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临凡

林子水

很多年以后，当我们忆起这场雪，你会会心一笑——这是我们心诚致灵的惊喜。

——题记

这雪终于扑扑簌簌地下凡了，那么晶莹，那么浪漫。

气温是早降了，当雪花真正洒落时，还是会忍不住赞一声：“冷得通透，寒得爽快。”有雪的寒冬就像生了胖娃娃的女人，人逢着都要道一声这女人的吉祥和伟大；而隆冬无雪，便如一个等不来花轿的新娘，再是浓妆艳抹，再是婀娜多姿，等到冬去之时，只如一串绮梦罢了！

有了雪，有了寒，火炉才名正言顺地旺起来，户外雪风四起，屋内温暖如春，既是氛围的需要，也是心理的渴求。不然早在一千多年前白居易也不会问刘十九：“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那一炉烧旺的炭火，也一定渴求着它的火锅。

老家飘雪时要吃牛腩火锅：挑几处筋条分明的地方下刀，一两斤刚刚好。沸水加上几片生姜，将将好给它去了腥味儿。热锅热油，生抽调味，老抽上色，扣一勺牛油增香，舀一瓢老酒焖上个半小时。直等到四周天色都暗淡下来，窗外雪花多情，屋内家人围坐，炉火可亲。你会分外觉得这雪晶莹得像一首未加雕琢的儿童诗。

入夜，卧室在小楼。微弱的雪色下看得见熏黑的烟囱，可以遐想那个白胡子老头两日前笨拙地钻进烟囱；遐想有一艘夜船行在湖上，毳衣炉火登上小亭，“饮三大白”而去；遐想年关的游子近乡情怯，“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倚着床头听雪，听她溜进了竹丛，为青叶挥染白发；听她摔落在松林，掀起阵阵松涛；听她走过城市里灯火阑珊的街道，逗起一群少男少女的欢笑。

次日晨起，扫净车头积雪，赶着进城。沿途多是村庄集市，当圩赶集的不少。热气腾腾的小吃店外排着长龙，纷闹喧嚣的菜市场涌动着“勃勃生机”。雪花飘坠，熙熙攘攘的闹市，脑海突冒四个字——“人间值得”！

其实吉安不下雪已有经年，像这样小有规模的雪更是多年未见。学生年少，即使上溯两三届，他们也是没见过雪的。

于是下雪便成了我和学生们每年约定而成的“执念”：“总要下场雪，和你们白了头，也不需你长大后再去遗憾。”

来吉州五六年总不成见，却在心灰意懒时候姗姗而来，莫名惊喜，莫名感叹：“大造化！许是这届学生心诚，师生难得，老天爷才降得这场雪来，容我们共见。”

飞雪临凡，她那么晶莹而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