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雨声中听低吟浅唱》

江南槐

雨声中，听低吟浅唱

夜很静，静得哪怕是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能听到。路上很少行人，只有明亮的路灯在坚守着。明亮的路灯照着丝丝的、飘忽的雨，显现出朦朦胧胧的一片白色。江南的冬春交替季节经常是在连日的阴雨中度过的。

这样的雨季，这样的雨夜，是不方便出门的，只能呆呆地坐着。桌子上放了一杯清茶，邀几个古人对坐，看他们的文字，品读他们的心声，和他们狂歌起舞，和他们对酒当歌，在文字中寻求他们的足迹，穿越千年，和他们同悲同喜，这不愧是一种打发清闲的好法子。

在这样的雨夜，手指轻轻翻动着纸张，读着那些古人关于雨的诗句，手指接触的不仅仅是纸张了，读的也不仅仅是那些优美亦或愁苦的诗句，听巴山夜雨的凄冷之声，看多少楼台烟雨中的美丽画卷。我仿佛看到古人在向我走来，合着雨声风声，低吟浅唱。 雨夜静极。掩卷之时，蓦然发现，天地间的这丝丝细雨，象一层薄薄的轻纱，遮盖住了一个羞涩而又秀美的女子，娇滴滴地惹人怜惜。千年的雨丝，孕育了千年的西子这个水做的女人。断桥边，化作人形的白蛇，一袭白衣，在等着一场千年的约会。江南的雨，多情的雨，江南的女人，都是水做的女人。粉白的肌肤，纤纤的玉指，杨柳的蛮腰，如莺的吟唱，惹多少王公卿相，巨商富贾，忘返流连。一曲琵琶，青衫长湿。天涯孤旅，渺若惊鸿。孤蓬听雨，江湖夜雨，惆怅人生。棋枰还在，灯花已冷，故人何处？少游无奈，仰天愧叹，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来安慰和麻痹自己。

如此看来，人都必须有一种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的阿Q精神的，如果缺少这种精神，我想很多人都难以生活下去。而恰恰是这种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才让我们对生活充满了幻想，幻想着故旧的重逢，幻想着小别胜新婚的喜悦，幻想着将来的美好，在幻想中，充满着幸福的感觉和幸福的滋味。甚至幻想着将来老了，牵着自己的爱人的手，走在充满稻花香气的田野，或者是走在幽静的乡间小道上，闻着花香，听着鸟语，坐在河边柳岸，一起看斜阳落日。就因为这幻想，人才有了所谓的追求。如果少了这种幻想，少了这种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人活着还有什么奔头，还能有一点点生活的情趣吗？如果秦少游不能用又岂在朝朝暮暮来安慰和麻痹自己，只怕他还得早死很多年。

所以在这样的雨夜，总能让人生出些许的极细、极柔的愁思来，这极细、极柔的愁思像户外的雨丝一样，弥漫在整个空间里，丝丝缕缕的缠着。无论是远方的亲人还是曾经的故旧，在此一时刻，纷纷扰扰的都出现在脑子里，像镜头一样，一幕幕地在脑中闪现。于是这愁思便变成了一种浓浓地思念和牵挂。在这样的时候，也只能把最好的祝福送给他们，希望他们一切安好。

雨丝极细、极柔、极轻，轻轻巧巧，无声无息，是那种润物无声的雨。其实我知道，这雨是寒冬将去，春日来临的前奏，是为了告诉人们，一切又将是崭新的开始。小草因为这雨，即将破土而出，老树因为这雨，即将春心萌动，花儿因为这雨也即将一朝迸发。我好想自己是一个任性的小孩儿，推开门，走入这样的一个雨夜，哪怕这个雨夜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