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雪

康苏高

　　梅花绽放的季节，雪花款款而来。

一夜间，给岳阳这座小城披上了银装素裹。那种素洁典雅的姿态，那种清新可人的熨帖，那种脱离红尘的超然，无不让人怦然心动。

　　好喜欢这场期盼已久的雪，我甚至有点固执地认为，没有雪的冬天不能称其为冬天。

一大早，一个人悄悄来到附近的王家河公园，在这“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银色世界里，看雪蕊轻舞的婀娜，听雪瓣飘落的声音，感受雪花飘渺的宁静、悸动的柔美、舒心的呐喊和静默的安详……

　　慢慢伸出手掌，静静体验雪花跌落手心的悸动和渗入颈脖的清凉。

伫立水边，看飘飘洒洒的雪花坠入水中，顷刻化为乌有，惊诧这是一种怎样轻盈的跳水姿势，也顿悟了“海涵”这个词语的本真涵义。

　　走近一棵雪松，那绵绵的白雪装饰着整个树冠，琼枝玉叶，浩然一色，俨然一位慈祥的圣诞老人。

举目远眺，山川、河流、树木、房屋，全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万里江山，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

　　通向远处的路，此刻没有一双脚印。只有那一株株红梅在雪原上怒放，像极一团团红色的火焰。梅的芬芳随风飘送，我仿佛闻到了雪的芳香。

我大口地喘着粗气，让雪地里凛冽纯洁的空气，吸入我长期吸纳污浊空气的心胸，但又不敢把胸中的浊气呼出，生怕污染了这纯净的世界。

　　雪落在这座很少下雪的小城，成了一道无与伦比的风景。我自以为是个能够读懂雪的城里人，此时便以雪为陪衬，用手机把自己和雪融在一起，放大成永恒的记忆。

　　突然，只听到“咯吱”一声响，近处一根松枝被大雪压断，那厚重的雪团倏地砸在我的面前，我的心“咯噔”一下紧缩，一股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

不经意间，我骤然想起30年前那场罕见的大雪。刚到机关工作不久的我，为了春节后按时返厂，搭上了单位附近的一家煤矿接送矿工的便车。出发时还是冬日暖阳，行程一半已是风雪交加。半夜里，因看不清路面，卡车冲到了一处山坡上，左前轮晃在了悬崖上。车上的女人哭成一片，所有人的生死仿佛只在一念之间。风雪中，20多人足足冻了3个小时，终于等来一辆载重大货车，好心的司机用铁链把我们的卡车拖离了危险。第二天国道封路，我扛着10斤重的行李，在雪地里艰难步行了5个小时才到达所在的工厂。

那场百年不遇的雪，一直镌刻在我的生命里，像电铬铁一样，在我脆弱的心上烫下了永难磨灭的烙印。

　　劫后余生，面对眼前这场温柔以待的雪，许我淡淡地思，浅浅地想，万物皆有灵性，再美的雪也有生气的时候。喜欢这场雪，就用我的痴恋与她来一次深情的十指相扣，用三生的守候，换取一次与她甜蜜的相依相偎。

　　突然诗兴大发，随口吟出拙诗一首：

暮看公园初飞雪，

朝赏河面成银鉴。

琼花一片又一片，

飞入腊梅总不见。

此情此景，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蓦然想起那句应景的话：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作者简介】康苏高，男，湖南邵阳人，本科学历，高级政工师，1964年出生，1986年毕业于邵阳学院政治系。历任湖南红日工业有限公司党委宣传部干事、党群工作部部长、办公室主任、职工董事。爱好写作，作品散见国内各大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