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午后，正在书斋坐着等飞雪的我，闻说赵公山已是白雪飘飞，遂乘兴前往，高速公路一小时的车程，我们就已经置身海拔一千多米的半山腰，车停在通宵寺，沿山路步行而上，山路崎岖，估计是今天下雪，所以此时下山的车较多，无一例外的是，车顶都载着一个形态大小各异的雪人，朋友笑称，“真是没有见过雪的南方人”。</p><p class="ql-block">行至一处岔路口时，看到不远处的小山头上有房一所，隐隐有炊烟袅袅，便顺着泥路而往，不几分钟的时间，一所整齐竹篱环绕的庭院就出现在眼前，离院门口还有几步远的距离，便遭遇到了激烈的犬吠，紧接着一个老妇人出现在里屋的阶沿上，一两声问候后，她便热情相邀“屋里烤火”。</p><p class="ql-block">每每见到这些淳朴的山民，总是感觉到一股无法拒绝的亲切，我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进了屋，屋里抽叶子烟的大爷热情地把向火的最佳位置让出来，坐在满屋的烟火气息里，立时被一种暖意包裹，和着外面大雪纷飞的寒冷形成强烈的对比。</p><p class="ql-block">且烧大柴火，静听湿雪声。</p><p class="ql-block">一通闲聊以后，当我正在羡慕他们的这个院子时，老夫妻俩却不无自豪地说，我们在城里买了房子的，我感到很诧异，他们才解释说这个院子包括周围的好几亩的地都已经打包租给别人了，而且是一气租了三十年。</p><p class="ql-block">此情此景，恰如钱钟书先生说的，“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夫妻俩辛苦大半辈子建起的宅院，终是不敌金钱的诱惑，当然若不是当地为了发展赵公山的旅游业，修好了游山绿道，他们的房产也不会有这样大的增值，只是离开了这样的山林和田地不知他们可会习惯。殊不知，他们舍弃的，却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p><p class="ql-block">突然，一只肥肥的花狸猫从灶台边跳出来，几个腾跃便上了横梁下的干壁，我想到山下那几个搬迁了的村子留下的猫狗，开始一两年还可以见到他们在附近垃圾场找吃的的身影，甚至于结伙搭伴的流浪狗还曾被旁边的小区投诉，到现在，早就不见了它们的身影。</p><p class="ql-block">大爷似乎还是有些不舍，又解释说，他们已在下面不远处租了两间房子，还是打算暂时住在山里，等到实在年纪再大一点（现在是75岁），再和儿子（身体有些残疾，独身，在成都打工）住到城里，看来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结局。</p><p class="ql-block">离开的时候，厚着脸皮用四十元钱（还好身上带有这么一点现金）请主人分了一块腊肉，夫妻俩又格外送了青菜，这样一来今晚的晚餐就有了着落。</p><p class="ql-block">下山的时候，雪下得更大了，暮色苍茫，行至通宵寺时，独守庙子的老妇热情的迎了我们进去。经常从这里上下山，倒是第一次进这里，简陋的大殿门口的两幅对联，“一水远流天外去，万山奔赴眼前来”，此情此景，倒是有些意味。想着这两天知道一二音信的几位老友，各自都还在自己的岗位上坚守努力，这一去一来之间，竟有一种天高地迥之感，脑子里忽又冒出了韦应物的那两句网红诗“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言有尽而意无穷啊，顺致冬安！</p><p class="ql-block">天涯海角，各自珍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