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许久不曾动笔，尽管连日来大脑蠢蠢欲动，却发现动笔好难。难的倒不是时间，毕竟，只要愿意，挤挤总会有的。这份难，就在于无从开始……</p><p class="ql-block"> 偶然，当我靠窗坐着，于忙碌的间隙抬头，看见窗外的朝阳、天空、大树，甚至无来由的风和空气，就想要说点什么、写点什么！</p><p class="ql-block"> 然而，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仿佛我从来没有坐在靠窗的位置，也没有看见这些，或者那些，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坐在影子里，我在前，影子在后，倘若不回头，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身后是怎样的一方天地！</p><p class="ql-block"> 问题是，有一天，我回头了。这世间的奇妙就在于此。</p><p class="ql-block"> 我回头，看见原本雪白的墙上出现了另外一个世界，规则的窗户、柔和的窗帘、婉转的花枝，和我。若我不回头，墙上是我的后背。若我回头，墙上则是我的侧脸，以及看不清鼻子眼睛的模糊的表情。</p><p class="ql-block"> 从那天以后，我开始执着于影子。</p><p class="ql-block"> 每天早晨，送完孩子，来到办公室，影子就在我的身后出现了。</p><p class="ql-block"> 第一天的时候，我沉浸在喜悦中，就像发现了新大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的时候，我频频回头，看到影子在墙上一点一寸、轻轻悄悄地挪移。</p><p class="ql-block"> 第三天的时候，我开始拍照，记录下影子在不同时间里在墙上映出不同的形状。</p><p class="ql-block"> 第四、第五天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了墙之外的影子，在窗帘上。原来，于墙而言，窗帘是影子；于帘而言，窗外是影子。</p><p class="ql-block"> 观察了一段时间，我终于发现，自己竟然也成为了影子。每日，我都坐在影子中间，成为她的一部分，不可或缺。</p><p class="ql-block"> 可突然有一日，来到办公室，推门的一瞬间，墙上、帘子上都没有了影子。我独自站在窗边，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p><p class="ql-block"> 我把影子弄丢了。我怀念她！</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与影子逗趣的两周里，我的大脑不太能够听从使唤，就像一条在笼子里游来游去的小白蛇，碰壁也好，蠕动也罢，总在动着。</p><p class="ql-block"> 我喜欢动着，喜欢鲜活的、有层次感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比如，和我的小妞妞一起走在皎洁清冷的月光下，时而亲昵地牵手撒娇，讲一些学校里的趣事或糗事；时而又发生略显激烈的口角，看她一个人甩着小辫儿扭头独自走在前面的背影......有一回，我赶着上课的铃声送妞妞去学校，一转头，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背着书包狂奔而来，明明迟到了，却还边跑边唱着“我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不禁笑起来，迎着朝阳，驻足，多么可爱的孩子！很多天以后，每当回想起那个小男孩的背影和歌声，心底就会升腾起些许温暖，在那样一个清晨，恰好他从我身边跑过，就这一瞬的遇见，竟然成了我在大脑里反复回放的片段，而且每一帧都是温暖、美好的，一切都发生得刚刚好！</p><p class="ql-block"> 比如，在慵懒的午后，和文瑞师傅喝茶，看着影子一点点爬上茶桌、手臂、紫砂壶和墙，最终爬上我们的脸，停留在眼角的皱纹里，纹理深刻，足以收容多一点的光影。光影漫漫，似光阴缓缓......文瑞师傅娴熟地注水，时而拉高，时而放低，放低的时候最多。我看她安静地注水，她看水轻轻地触摸茶叶，看茶叶在水中随意地舞动、舒展......这一切流畅地犹如一幅静止的画，唯有茶烟飘起，方觉清醒。都说心静茶烟直，可能我一直都只是在追逐心静的路上，所以才能在四散飘逸的茶烟里闻到安吉白茶的肉香味，闻到老寿眉的竹香味……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整日里心无机事，只为闲忙，偶有暇时，寻一方庭院，坐在文瑞师傅对面，看她烹茶熏香，仿佛生活的悲喜都归于平淡了，只是一曲终会了，一茶总喝败。帘幕低垂，梦回儿时……</p><p class="ql-block"> 比如，去看望帮扶户，宝钢家的猪成了我牵挂的新对象。我与宝钢家打交道已经八年了，家庭成员情况特殊，智力残疾，且主观能动性差，常年靠政府兜底生活。宝钢有一个好媳妇，全家的精神支撑和生活支撑全在她，对于智障的家人们，她从未抛弃过；对于不求上进的宝钢，她从未放弃过。这不，去年冬天的时候，为了鼓励宝钢把勤劳的双手动起来，她添置了几头小猪仔交于宝钢喂养。一晃一年多过去了，别人家的猪都出栏两茬了，宝钢家的猪还在槽里，不小了，却也不怎么大。我问宝钢，“咋还喂着呢？”宝钢回“还没长大呢！”我问“喂的啥？咋一年多了还不见长大？”宝钢回“粮食，玉米，有了多喂些，没了少喂些！”在场的我们都笑了。脏兮兮的、吃纯粮食的大猪小猪们看起来很喜庆，见有人来了，蹭一下跃起来，两只前蹄搭在半截矮墙上，与你对视起来，可爱十分，像我的小妞妞！我不由得猜想，难道只要是自由随性的纯粮食喂养，结果都是这般可爱模样？宝钢家傻，不会想方设法把猪喂大卖钱。但宝钢家实诚呢，喂猪从来不掺假。所以，宝钢家的猪看起来活泼可爱有灵气，估计吃起来也好。</p><p class="ql-block"> 再比如，在梦里，外婆刚去世，我哭得稀里哗啦，醒来却发现，外婆已经去世八年了，梦一场而已。在梦里，母亲还走在那条窄窄的小路上，脚步轻快，脸庞圆润，醒来却发现，小妞妞躺在我的身边，发出均匀的呼吸，月光朦朦胧胧地照进来，映在她柔软的小手上，映在我耳畔初生的华发上......</p><p class="ql-block"> 我曾经在文瑞师傅的安吉白茶里闻到了肉香味，不知道会不会在宝钢家的猪肉里吃出茶香来？若可兼得，我便赚了，毕竟，茶香肉香都有了，阳春白雪都有了，人间烟火气，无非如此！</p><p class="ql-block"> 岁寒有清欢，得趣不在多。掌中掬一盏温热，可浓可淡可甜。</p><p class="ql-block"> 明窗质若朴，伴影待茶烟。目中揽一片清明，可远可近可亲。</p><p class="ql-block"> 夜幕降临，路灯下、灯光里，我的影子又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坐在影子里守望，我的守望，没有痕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1年12月28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