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游记4：凭栏香山寺，诗酒散龙门

懶人國%逍遥王

龙门处处充满了古代浓厚的国家宗教色彩和佛教文化艺术，透过冷冰冰的座座石窟，人们记起了曾经的大唐荣耀，看到千年前的文化时尚，品味了生命过往的种种烙印。现在的龙门，虽然再也看不到那一双双向下俯视众生的双眸与那一双双向上举起祈祷的双手在空中交接的场面，但是在嘈杂声浪和躁动脚步的人群中，依然可以看到一些静静寻觅的灵魂。 　　每个来到龙门的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多年以后也会成为记忆中的一段故事，精彩或平淡其实并不重要，只要有就行。上文记录了西山石窟的点滴，本篇主要是伊河东岸的另外三个龙门景区：东山石窟、香山寺、白园。 ↑西山石窟景区南出口，不能再回头进去。继续向前是伊阙桥，可以通往东山石窟景区。 ↑伊阙桥南的奔腾河水，在经过大桥后居然安静了许多，鸟们也在开了美颜滤镜的桥北河面随意滑翔↓ 1东山石窟 　　据说古代东山石窟的规模远远超过西山石窟，曾有“西山一山，不如东山一湾”的说法。如今走进东山石窟景区，难免大失所望，繁华尽失，满目衰败，仅有的三四个有名景点中的擂鼓台三洞、看经寺也临时闭门谢客。好在爬山散步也是一种身体与意志的锻炼。 ↑擂鼓台三洞景点的门首。传说当年卢舍那大佛竣工时，武则天率领文武百官驾临龙门，主持规模盛大的开光仪式。庞大的乐队就在这里的巨石平台上擂鼓助兴，后人称之为擂鼓台。与擂鼓台相邻的三个洞窟即为擂鼓台三洞。 ↑擂鼓台三洞的台阶道路全部封闭，玄奘从印度带回的佛足迹石等名胜古迹也无缘得见。只能抬头看一眼洞顶山坡。 ↑景点内有一个不大的《擂鼓台建筑遗址》展厅，围挡玻璃中存有一些古代遗址，展柜中还有几件擂鼓台出土的展品。 ↑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幢。刻立于唐天佑三年（906年），身高160cm，八面楷书刻字，是女弟子发愿刊刻。 ↑唐代菩萨手部残件，残高14.5cm。 ↑党晔洞，位于擂鼓台三洞景点的外侧，窟门上方有唐大历七年（772年）党晔等人的游记，洞窟外壁以及附近崖壁上也刻有不少唐宋游记。“到此一游”的刻划爱好不仅源远流长，而且到了文人手里还玩出了风雅高度。 ↑经过万佛沟的峡谷山路一直拾阶而上，经过一座横跨山谷的石桥后是一处三岔路，向右上行是西方净土变龛和千手千眼观音龛，直行向上是高平郡王洞，向左下行是龙门古道。 ↑↓西方净土变龛，上下两层，主尊阿弥陀佛上层居中说法，四众围坐。白居易晚年身患风痹症，因此发愿出资三万，开凿此窟，以作功德。 ↑千手千眼观音龛，高浮雕立像，开凿于唐代中期，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千手千眼观音造像。 ↑高平郡王洞外的力士。高平郡王武重规是武则天之侄，洞窟因其造像而得名，开凿于690-705年间，武重规病逝后停工。 ↑高平郡王洞正壁刻有一枝粗莲梗，中间大莲朵上主尊结跏趺坐，二弟子、二菩萨侍立在两侧延伸的莲梗和莲朵上。这是唐代最为流行的净土宗造像风格，并蒂五莲佛。 ↑沿着山腰间的龙门古道一路下行，远眺西山石窟，如在眼前。 ↑北侧山崖绝壁上的石窟鳞次栉比，但是绝大多数毁损严重，无名无记↓↓ ↑北魏时期，洛阳都城的皇室贵族崇尚以瘦为美，造像呈现出清秀温和的艺术风格，脸部瘦长，双肩瘦削，胸部平直，衣纹的雕刻使用平直刀法，坚劲质朴。到了唐代，流行以胖为美，造像脸部浑圆，双肩宽厚，胸部隆起，衣纹的雕刻使用圆刀法，自然流畅。 ↑看经寺处于封闭中。看经寺是龙门东山最大的石窟，传说是武则天为唐高宗开凿的功德窟。前后两室，主室有我国唐代最精美的29尊传法罗汉，高均1.8米，是国内石窟现存最完整、规模最大的唐代石刻罗汉群像。 ↑二莲花洞外壁。 ↑四雁洞外壁。四雁洞的看点是窟顶莲花藻井的四周，有飞天的细长腿四飞雁环绕，佛经中曾用五百雁来寓意五百罗汉。 2礼佛台 　　礼佛台与东山石窟景区出口相邻，可以隔河相望卢舍那大佛，西山石窟全貌也尽展眼前，于是前来打卡合影的游人常常挤满了宽阔的平台。而且有传说，礼佛台也是《帝后礼佛图》真人版表演的地方。 3香山寺 　　公元687年时，印度来华高僧“地婆诃罗”在神都无疾而终，武则天于是将东山的一座废寺重建后给予安葬，三年后敕名为“香山寺”，并又重修寺宇。此后东山亦称香山。有人统计国内的香山寺有627座之多，寺名由来也各有不同。龙门香山寺的寺名，大概是与当时山产香葛、香气缭绕有关，鼎盛时被誉为龙门十寺之首，危楼切汉，飞阁凌云，巍巍壮观，武则天也常常亲驾游幸。 ↑香山寺南山门，上有楹联“归元无二路，方便有多门”。万流入海，万法归一，条条大道通罗马。香山寺与禅宗颇有渊源，慧可曾在这里跟随宝静禅师学佛和精修，并遵从教诲，前往少林寺追随达摩学习，传其衣钵，成为禅宗二祖。 ↑莲花池。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是佛教文化的象征名物，只要留意，随处可见。 ↑山中有流水，借问不知名。＿［唐·储光羲］ ↑钟楼。寺院里的钟鼓楼，一是报时，二是敬仰神佛。大多是“左钟右鼓”布局，通用“晨钟暮鼓”的司时制度。 ↑钟鼓楼之间是较为宽敞的观光平台，登高远望，山河尽揽，天地广阔，龙门奇观，历历在目。古代文人到此，想必总是诗兴大发，把酒吟赋。 ↑众香天上梵王宫，钟磬寥寥半碧空。清景乍开松岭月，乱流长响石楼风。＿［唐·杨巨源］《春日题龙门香山寺》 ↑鼓楼的顶端是一个小小的石鼓。 ↑当夕阳穿过门拱，红色的返照在秋风中突然带来许多暖意。 ↑↓衣钵塔，塔身碑文有“大清香山寺开山和尚履中瑩公禅师衣钵寿塔”字迹。梵宇胜地，身后能够葬在香山寺，也成为许多人的心愿。唐玄奘的高徒、被尊为“海东瑜伽之祖”的新罗人圆测大师，圆寂后也葬于此，所以龙门香山寺也成为韩国唯识宗的祖庭之一。 ↑书法艺术墙。香山寺虽是佛门净土，但是文人墨客诗酒雅集，文风满阶，许多僧人也是诗文满腹，常常以诗会同门。唐代诗僧齐己应该也是白居易（字乐天）的粉丝，曾在《送僧游龙门香山寺》一诗中写道：君到香山寺，探幽莫损神。且寻风雅主，细看乐天真。 ↑蒋宋别墅。 ↑清末民初，香山寺逐渐荒芜。直到1936年，为蒋介石庆祝五十寿辰，地方政府对香山寺进行重新修建后，在寺内建起一幢两层小楼，被称为“蒋宋别墅”。 ↑会客室。 ↑会议室。蒋介石与宋美龄于1936年10月底从西安乘火车到达洛阳，名为“避寿”，实为部署“西北剿共”计划。在邀请张学良、阎锡山等参加了自己的五十寿辰之后，视察了洛阳军校、洛阳电厂，检阅了重炮部队。先后三次往复洛阳，安抚太原的阎锡山、济南的韩复榘、绥远的傅作义等非嫡系部队。 ↑办公室。 ↑二楼的蒋宋卧室。蒋介石在洛阳待了36天，基本上都住在香山寺，期间与张学良并未达成共识，于是离开洛阳前往西安督战“剿共”，8天后“西安事变”爆发。 ↑二楼会客室。 ↑1968年3月-1971年1月，杨成武将军因受林彪集团迫害，被秘密关押在蒋宋别墅。期间饱受折磨，两年多没有下过一次楼。 ↑乾隆御碑亭。1750年乾隆到中岳嵩山封禅，路过洛阳巡游香山寺，即兴赋诗《香山寺二首》，不久即被人镌刻于石，并建御碑亭保护。首句“龙门凡十寺，第一数香山”对香山寺是大加称颂，末句“虑输白少傅，已著祖生鞭”，则流露出对白居易的敬佩之情。 ↑↓大雄宝殿，香山寺正殿，整座寺院的核心建筑，是僧众朝暮集中修持的地方。殿中供奉释迦牟尼。 ↑公元831年元稹病故，临终前嘱托好友白居易代写墓志铭，并以变卖家产的60多万贯钱作为酬谢。白居易一直记着两年前在衰败已久的香山寺曾许下的愿望，于是将这笔巨资全部捐修庙宇。次年众多殿宇亭阁完工后，白居易又撰写《修香山寺记》加推，还搜集了5000多卷佛经藏入寺中，使得寺名大振。游客纷至沓来，香火日渐旺盛。 ↑↓放生池中，酷似神龟的许愿石一半浮出水面，池底静静地躺着许多硬币。据说许愿后抛出的硬币如果停留在许愿石上，那么就极有可能愿望成真。 ↑这座不起眼的石楼，就是著名的“香山赋诗夺锦袍”发生地了。石楼上下两层，互不相通。上层与九老堂、文化长廊同在一个平台之上，下层与三圣堂的后墙通道同一水平。 ↑一次春游，武则天在石楼命群臣赋诗，先成者赐以锦袍。锦袍有价，荣誉无价，大伙立刻舞文弄墨起来。东方虬最先搁笔：“春雪满空来，触处如花开，不知园里树，若个是真梅”，武则天赞其才华出众，立即赐以锦袍。随后众人相继成诗，经当众诵读，却一致认为宋之问的《龙门应制》最好，特别是结尾二句“吾皇不事瑶池乐，时雨来观农扈春”，奉承女皇春游不是公款旅游，而是为了关注民情。武则天龙颜大悦，于是锦袍最后被宋之问穿走了。 ↑石楼一层。唐代不少诗人曾住过石楼，李颀“夜宿翠微半，高楼闻暗泉”，白居易“清凉咏而归，归上石楼宿”。 ↑九老堂内“香山九老图”石刻浮雕。香山九老多为故吏遗老，最小的年逾七旬，最高的一百余岁，经常聚会寺内饮酒作诗，游山观景，“有所感必有所吟，有所吟必有所记”，写下许多壮丽的诗篇。时人敬慕九老的威望，便把他们的名字、年龄及肖像图依次刻在香山寺的石碑上。 ↑白居易像。公元829年白居易厌倦宫斗纷争，主动辞离都城，被派往洛阳任职。重修香山寺后常住寺中，把自酿美酒和大量诗书搬入寺中，自号为“香山居士”，与如满大师等人结成“香山九老会”，吟咏于堂上林下，放情山水，赏玩风月。《香山寺二绝》正是其晚年的生活写照：空山寂静老夫闲，伴鸟随云往复还。家酝满瓶书满架，半移生计入香山。爱风岩上攀松盖，恋月潭边坐石棱。且共云泉结缘境，他生当作此山僧。 ↑宋之问的《龙门应制》也刻在九老堂里。宋之问虽然才华横溢，但是人品卑污，逢迎谄媚与卖友求荣一直被世人诟病。特别是还有杀甥偷诗的丑闻，传说宋之问读到外甥刘希夷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诗句，就想据为己有，于是用麻袋装土闷死了原创。 ↑石楼与长廊，建在高空平台边缘，凭栏四顾，翠谷空幽。 ↑石楼今犹在，唐人诗已远。那些写给香山寺的诗句，那些千年前的传诵，在快餐时代慢慢都会消散在风中：李白“桂枝坐萧瑟，棣华不复同”；杨巨源“清景乍开松岭月，乱流飞响石楼风”；沈佺期“岭上楼台千地起，城中钟鼓四天闻”；白居易“石盆泉畔石楼头，十二年来昼夜游”。 ↑↓三圣殿。 ↑三圣殿后墙碑刻。 ↑图右为厢房。 ↑自在圆通殿，位于钟鼓楼东侧，飞檐翘角，暗红朱门，古朴端庄，古色古香。门联“到处能安皆乐土，此心无障是菩提”。梵宫禅意，留心可得。 ↑路边石蛤蟆。 ↑“风气随衣袂，岚光入酒杯。清游知不屡，欲下更徘徊”＿宋·蔡襄《游龙门香山寺》。 花开花会落，曲尽人终散，诗酒尽欢之余，转身离开后不知何年才能再来，诗人的这一份流连徘徊，总会有人感同身受。 ↑北二门，楹联为：居高以谦，泰山气象；有容乃大，东海胸怀。 ↑北大门，是香山寺景区的出口，上有楹联：乾坤容我静，名利任人忙。 4白园 　　白园是唐代诗人白居易的墓园，位于东山的琵琶峰上。白居易虽尊为“少傅”，但一生清贫，喜酒善诗，在龙门修香山寺、开八节滩，为龙门平添许多传奇。白居易晚年居住洛阳长达18年，直到公元846年逝世，家人遵其遗嘱，将他安葬在生前深深眷念的土地上。 ↑白园景区大门。 ↑白亭。 ↑墓前高大石碑上刻“唐少傅白公墓”六字。一些老洛阳人和外地游客，因为知道白居易生平嗜酒，所以也会带着酒来祭奠，墓前土地上于是变得湿漉漉的，散发着酒香。 ↑墓丘四周有一些古今中日韩和新加坡等国的仰慕者、族裔所立的纪念碑。 ↑琵琶峰顶绿树环绕的绿色草地。 ↑↓北诗廊，又称九曲回廊，有中外名家书写的白居易名作和一些现代诗词。 ↑乐天堂，依山傍水，面对青谷，曾是白居易作诗会友之处。“门前常流水，墙上多高树，竹径绕荷池，萦回百余步”（白居易诗）。 ↑乐天堂内有一大片自然的山石，白居易的汉白玉塑像静坐石上，栩栩如生。 ↑听伊亭，位于小山半腰，曾是白居易晚年时期与元稹、刘禹锡等好友对弈、饮酒、品茗、论诗的地方。 ↑南诗廊，又称日本书法廊，为中日书法交流而建，多为当代日本书法名家之作。在唐代诗人中，日本人最推崇的诗人是白居易，有“日本文化的恩人”、“日本举国敬仰的文学家”之誉。 ↑青谷。路转峰回，林木森森。 ↑白池。山崖流瀑，游鱼往来。 ↑白居易一生仕途不顺，却有诗王之称；一生清贫，却又乐善好施。在伊阙河道中，原有险滩名“八节滩”，礁石遍布，“剑棱”突出，来往船只常触礁遇险。隆冬时节，船夫们还要赤脚踏碎薄冰，推船前行。公元844年白居易拿出多年积蓄，组织地方民众“贫者出力，仁者施财”，终于在次年治理好了八节滩。“心中别有欢喜事，开得龙门八节滩”（白居易诗）。 ↑香山夜。 ↑西山夜。 后记。虽然非常喜欢龙门，但是该有的坑它也有。例如某个景区有免门票活动，一般就会有部分主要景点进行封闭维护。“巧合”多了，未免就像古代的黥面一样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