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麦草”事件，浅析《白鹿原》最精彩章节

海上生明月

文字/海上生明月

音乐/一池荷花半生梦

图片/网络（致谢）

小说《白鹿原》是陕西文坛三剑客之陈忠实先生代表作，该书以清末至民国，陕西50年间翻天覆地变化为叙述背景，堪称是一部20世纪初渭河平原的变迁史。

笔者从青年到中年，通读十数遍《白鹿原》，但若问书中耐人寻味，最精彩章节，笔者肤浅认为，莫属：“鹿子霖醉戏子媳以及斗智冷秋月”，没有之一。

故事起因，月黑风高的某夜，醉醺醺的白鹿原乡约鹿子霖，踏进家门刹那，误将开门的儿媳冷秋月，当成了老婆鹿贺氏，并且还做出了越轨失礼的举动，儿媳霎时被吓得花容失色。



第二天，冷秋月便在公公稠粥里，加了一把“麦草”，“麦草”何许？草料，供家畜驴、马吃食用，换言之就是畜牲才吃麦草，冷秋月暗讽失礼的公公是畜牲。鹿子霖自觉理亏，发作瞬间，冷静了下来，书中写明，鹿子霖心想“若发作了戏怎往下唱”，“人精”鹿子霖选择了冷处理，此刻的鹿子霖心中自语：麦草由你冷秋月从碗里倒掉，你就输了。



鹿子霖选定“软杀”做法，将碗内麦草拨拉一边，将稠粥全部吃完，随手让秋月再盛一碗，翁媳早餐“盛饭”智斗就此拉开，鹿子霖藏怒不发，冷秋月忐忑惶惑，双方围绕“麦草”展开此处无声胜有声的拉锯战，一攻一守、一进一退，翁媳心理、行为的起伏变化，一幕幕呈现在读者眼前。

冷秋月嫁入鹿家，活寡式的生活，犹如一洼死水，了无生趣。若不是那晚，鹿子霖一场“误认”，也许冷秋月会这样一直守下去。但鹿子霖的无意之举，却让她压抑持久的身心苏活过来，冷秋月整个人神情都恍惚了，书中这样写道：“儿媳发觉自己陷入了一种灾难，脑子里日夜都在连续不断演示着，开门的情景。”

接下来，冷秋月豁出去了，推动着“麦草”事件向前发展，字里行间，其无奈、不甘，决绝的一面，跃然纸上，那怕是为之坏了家风，乱了人伦，笔者每读此处，唏嘘不已。

某日，婆婆远出，冷秋月梳洗打扮，焕然一新。晚饭时分，一并做好下酒菜，让鹿子霖享用。饭间冷秋月言语殷勤，鹿子霖顿时生疑，几番试探，待其吃准后，趁儿媳忙他事，鹿子霖便在秋月的碗里，也放了一把“麦草”，当冷秋月返回，吃了一嘴麦草后，倏然六神无主，沮丧到极点。

鹿子霖见状，大声训斥道：“学规矩点！你才是吃草的畜生！”。鹿子霖对冷秋月此番行为，全然为了报复，报复“稠粥盛麦草”一箭之仇，自此冷秋月也就彻底绝望了。

鹿子霖风流成性，冷秋月苦守煎熬，一次意外，一念缘起，一轮因果，一番情仇，翁媳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硬碰硬对手戏。一个眼神、一次决断，一场思考、一记认定，情节递进中一位历经人事、豪狠桀骜的村霸乡约，活脱脱演绎得活灵活现。

反观冷秋月心理、行为描写，陈忠实先生充分运用写实手法，在表现方法上采用白描，并将之与叙事、写景穿插开来，在不着痕迹、若隐若现下，刻画得淋漓尽致，让人拍案叫绝。

情节后续发展，受伤的最终还是冷秋月，鹿子霖或许事出有因，但架人火上，添把柴的做法，实不是君子所为，何况冷秋月悲剧的始作俑源出“鹿家”，上述林林总总映现了鹿子霖人性的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