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诡事

撄宁

唐代贞观年间，有个叫刘洵的人，去川中一带做生意，路上碰上山体滑坡道路不通，不得已只得捡了小路赶路，他性子暴躁，一路叱责随从路上耽搁了行程。

行至一个村落，见雨下得大了，道路又泥泞就想找户人家借宿一宿。走进村子，才发现这里的人家房屋都是依山而建，颇具特色，只是如今人口凋零，许多房屋都已空置。

村长是个七旬老者，精神烁烁，一见有客一阵端茶递水升火造饭，热情非常。刘洵拜受了，讲了些路上所遇风俗人事，宾主相谈甚欢。

席间刘洵偶尔听得有铃声从村后传来，不禁询问，村长面露忧色默然不语，只嘱咐晚间早些歇息，不要四处行走。 为刘洵三人收拾了一间屋子让其住下。

是夜刘洵腹疼难忍，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又四下找不到马桶，两个随从鼾声如雷，他实在内急不得已只得披了蓑笠提着油灯出门。

找了一处僻静处方便完，回去才发现出门匆忙忘了关门，屋里两个随从许是睡得死了，一阵阵冷风穿堂都丝没有察觉，刘洵赶了一天路早就乏了，关了门上床倒头就睡，只听到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刘洵总感觉到有人在旁边扇扇子，就对着耳边呼呼的扇，不光有人扇风，迷蒙中似乎还有人推他，他心中烦躁，于是随手抽出不求人往扇子处打去。

他皮肤敏感，习惯在枕头下放着一把不求人抓背挠痒，这把不求人是用柳木所制，乃是去金陵一带跑商时一位方丈所送。

着手处承重似是打到什么东西，隐约有吱吱声，然后就复归安静。

一夜无话，至天明时才发现两名随从断气多时，全身没有又没有半点伤痕，喊来村长和几个村名，都是面面相觑，只有一个双眼红肿的妇人哭哭啼啼。

村长叹了口气，只得告诉刘洵原委。原来这个妇人的丈夫去外地亲戚处想学些手艺，带着家里养的一只大狗出了门，谁知不消半月丈夫就回来了，那只狗却不见踪影。

那只大狗两人养了六年有余，据说十分通灵，夫妻二人早已视其为家人，这次出门也是想在路上有个照应，丈夫只说某日在路上突遇落石，那大狗为救自己被滚石冲落山崖，尸骨无存。

而后那妇人发现丈夫习性大变，尤其对骨头情有独钟，且总是侧身而卧，遂心中生疑。直至一晚丈夫起身小解，妇人起身查看，只见丈夫翘着一条腿，臀部鼓鼓囊囊，露出一截尾巴。

那妇人不动声色，天微亮就找来村邻以麻袋兜住“丈夫”，杖毙而死，再打开麻袋果然就是那只大狗。

根据之前说叙落石地点，几个村人在一个山涧岩洞边找回了丈夫尸身，哪知刚把尸体找回来入了棺村里就出了事，一个抬尸身的村民无故死了，和刘洵随从一般情形。

村长见怪事连连，于是请了道士。那道士说狗养的时间长了，通了人性便为妖，定是路上起了歹心害了主人鸠占鹊巢。

而这主人死得冤定然是化为厉鬼勾了村民魂魄。昨夜刘洵听到的铃声就是道士设坛作法所用摄魂铃。

本以为那道爷已超度了亡灵，不料昨夜还是出了这等事，刘洵询问道士现在何处，众人方才醒悟，一齐去那停棺之处寻去。昨夜那道爷就安顿在灵堂旁边屋中。

那间屋子和刘洵入住屋子一样，半边屋子都和山石砌成一体，此刻棺木就停在屋子后侧，棺盖半开，那道爷就翻倒棺材旁边，早已没了呼吸。

众人走上前一看，那道爷桃木剑上穿着一只巴掌大的白色蝙蝠，再看那尸身，双目圆睁，张口结舌，加上惨败的脸色格外瘆人。众人正观看时，那尸体突然喉结动了一下。

众村民以为诈尸正要四散逃开，刘洵却抄起那支不求人猛然点在尸体喉结上，只听尸体发出吱吱，紧接着一只白色蝙蝠飞了出来，这只蝙蝠与桃木剑上穿着的那只极为相似，但体型略大，也不知是怎么钻入死人嘴里的，不过显然它已受了伤，四处跌撞，众人一拥而上将其捕杀。

后来刘洵才得知这种蝙蝠名为百绒鬼蝠靠吸取生灵阳气为生，据说一般只有极深的地底才有，可能连日大雨，山石冲撞解体才从中空的山体中飞出吧，正好栖身在那具尸体中。

昨夜那道士定是听到棺木有撞击声，误以为诈尸，是以开棺想用桃木剑镇住尸体，斩杀了其中一只没料到还有另一只在尸身喉间蛰伏。

在房间里扇风的也正是这妖物吧，这种依山而建的房屋，山壁都有一些孔穴所以它来去自如，也幸好它也被那道士所伤，不然刘洵怎么可能随手一挥就打中它。可是昨夜推他的人又是谁呢？

想起昨夜经历，刘洵早已一身冷汗。他将道士和随从的尸身厚葬了。从此一改暴躁脾气，修身养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