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没有唯美的诗意，也没有雅致的词韵，你只属于民间小调，是散曲，是漫生于荒山野岭的花间小令。</p><p class="ql-block"> ——题记</p> <p class="ql-block">向来就喜欢芦苇这类植物的絮状花序——绒绒的，蓬蓬松松，看着就绵软舒适；灰灰的，朴素自然，有与世无争的淡然。最关键的，它们生于野外，开落由己，生死由己，不取悦谁，只媚一把秋凉，再贪一段冬的时光，在旷野里恣意浩荡出自在的天地，拉开了与喧嚣浮世的距离。</p> <p class="ql-block">在天池湖畔，有一大片芦苇，趁着天气好，约了好友，驱车而去。一路上都有已经开败了的苇花，一丛一簇，零散着。导航显示目的地就在附近二三百米处，绕着湖兜来转去几十分钟，却始终游离于咫尺之间，看得见却走不进那一片苇花的天地。这野生的苇花啊，你们这是开得有多么的荒僻！与正在芦苇丛中拍照的朋友电话、语音、视频、适时位置共享等方式都用了个遍后，终于融入了那一大片苇花之中。</p> <p class="ql-block">啊！就是它了，寸寸灰中尽是要命的魅惑！就是它们了，茫茫花絮中全是无措的迷乱与沉溺。颓败得如此有理，零乱得如此自在。是的，我们，都在这芦苇荡里彻底沉溺了。</p> <p class="ql-block">除了能开出灰色绒花的植物，还有哪一种自然风景是靠颓败与凋零去吸引人的呢？它们没有绚烂的色彩，没有特别的身姿，也没有一丝一缕的芬芳，可就是那一蓬一蓬的灰色花絮，在残阳里开尽了冬的萧瑟与苍凉的花絮，偏又在暖阳下显得那般低调又温和，那般小众又盛大。也幸好它是灰，没有黑的厚重，也没有白的肤浅，协调于黑与白，稳重端然，在厚重与肤浅之间，也喜也怅然。</p> <p class="ql-block">喜欢芦苇的人当然不只有我，喜欢在苇花中定格下欢颜丽影的，也更是众多人了。你想，全枯败的灰色背景衬托下，你穿红着绿也好，一身素淡也罢，怎么拍都是人间最烟火、最灵动的生气，再颓也颓不过这一片灰吧。任何人在苇花前一站，轻轻巧巧就把它给比下去了。摄影师很专业，模特们很配合，硬生生的把这漫山灰花拍出了销魂蚀骨的唯美画面。</p> <p class="ql-block">不知觉间，夕阳搁在了远方的山头，看着灿烂，一晃眼就凉下去了，有盛世的孤单。余晖里，芦苇却透出了一生的零落与孤高，它们也有过春天，有过梦想，有过期待，也有过燃情岁月里的一路锦瑟。此刻，却是大喜大悲之后的满目沧桑，一切远去了，淡定了，只剩下这冷艳的灰，在荒野深处寂然地开着，无畏，亦无谓了。</p> <p class="ql-block">人生何尝不是这样，都有过轻浅稚嫩的悲伤，有过鲜衣怒马的时光。哭过，笑过，历练到最后，白发渐生，皱纹渐起，也就自带了佛性，敬山水为慈，敬草木为善。不再以物喜，不再以己悲，宠辱不惊，波澜无痕。若苇花，活成了最无争的样子，却练就了刀枪不入的坚韧内心。</p> <p class="ql-block">走出芦苇丛，随手拉过一茎苇杆，这些轻飘飘的灰色花序，一晃就散，一碰就飞，在渐暗的暮色残光里，一絮一絮，带着慵懒，灰灰的，像一只只自在的鸽子，在水墨山色里飞着，一半欢喜，一半惆怅。</p> <p class="ql-block">尽管，我们没带走一枝苇花，但还是有那么些小小的花絮，沾了衣衫，跟着我们，欣然地，走出山里。至于哪里是归宿，魂归于何处，不重要，也不在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