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一片清静

鱼嘉木

<p class="ql-block">  下雪了!</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千呼万唤中,细沙似的,豌豆似的,噼里啪啦撒将下来。一早醒来,很期待地透过窗纱望了望外面,白茫茫的覆盖了这座小城。我的心思顿时飞扬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记忆中下雪是这样的,先是白天一阵紧似一阵的北风刮过,然后满天乌云堆积,黄昏时天空反而短暂的明亮起来,听大人们说这叫做“开雪眼”。夜幕降临,雪籽打在窗棂和青瓦上,就像老娘大年三十晚上炒黄豆时黄豆在铁锅里蹦跳的声音。带着这满心欢喜与期待进入梦乡,大清早放眼望去,整个山村白皑皑换了新装。荒芜的田地铺上了一层松软的白绒毯;满山的青松翠竹裹上了一件厚厚的棉大衣。走在上学的路上,故意踩踏出吱嘎吱嘎声,或捏几个雪团啃一啃,敲几根冰棱尝一尝,有时也在雪地里打几个滚,在小河边打一场仗……全然没有冬天的凄冷和萧条,有的是别样的温暖与欢笑。</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真正从心底深处爱上“雪”是听了那首《我爱你,塞北的雪》。那是上世纪80年代风靡大江南北的一首经典,歌词营造的意境特别优美。在歌中,塞北的雪已不是纯粹的自然之雪,而是春雨的亲姐妹,是春天派来的小精灵。她在寒冷的冬天给予我们生机活力,给予我们憧憬希望,而春暖花开之时又心甘情愿融入这片热土,润物细无声的青了麦苗红了花朵。面对如此富有生命力富有人情味的雪,一句情不自禁的“我爱你”就如同泉水一样从心的深处流淌而来。难怪词坛泰斗乔羽大师说“雪在塞北方为雪”,一句话道尽了此歌的内在神韵。</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但也有人写过江南的雪,柳宗元被贬湖南永州,就写过一首流传千古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千山万径,鸟绝迹人绝踪。但在如此辽阔幽冷的画面中心,孤舟上一蓑衣笠帽的渔翁垂钓寒江。这样的“奇景”“奇人”构成了一幅“人景俱奇”的图画。有人质疑冰天雪地是否可以钓鱼,此时此刻是否有鱼可钓。其实,正如一句网络流行语所说,“哥唱的不是歌,是寂寞”,柳宗元钓的也不是鱼,是雪的冰清玉洁,是知音难觅的“千万孤独”,是执着追求的默默坚守,是超然物外的闲适淡泊……这里的雪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复杂心情和人生境界。</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很久以前读过从维熙先生的《雪落黄河静无声》,其间的故事情节不记得了,唯独这个标题却永远的铭刻心中。反复琢磨这句话,深感其中蕴藏着广博而又深邃的内涵。后来,无意中读到杨小燕写的散文《雪落黄河静无声》,她用这句话来评价杨绛先生的散文《我们仨》,说读杨绛的《我们仨》,既无狂风暴雨的怨愤,亦无寒风冷雨的凄切。有的是舒徐自如,纤细入微,简洁干净,优雅温柔,仿佛零零散散的雪花悄无声息地飘落黄河,就连奔腾咆哮的黄河也陡然安静平和了。在我看来,那漫天飞舞的雪花本就是黄河的儿女,不知何时飞离了母亲的怀抱,飞向了高远的天空。秋去冬来,儿女们倦了,累了,回家了。饱经风霜慈祥仁厚的母亲,张开双臂敞开怀抱默不作声的把她的儿女拥入怀中,融入心底,然后带着他们滚滚东流,生生不息!“大象无形,大爱无言”在此得到了最具体的诠释。因此,“雪落黄河”就是倦鸟归林,就是叶落归根,就是流浪的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找到了精神的家园。</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站在阳台,望窗外轻盈的飞扬,悄然的依偎,慢慢的覆盖,我又想起了徐志摩《雪花的快乐》。</p><p class="ql-block">&nbsp;</p><p class="ql-block">&nbs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