情况,公社有需要书写的材料,王庆同可以帮写。</b></p><p class="ql-block"><b> 王庆同第一次下队工作,是跟我到我蹲点的郝记台大队工作。由于多年没有接触工作,尤其是基层工作,王庆同感到非常新鲜和激动。这是王庆同在人生道路上又一次起跑,怎能不动情呢。我对王庆同说,下队晚上要开会,白天要参加劳动,王庆同毫不犹豫地说,没关系,这几年别的没有练下,这两样还是有功夫的。</b></p><p class="ql-block"><b> 那个时候,群众的温饱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遇到灾年,吃粮靠供应,花钱靠救济。大都吃的粗粮,如黄米、玉米、高粱等。就是大队部也是一样,很少吃到白米白面,有时在逢年过节可能吃到一点肉,但谁也保证不了。在这样的条件下,王庆同照样能做到与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就那粗米淡饭就咸菜,蒙着头一气吃个饱,从不因为由社员变成干部,就挑挑拣拣,嫌这嫌那。有人和他开玩笑地说,南方的小白脸,吃北方的这些东西恐怕是少公子吃黄连—难下肚。而他风趣地说,我可是叫花子下馆子—知足了。这好歹有人给我做好吃,在那些年月里,我可是王母娘下厨房—得亲手大做啊。在蹲点的干部中,他比我们都要年长几岁,但干起活来从不示弱,不知情的人绝不会看出他是个大学生,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农民。不多久,公社党委又把他调到古峰庄大队工作。在那里工作,同样受到队干部和社员的好评。</b></p><p class="ql-block"><b> 在当时,公社机关只留三个干部工作,即党委秘书、革委会文书和财务会计,其他干部通通下队蹲点。公社干部实行“月五”制,每月二十五天在队上工作,五天在公社汇报、布置工作。 </b></p><p class="ql-block"><b> 一九七六年春,公社党委决定让王庆同接任公社革命委员会办公室文书。别看公社文书,虽然没上官衔等级,可他干的工作十分繁杂,包揽政务、经济、生产、民生等等,大者上对口县上各个部门,小者应对全公社队队户户,每天上上下下来办事者络绎不绝。干文书工作可以说没个上下班时间,没有耐性,没有精力是胜任不了的。王庆同听到让他接任文书工作时,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公社领导对他的信任,对他能力的认可;忧的是恐怕干不好影响工作,辜负领导的期望。公社领导给予王庆同鼓励,同志们给予王庆同支持。而王庆同更有一股子钻研拼搏精神,每天工作到深夜,很快熟悉了业务,而且非常熟练。把所有文件、数据梳理的井井有条,可以说有问事者必答,有办事者速办,领导和群众都非常满意。</b></p><p class="ql-block"><b> 王庆同到青山工作,已是三十好大几人了。要不是赶上那痛心事的打扰,早已成家立业了。眼下婚姻大事也应列入议事日程。公社领导也为王庆同着急,王庆同也拜托同志们帮忙。世间的事情往往由许多巧合而促成。一九七五年春,我蹲点的那大队的支部书记,在搞农田水利建设时,不幸被炮炸死。妻子非常悲伤,携带四个孩子度日月,感到非常困难。我和公社领导交换意见,能否给王庆同介绍一下?有的说王庆同是知识分子,又是干部,恐怕要求高。我说王庆同说过只要能过日子就行,大家都说那就试试看。当把情况向王庆同说后,他思绪了许多天,也可能作了一些调查吧。后来他向领导说,那个支书也是为工作殉职的,家境又是如此这般,可我的年龄比人家大,看人家啥态度。后来在公社几个干部的撮合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之后他们又生一男一女,现在儿娶女嫁,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大家庭。</b></p><p class="ql-block"><b> 一九七六年十一月,我调任冯记沟公社党委书记兼革委会主任。在没有和王庆同多联系,只是在节假日我回家探亲时,找他叙叙旧,每次都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一九八0年王庆同任青山公社管委会副主任,一九八一年五月调任县委宣传部副部长。一九八二年一月我又调回青山公社任党委书记,他经常回青山公社帮助工作,他说青山是我第二次走向工作的起跑点,也是我的家乡。</b></p><p class="ql-block"><b> 我和王庆同同志,工作时间虽然很短,但王庆同给我的影响很深。首先,王庆同为人诚实平和,不骄不傲,不欺不诈。也许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典型的环境造就了王庆同这个典型人物的缘由吧,在他身上大学生的气息早已不存,而是一个能和群众打成一片的盐池人。其次,他心胸开阔,宁静致远,九年的冤屈,九年的艰辛,无论在精神上,还是在经济上都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他都能正确对待。当人们和他说起此事,总是微微一笑,并说过去就让它过去,还是面对现实,走好未来,不能破罐子破摔。如今他事业有成就,儿女事业有前程,就充分验证了他的话。再次,王庆同对做事很讲实际,不奢谈。就拿王庆同对婚姻问题的处理上,很能说明这一点。在当时,尽管他刚平反恢复工作,年龄也偏大,但要找一个无牵无挂的对象还是没问题的。但他选择了女方已有四个孩子的这样婚姻,承担了一个做丈夫和做父亲的责任。他的心底是善良的、无私的。至于他对工作的认真负责,是无可非议的,前有表述,不再赘述。</b></p><p class="ql-block"><b> 王庆同同志在青山工作六年之久,做得事情很多,我和他一块工作一年多,对他后几年在青山工作的事知道的很少不能妄论。我写的只是王庆同的为人处事和在青山公社工作的点滴,我想起个以少概多,以偏概全的作用。真乃是:</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font-size: 20px;">当年相识笑年少,</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font-size: 20px;">几春共勉志更高。</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font-size: 20px;">弹指一挥两鬂白,</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font-size: 20px;">青山依旧情意牢。</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2012年4月11日</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57, 181, 74);">青山来了个王庆同</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font-size: 18px;">侯凤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渴求知识、学问,自然渴望能见到一位好老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上世纪70年代,生产大队的文书比较忙,主要是统计报表和写各种材料。统计报表麻烦在项目多、数字变化快。大的项目有农林水牧,小的项目杂七杂八,无所不包。着重反映生产进度,要让领导及时掌握各生产队当前的生产壮况,是在干活,还是不在干活;是在大干,还是在小干;是在快干,还是在慢干;是在按领导安排的干,还是在随心所欲地干。大队统计的数字来自于生产小队,生产小队的数字出自生产队长的嘴。生产队长哪里能记住那么多数字,而且天天都有进度,他怎么能掌握那么准确的进度数字,所以大都是信口在诌。由于是周报,又由于是生产进度,所以数字只能是一周比一周大,小了就不正常。项目一多,生产队长也记不住,为了让他诌的合理,你必须把上周的底子拿上随时提示他。大队文书知道这个数字有问题,但也没办法,只能上报。后来上报的胆子也就越来大。走哪里问生产队长去?自己捏吧,反正数字一周比一周大就行,大多少?在办公室里想想,看看上周的数字,估计个七大八,填上就完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所以统计报表难不住大队文书,而难住大队文书的是写材料。有总结,有报告,有请示,有各类单行材料,比如某社员被评为什么什么先进,某社员干了一件什么什么好事,某生产队创造了什么什么典型经验,农业学大寨又有什么什么新成果,等等,都要靠大队文书往出写,能写出来就是好文书,能写得让领导夸张就是笔杆子文书;写不出来,或写不好就不是好文书,就会被人讥笑,就有可能被人取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那年月,能写文章的人很少,称得上笔杆子就更少。如果某某人会写文章,能写出像样的文章,写出被领导夸奖的文章,写出被县上有关会议当作典型材料印发的文章,写出被县广播电台播诵的文章,写的文章上了《宁夏日报》,那可就不得了,在众人的眼中就是天才,就是大有前途的好苗子,就有可能跳出龙门端个铁饭碗,远远近近就有人找上门来给媳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写文章诱惑了多少人,大队文书能写文章多么重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有一天我们大队党支部书记从公社开会回来说:“公社调来个王庆同,厉害得很,听说是北京大学毕业的,在宁夏报社干过。”包括我这个文书在内的大队几个干部一下子听的不出声了,这简直是炮炸性新闻,北京大学毕业,报社工作过,那就是大笔杆子,咋能到我们这么偏远的小地方?尤其是北京大学,在我们心中简直高得无法想象,报社那纯粹是大文人才能到的地方,王庆同竟然把这些令人向往的地方和工作都占了。公社调来这么一位大笔杆子,大家都想让支书多说点王庆同的情况,可支书却说:“人我到见了,个子不高,戴个帽子,笑笑地,也不多说话。再我也没听说什么。”“没听说公社让他干啥工作?”我们急着问。“干啥工作?咱们公社农业学大寨那么多成绩,不靠他写靠谁写?”支书口里喷出的烟圈带出了这么一句扛硬的话,让我们信服,其实我们信服的是王庄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公社要开阶段性工作汇报会,大队安排让我赶快写总结。我犯了愁。平时写的上报材料,因为公社也没有大笔杆子,好好坏坏也不怕人笑话。这次可不行,行家来了,真正的笔杆子来了,材料写不好可有人笑话了。何况自己从来就没有写过好材料,这可咋办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我连夜赶写了个总结初稿,交会议讨论。参加会的有包队的公社革委会副主任(侯主任),县上下来包队蹲点的几位干部,还有大队领导。我念一段他们提意见修改一段。全文修改完,我又复写了两封,准备上交。突然侯主任又把我叫去说:“咱们这阶段工作还不错,总结一定要写好,你跟我回公社,我叫王庆同指导你好好地再改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侯主任工作特别认真,工农干部永远都是那样,每天早晨早早起来下地了,有时候和社员一起干活,有时候一块地一块地转上看,随身装个小本本,把情况、数字记得清清楚楚。他能把全公社每个生产队所有的农田方位、亩数说得准准确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侯主任说叫王庆同指导我?我很忐忑,一是我很想认识王庆同,跟他学习写文章,但又怕自己水平低让王庆同笑话。领导说让我跟他走,请王庆同指导把总结的质量往高提,我也只好跟着走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笫一次见王庆同确实出乎我的想象。他穿戴很普通,普通的跟我们想象的北京大学毕业的、报社工作过的人基本不对称。倒和我们农村受苦人差不多。公社干部都穿涤确良,最不行也是条子绒、栽绒领子蓝布上衣。可他穿的是很普通的布衣裳,和县上来的下队干部穿戴相比,差距更大,尤其是缺乏县上下来干部的神气和作派。他很随和,很低调。我看他的手也很粗糙,哪里像个嫩文人。侯主任把我领过去请他帮忙改总结,他笑哈哈地说:“行,我看看,我看看。”侯主任忙别的事去了,我站着不敢动,他看了一会材料,发现我还站着,赶快站起来笑着说:“哎哟,怎么没给你拿凳子。”他顺手搬了个椅子,说:“坐,坐。”他却不看我们的总结了,和我闲聊。他问我年龄、学历,我作了回答。“有机会再去上几年学吧。”他说。我一听他这意思是说我的总结写得不行,要我去上学再提高。我说:“王老师,你说文章怎么才能写好呀?”他竟然指着我的总结说:“这不,就这样写很好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大的笔杆子肯定了我写的总结,这可不是一般的肯定,是改变我在公社的形象和地位的大肯定。我真不知道如何把这个肯定传给更多的人知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公社阶段性工作总结会议开完了,向各大队下发了会议记要。这个记要是王庆同写的,文中引用了各大队上报的总结中的文字,在引用我们大队上报的总结中的文字时,我看他都作了一定的修改,和原文对照,我品出了许多味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公社下发和上报的许多文件都是王庆同写的,我们想办法找来拜读,从中体悟语句表达方式,内容组织方式。他的文风很朴实,硬功夫就在此,我们却学不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接触了几次,我发现王庆同一说到农业生产上的事,比如耕地、播种、锄地、收割,什么时候该种啥,什么季节该干啥,地锄几遍好,农时谚语,等等,很熟悉,说的头头是道。但一牵扯到政治上的事,或我们请教他点学问上的事,再问到北京城的事,他基本什么都不说,而是笑笑地听我们胡谝乱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有一天,他突然来到我们大队。听说王庆同来了,几个回乡知识青年和小学老师辇来见面。大家都想听听王庆同说话,他却很少说话,笑笑地看着我们说。年青人都想有所表现,以得到王庆同这样有学问人的夸奖。一位小学老师平时爱看书,也善于思考,他说:“世界最后非打核战争不行,因为己造出了那么多核武器,总不能白白地扔了吧。就像饭做好非吃不可一样。”这位老师又说:“太空这么大,我就不信只有地球上有人别的星球上就没人。”王庆同突然笑了,说:“你很有哲学头脑。”哲学头脑,是啥头脑?这只有大学问家才知道,王庆同说这位老师有哲学头脑,可见王庆同学问有多深呀!能得到大学问家夸奖可就不得了了。说实话,他这一夸,可没让我们对这位小学教师少嫉妒呀。这位老师从此变得更爱读书了,我记得他读的是范文澜先生的《中国通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王庆同是奉公社丁书记的指示,来总结我们大队基本农田建的先进经验。我陪他看农田,地边长些蒿瓜子,他蹲倒摘了几个就吃,我奇怪地问他:“你咋知道这个东西能吃?”他说:“这个好吃,吃多了打舌头。”北京上学,报社工作,还认得蒿瓜子,知道能吃,吃多了打舌头,怪,他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我深深地疑问自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他写我们大队的先进经验材料很快在全县转发了。我拿上反复读,反复品味,反复着摸写作方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大队支书又一次从公社开会回来说:“王庆同在苏步井受了好多年苦,说是从报社遣赶下来的。人就怪,那么大的知识分子受苦,万般出的无奈何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我们又知道了王庆同的一点历史情况,也明白了他平时不谈政治,少教导人的原因了。但仍然是崇拜。一次我又叫他王老师,他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笑地说:“我没当过老师。”我说:“你就是我们的老师。”他低下头说:“我还在接受教育,你们是我的老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秋收之后的打碾入库快结束了,王庆同突然又来到我们大队,满头大汗,大队正在开会,想让他这个公社来的干部讲两句话,他说:“我是来找侯凤章的。”我吓了一跳,“他这么匆忙找我有啥事呀?”心里一阵紧张。他说:“小侯,我发现你上报的数字咋前后不一致,尤其和侯主任说的数字不一样?”他翻出了我的报表,我很不好意思,因为我知道是自己怎样瞎编的。他说:“你看,耕地面积、搯种面积、收获面积,春天报的和秋天报的不一样。”又说:“亩产、总产和侯主任说的差距大。”我说:“现在还有打碾完,等彻底打碾完我再报准确数字。”他确严肃地说:“小侯,可不敢这样,这些数字都牵扯到分配,给国家上繳多少,生产队提留多少,社员分配多少,公社审批都要看你上报的数字。你报的不准确造成的问题可就大。”我很羞愧。他又说:“可不敢小看数字,文章写得再好,一个数字不准确,全篇文章都报废。哈哈。”他最后的哈哈一笑,明显是缓解我尴尬的心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我上学走了,离开了大队文书的岗位,离开了王庆同,但王庆同教我的东西至今还鲜活地留在我的心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老师,人生道路上,能遇到好老师受益终身。</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 style="font-size: 18px;">(选自2016年10月26日</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 style="font-size: 18px;">侯凤章文集)</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57, 181, 74);">青山依旧井还在</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57, 181, 74);">王庆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1975年5月,我恢复公职(政治上未平反),离开盐池油坊梁生产队到青山公社任生产干事。公社让先到古峰庄大队蹲点。这个大队旱地多,缺雨水,用水困难。我住在土台上的大队部,不远处有一口水井,那年夏天,晚上井下总咣当咣当响个不停。那是社员下到井底,等水一点一点渗出来,渗出一点连泥带水用碗舀到桶里——那个响声就是碗沿碰到铁皮水桶的响声——攒够半桶叫上面的人提上去,倒盆盆罐罐澄清,用于焖饭、烧开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蹲点就是劳动开会写材料,大队党支部张红年夸我材料写得好,但也有人说“那人走路提不起土”。他在队干会上说:老王过的桥比你们走的路多,你都闹机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时隔四十多年,我回古峰庄,见到当年生产队长张科和一些社员朋友。张科婆姨笑着对我说“你吃几个月我做的干饭呢”(那时我一日三餐在张科家吃)。我们说笑话当年,愉快融洽。张科指着一个土台子说:原来的大队部拆了。我问:那口井呢?他领我到不远处一间小房子说:前几年旱得不行,大家吃水还是靠这口井,给盖了个小房子围起来,现在通了自来水,不用这口井了,留着是个念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古峰庄的事,我常忆起。特别是张红年,我与他的交往持续到2010年他逝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1976年春,我任青山公社文书;1980年春,获政治上平反,任青山公社党委委员、副主任。工作起来也较为大胆,没有说我“那人走路提不起土”了。公社领导、同事和社员对的关爱,我心存感激。公社党委书记侯堰的工作作风更让我难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侯堰,钢笔别在上衣兜里,带个小本本,穿双布鞋,经常下乡入户,跟谁都能谝上几句,有情况就掏出钢笔记在小本本上。听大小队干部汇报,公社开党委会、革委(管委)会,他都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最重要的事项、数字、日期。有一次,他带我到旺四滩大队估产,听完大队汇报,直接到一块谷子地看谷穗,掂谷穗的分量,能打多少就心中有数。他听取汇报或谈工作任务,总是钉钉捉一,言必有据,谁想放空炮,没门。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古峰庄那口井还在,但只是作为一种念想而存在,这是历史进步的见证。我所熟悉的青山公社干部的党性修养体现在实实在在的工作中、朴实无华的作风中。与他们相遇是我的荣幸。</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那口井和青山同事留给我的印象、影响不灭。青山依旧井还在!</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 style="font-size: 18px;">(2022年6月二稿)</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57, 181, 74);">难 忘 的 瞬 间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57, 181, 74);">记 忆 的 永 恒</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以上所有照片(图片)版权归原创者所有,若使用需授权。</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font-size: 20px;">图文来源:</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font-size: 20px;">《青山无言》微信群</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font-size: 20px;">整理编辑:</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font-size: 20px;">郭玉柱</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font-size: 20px;">背景音乐:</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font-size: 20px;">《我们这一辈》</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font-size: 20px;">发布日期:</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font-size: 20px;">2022年1月1日</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font-size: 20px;">(首次公开发布)</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font-size: 20px;">2022年6月21日</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font-size: 20px;">(增添了新内容)</b></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