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今年春天,经人介绍老黄又认识一位房县籍五十九岁的李姓女士,文中权且叫C女士吧。C女士因丈夫出车祸过世而寡居十年,含辛茹苦独自将唯一的女儿养育长大,大学毕业后通过公考,担上了公家饭碗。新潮开明的女儿不忍看到母亲为自己独守寂寞,艰难度日,积极张罗着为母亲找老伴儿。</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一开始,老黄和C女士对即将开始的黄昏恋都不积极,也并不看好。对老黄来说经过两次婚恋失败的打击,的确有些心灰意冷,提不起精神,不再刻意去求取,对亲戚朋友介绍的相亲他仅持随缘心态,一切顺其自然。而C女士丈夫过世时女儿刚刚小学五年级,为了把女儿培养成人她将男女情爱彻底埋藏到心里最底层,她靠家传的做黄酒手艺一门心思挣钱供女儿读书,十多年来女儿读完大学又读完硕士、博士,去年参加公考又留在十堰工作,为了和女儿有个相互照应,C女士又在十堰买了一套住房,从房县搬来与女儿同住。但是女儿在外求学十几年,现在虽然工作了,但与同学、同事、朋友等等见面有着说不完的话,在工作、同学和朋友间忙得风风火火,而与自己的母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话题少,聊得也不多,C女士平时在家一人独处的时间多,感觉孤零零的。</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原来为了女儿操劳忙碌的半辈子的C女士现在生活没有压力,闲适安逸、富足的生活反而使她倍感寂寞无聊,再加上时间消磨他对丈夫的记忆,有时她刻意去回忆那些和丈夫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细节却越来越模糊,感觉消失的干干净净,有时脑海里丈夫的形象甚至换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闲暇时看到小区里老少夫妻相依相伴,徜徉散步叙谈,她会不由自主的生出较为强烈的羡慕之情,原本对找老伴儿极端排斥的C女士也开始心思活络起来,松了口。但他并不是被唤醒的情欲使然,十几年来她早就在无数个难熬的夜晚以巨大的毅力和坚持将他扑灭、扼杀在眼泪之中了,所以,平常接人待物,做生意,她绝不会因此而受到诱惑和影响,但是十几年没和异性用心交流,她像个出阁的大姑娘不知与见面相亲的男人说些啥,怎样说,她只有局促和不知所云。为此,老黄和C女士见面十分冷场,要不是因为酒的原因老黄和C女士的相亲的故事从一开始就结束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两人在一处幽静的山体公园沿着幽静的步道从山下漫步走到山顶瞭望亭,又从山上姗姗走下来,半个多时辰几乎没有言语交流,眼看已近正午,还是C女士先开腔,说:我做的黄酒要出窝,我得赶紧回去收拾她!说着起身要走。</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听到说酒,老黄来了兴趣,说:哦!你会做酒?是房县黄酒吧!</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见老黄有所怀疑,C女士不高兴的显摆说:我家祖辈做酒,做酒的名声在房县城里响当当。</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老黄并不在意C女士的怒气,厚着脸皮得寸进尺的说:那太好了,赶明儿请你到我家给我做一坛行不?我就爱这口。</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行,你准备十斤糯米和一个三十斤的陶坛,说完匆匆回家去了。边走边恨恨念叨着:哼,到时候让你喝到我做的酒馋得放不下,决不能让你小瞧了我家做酒的功夫!</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这厢,粗枝大叶的老黄丝毫没有察觉C女士的不快和怒气,还沉浸房县黄酒甘醇的美味儿之中,寻思着这女人会做酒好,还真对我的胃口。于是赶紧到到街上购置C女士开具的做酒之物。</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隔天老黄办齐了做酒所需什物,就给C女士打电话,谁知C女士对他半搭不理的,并不像答应他时那样爽快,要么话中夹枪带棒要么推三阻四打哈哈,就是不确定啥时候来做酒,可把老黄着急坏了,每天打十几个电话,死乞白咧的好话说尽,半月后C女士气消了方才带着一个打下手的远房晚辈一块儿来给老黄做酒。老黄这次学乖了,不仅不敢嘻哈的乱讲话,还特精心准备了四个拿手的川菜(川香回锅肉、酸菜鱼,麻婆豆腐和清炒苋菜),看似简简单单实则都是考验厨师的功夫菜,吃饭的时候老黄和C女士都很拘谨,礼节性的端了一下酒杯,喝了一点点酒,话都说得谦逊客气,其实二人都很有些酒量,也有酒瘾。只有C女士的晚辈助手埋头大嚼大咽,边吃边对C女士说:嬢嬢你快尝尝黄叔叔做得菜,真得很好吃耶,回锅肉软烂Q弹、满口爆香,鱼肉像蒜瓣儿一样紧实、滑嫩好吃,哇塞,这麻婆豆腐更是一绝呀,爽,太爽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C女士品着饭菜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说:你过去是酒店的厨师?菜做得很地道。</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老黄脸一红连忙说:哪里,退休前是端公家饭碗的,做饭纯属业余爱好,几个家常小菜做得不好你多批评指正。</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C女士见老黄如此谦虚也不见外,她从专业的角度说:五花肉煸的过了一点,稍柴;豆腐汆水时没放盐,有豆腥味儿;鱼淹得时间超过二十分钟,鱼肉老了一点。老黄听得不住频频点头,深感C女士点评的在理,心想她肯定也是一个厨艺高手,看来还得向她多学习请教呵!</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自此以后老黄彻底改掉喝白酒的习惯,改喝黄酒,而且只喝C女士酿的房县黄酒,并且他还引经据典找了一个看似还站得住脚理由:白酒伤身,黄酒养人,房县黄酒最养人,要么唐朝女皇帝武则天八十高寿还养男宠?都是她儿子中宗皇帝李显给进贡的房县黄酒给养成滴!其实,老黄说的也的确有一定的道理,就说这位C女士吧,因为自幼养成喝黄酒的习惯,到现在都已近六十岁,皮肤红润净白,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身体硬朗,知道的她已近花甲,不知道的如果凭面相一定会误以为她只有四十郎当岁呢。</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自从C女士给老黄做一次房县黄酒,他俩人走得越来越频,不仅仅是为给老黄做酒,他俩更多的是在一起交流切磋厨艺和品评黄酒,当然也谈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常常端杯边聊边饮,谈到高兴处开怀畅饮,一醉方休,说到伤心悲哀处忘情的抱头痛哭,时间久了一天不见心里就彼此想得发慌,三日不见就会感到日月暗淡无光,死气沉沉,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其实这摆明是年轻人最常见的男女恋爱综合症的典型症候。</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即便是老黄和C女士关系发展到心心相印,情深意笃的时候,俩人心里想得到只是对方的一个完整的人而非肉欲,他俩在一起还真没越雷池一步,虽然酒酣耳热,酒精会驱使人随性发挥,但均在短暂的迷茫中恪守底线,他们懂得来日方长的道理,要把最珍贵的东西留给将来漫长的蹉跎岁月,就像酿酒一样时间越久越是甘甜醇厚,回味儿无穷。</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通过一段时间的交往,老黄对房县美食和房县黄酒的认知有了进一步加深,有事没事儿就找C女士聊一些房县的风土人倩、习俗和人文掌故,逐渐对房县入了迷(其实说白了老黄是对C女士上了心,着了迷),因为老黄所知道的有限的有关房县趣闻轶事无一例外的都是从C女士那儿听到的,只是老黄不知道这位李姓的C女士原本并不姓李而是姓黄。原来C女士的娘家祖上是汉代知名孝子黄香(《三字经》中有“香九龄,能温席”即所指)的后人,生活在秦巴大山之中世代相传一手做酒的手艺,其实房县黄酒原名叫“白马尿”,唐代以后因为老黄家做的“白马尿”品质最醇最好,故而被改名房县黄家的酒,最后约定俗成为房县黄酒,大明朝时房县黄家后人又在总结前人制作佐酒小菜的基础上不断改良,推陈出新,研发出了系列脍炙人口的佐酒菜肴。而有着认真做事,低调做人,尊老爱幼,孝顺尊长等等优秀历史文化传承的房县黄氏一门族人在秦巴山中不断开枝散叶,连绵不绝,至今仍保持优秀的家风和祖传的手艺。而C女士自幼深受家风的熏陶和影响,形成的端庄大器、优雅,举止谦逊平和的性格,像一块儿天外磁石紧紧吸引着老黄,老黄整天粘着C女士,跟在C女士身后形影不离,像个忠实仆人和跟班。</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对老黄和C女士关系发展双方的子女看在眼里喜在心头,都催促着他俩把婚事给办了,合在一起过日子。一天老黄跟C女士正式提出跟她结婚的请求,C女士并未表示反对,只是心事重重地说:我虽姓李但其实是黄家人,血管里流淌的是黄家的血脉。自古黄家祖上严训黄家人不开亲,不知你我能不能结婚?</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老黄先是大吃一惊,继而认为是C女士跟他开玩笑,考验他的忠实度,连忙指天为证,发毒誓,C女士连忙用手堵住老黄的嘴说出了原委。原来C女士的生父和养父是发小玩伴儿和最要好的同学,房县解放时又一起参加革命,但是养父母结婚后直至没有子嗣,对生父的众多子女即喜爱又“觊觎”,后来其C女士生父就将其过继给了继父,但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和七十年代养父母相继因病过世,生父母为了让C女士牢记养父母的养育之恩仍然让C女士随李姓而未改回黄姓。</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C女士讲的有根有据,而老黄仍将信将疑,十分怀疑,还要对郡望,对家谱,C女士说:我们这支黄姓出自江夏堂,家谱我记不太全,只记得“传名太平贤”,我爷爷是“名”字辈,我父亲是“太”字辈,我的兄弟姊妹都范一个“平”应该是“平”字辈。</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C女士的话使老黄惊恐万状,惶恐不安,原来C女士说的这支“黄”与自己这支黄同属一门,按辈分排C女士还高出老黄一辈,是老黄的“姑姑”,是长辈。而黄家自古就以“孝行天下”,有着严苛的“同门不开亲”的古训,何况C女士还是族中长辈更是想都不敢想呵。</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残酷的现实和严苛的家训,再加上二人重传统,重家规的思想,同门开亲成了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C女士不知所措,老黄心有不甘,那天下午他专门又去了一次茅箭公墓,在发妻坟前开了一瓶白酒自斟自饮,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家。</b></p><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侵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