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都是在农村度过的,直到八十年代初考上中等师范学校才算真正意义上的跳出了“农门”。时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四五十年过去了,虽然那时农村生活非常艰苦,但儿时的许多往事趣事却让我终身难忘,照泥鳅便是其中之一。</p><p class="ql-block"> 每年农历四月,春末夏初,秧苗刚插下不久,天气转暖,禾苗转青。此时,禾苗长得不高,禾苗之间有很宽的空隙,田里的水约放到两寸来深。一到天黑,水田中的泥鳅、黄鳝便从田泥里钻出来,静静地躺在泥土上。泥鳅长着长须的小嘴不停地张合,呼吸清凉的空气,过滤微生物充饥。不时可以看到黑色的吸血蚂蝗在水底泥面上蠕动,偶尔还能见到玩伴们喜欢的潜水甲虫(水龟子)。这时,也正是我们照泥鳅的最佳季节。</p> <p class="ql-block"> 晚饭后,天便完全暗下来了,孩子们的嬉闹声、鸡鸣狗吠声也消停了许多,这时村前广阔的田野里早已是蛙声一片。蛙鸣声此起彼伏,声声入耳,仿佛是初夏乡村夜晚最宏大壮观的“交响乐”,给沉睡的乡村增添几分动感和生气。面朝田野放眼望去,田野上亮光点点,那便是村民在照泥鳅。</p><p class="ql-block"> 照泥鳅虽然是晚上干的活,但村民白天都会利用闲暇时间做些准备:检查泥鳅扎子柄是否牢固,找好竹篓和铁丝灯笼。最花时间的要算是劈松树木柴。松木选料很有讲究,必须是取自松树的节巴部位,饱含松脂油的干木柴,将其劈成三五寸长的条状。这种松木容易燃烧,火焰熊熊,很是明亮。也有人用简易煤油灯盏或用多节电池手电筒照明扎泥鳅的,但为数极少,毕竟那时煤油、手电筒都是紧俏或稀罕物,且照明效果不佳。</p> <p class="ql-block"> 我曾多次屁颠屁颠跟着大人们去照泥鳅,但更多的是跟随二哥去照泥鳅。二哥左手打灯笼照明,右手拿泥鳅扎子,走在最前面;玩伴一人居中,负责提篓或桶,从扎子上撸泥鳅;我的角色一般是提柴火篮子,添柴火,走在最后面。由于我从小眼神不大好,加之年龄小,因此,照泥鳅时我从来没有做过“主刀手”,这应该也是今生的憾事之一。</p><p class="ql-block"> 扎泥鳅绝对是个技术活,你发现了泥鳅不一定就能扎得到泥鳅。孰才能生巧,村里那些久经沙场的老把手下手讲究三个字:“快、狠、准”。下扎之时,快如闪电,水花四溅,泥鳅无处遁形,非死即伤。无论是碰到田里水质浑浊,还是泥鳅“睡姿不正”,或是泥鳅离田埂太远等情况都会果断下手,几乎扎扎有收获。初学者(炮伙子)就得耐心学,认真练了,空手而归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照泥鳅所走的田埂又窄又滑,失足掉进水田,身湿火灭,成果尽失的倒霉事也发生过几次。但诅丧之事并不会影响我们对美味的渴求。今晚失败,明晚再来。</p> <p class="ql-block"> 照泥鳅一定要轻脚轻手,泥鳅是很狡猾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钻入泥中,逃得无影无踪。而黄鳝却没有泥鳅灵敏,这也许就是村民把黄鳝叫做“聋子”的原因。发现黄鳝时,人们会放下泥鳅扎子,用手快速把它夹住放入篓子里,一夹一个准,很少有黄鳝从他们手中逃脱的。听说夹黄鳝时要特别注意用力分寸,如果用力过大,黄鳝被夹痛了就会竭力反抗,容易挣脱逃跑。因此,有经验的人都会把握用力分寸,把黄鳝夹得舒舒服服,不知不觉就放进篓子里。</p><p class="ql-block"> 岁月如梭,韶华易逝。转眼间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儿时父老乡亲及玩伴们提灯笼照泥鳅的情景、奶奶拿手的酸辣泥鳅味道……都凝结成了一串串美丽的乡愁,浸入骨髓, 融入灵魂,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难以忘怀!</p> <p class="ql-block">撰稿制作:刘建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