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红杏黄正当时——寻秋小记

杨尧定

秋天的迷人，不同于春天的万物更新、花红柳绿，那是一种深沉热烈而又廖廓的美。 古人描述秋景的极致，非王安石“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归帆去棹残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以及王勃“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的那种大气磅礴莫属。 当然，杜牧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则是另一种透着“枫叶如丹照嫩寒，层林似霞染霜天”的婉约精致的美。 一抹夕照满池红 　　金秋时节，赏秋佳期。受制于疫情，不敢远行，纵有“年年秋色皆不同，何日更重游”的感概，也只能与朋友们在近边走走，随便拍拍。 自11月24日起，我们先到苏州，游天平山、艺圃、留园、拙政园。而后回上海，逛大观园、青西郊野公园，玩古猗园，至12月8日，收官于秋霞圃。 尽管只是近边走走，这赏秋之旅却也颇有惊喜。看来，我们的身边并不缺少美，缺的只是我们对美的发现。 连岸荻花霞色浓 苏州天平山，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宋代名人范仲淹祖茔之地，以“奇石、清泉、红枫”三绝名闻天下，与北京西山、南京栖霞山、长沙岳麓山齐名中国四大赏枫胜地，素有“天平红枫甲天下”之誉。 　　我们下午到景区，尽管不是周末，但熙熙攘攘的游客还是彰显了“红枫节”的魅力。<div>　　限于体力和时间，我们没有往山上攀爬，只是沿着白云池、睡莲池、放生池和十景塘转悠了一圈，顺便逛逛高义园牌坊、接驾亭、天平山庄、白云古刹、范文正公忠烈庙等古迹古建。 </div> 天平胜境 人满为患 睡莲池畔 缀叶数枝 十景塘和宛转桥 高义园牌坊和接驾亭 范文正公忠烈庙内景 牌坊，先天下之忧而忧 换个视角，后天下之乐而乐 　　漫步中，放眼四望，但见天清云淡，层林尽染。池塘边，夕阳下，枫红水蓝，如梦似幻。可谓“秋江水清不胜绿，落日丹枫相映红”，美不胜言。 稍稍缺憾的是，人实在太多。任何一个似乎有点感觉的机位，你想站上去留个影，那基本就是与一大帮不认识的朋友合影。 我们不管不顾，埋头苦干。待落日时分离开，终究还是满载而归…… 白云池畔 放生池头 十景塘边 天平山庄 接驾亭远眺 水石间与印石 白云古刹—隐隐可见 天平园门—远远一瞥 　　苏州的第二天，游中心城区的艺圃、留园和拙政园。 根据苏州的限行规定，外地车辆任何时段都不能进入这几个园林所在的中心城区。幸而，陪我们一起游览的是30多年前江西的老同事，苏州通。 于是，我们的车留在酒店，老兄弟开他苏州牌照的车过去，一切OK。 阊门古城楼 　　艺圃，知道的人恐怕不多，到过的人肯定更少。我不记得自己去过苏州多少次了，但艺圃从没到过。 这是个占地面积仅5亩，小到不能再小的园林。深藏于阊门边一条很偏僻、名字很拗口的小巷里。然而，这小小艺圃，却名列国务院“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还荣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 真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不容小觑。 博雅堂 月洞门 　　按说，在遍布古典园林的苏州，这一方小小的明清古院落还真挂不上号（所以很多人甚至都没听到过）。但它的特色就在于“没有特色”，按照“修旧如旧”理念实施的修复工程，呈现给我们的，恰恰是一个几乎完整无损的明代庭院式园林建筑的典范。 踏进小巷尽头坐落在民居中的艺圃，走过长满爬山虎的粉墙夹弄，眼前陡然一亮。环伺在荷花池四周的假山石、月洞门、水榭亭，居然让人觉得山色空朦、亭榭虚凌。真的有一种水波浩渺、林泉深壑的迷人观感。难怪古人赞其有“纳千顷之汪洋，收四时之烂漫”的功效。 其实，说到底，就是一潭清水，一丘假山，几间厅堂。成此效果，实在是园林艺术的魅力。至于秋色么，多少还是有一点滴……没说的，那就拍呗。 荷花池畔 一叶扁舟 月廊倒影 回眸乳鱼亭 　　留园个头不大（占地35亩），名气不小。除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世界遗产”名头之外，这里还是与北京颐和园、承德避暑山庄、苏州拙政园齐名的“中国四大名园”之一。 得以名列“中国四大名园”，当然绝非浪得虚名。在苏州所有的园林中，就算留园的建筑多、分布密。但进到里面一看，其空间处理巧妙，布局相当合理。小小一个院落，有名有姓的亭台楼阁竟有二十多个，却没有丝毫零乱的感觉。不得不服。 哦，我们此行赏秋，研究苏州园林特色似乎有点跑题了。留园的秋，倒是真有特色。进得园内，站在涵碧山房前抬头望去，深秋的蓝天下，几株高大的古银杏一片金黄，十分震撼。朱熹的“一水方涵碧，千林已变红”虽不对色，但眼前那种“黄花满径如虹带，绿柳垂塘似翠旒”的意境却着实令人陶醉。围着那几棵古银杏拍照，当然比研究亭台楼阁有趣多了。 涵碧山房一角 银杏雄姿 直薄云天 碧池倒影 秋水伊人 　　拙政园是苏州现存的最大古典园林。除了同样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世界遗产”、“中国四大名园”之外，这里还曾以“王府”治所、“金屋”藏娇等，留下众多值得探寻的遗迹和典故。 作为姑苏园林的老大，拙政园占地近80亩，比两个留园还大。全园以水为中心，山水交织、花木繁茂，石道蜿蜒、亭榭精美。 在一派小桥流水格局的苏州园林中，拙政园显得特别的开阔、大气，就如文征明诗云：“绝怜人境无车马，信有山林在市城”。 倚玉轩恋 海棠春坞 香洲亭下 远香堂边 见山楼后 官帽亭前 　　漫步拙政园，但见绿树粉墙、亭阁黛瓦之下，曲水盈盈、清澈靓丽。满目的翠绿、碧蓝、嫣红、金黄，这种秋色之美，真的难以用语言描述。难怪度娘称拙政园是江南古典园林的代表作，诚不欺我也。 突然想到安徽黟县陶渊明的“守拙园”，其为“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而名；这拙政园的园名也源自同为晋代的潘岳“筑室种树，逍遥自得……此亦拙者之为政也”。看来，守拙也好，拙政也好，逍遥快乐最重要。 这虽不是我第一次到拙政园，但却是第一次真儿八经地到这儿寻找枫红杏黄，也是第一次逍遥快乐地遇到如此漂亮的秋色。拙政园，真的值得再次一游。 吊车与塔 倒影如幻 幽溪倩影 别有洞天 夕照晚晴 杏叶铺地 一片金黄 见山楼前的一抹亮色 换个视角看海棠春坞 　　外地不敢去，苏州回来只能在上海郊游了。12月6日，青浦郊游。上午先逛大观园。 上海大观园是继北京大观园之后又一座物化《红楼梦》中“大观园”的主题园林。其正式以“上海大观园”为名开放于1991年。不消说，对上海人，这里早已是“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了。我们都已到过N次，这次，只是因为不想在青西郊野公园泡一整天，顺道到此消磨时间而已。 不料，聊胜于无的游园，却颇令人惊艳。大观园的枫红杏黄虽然谈不上博人眼球，但在高爽的秋日下，那种恰到好处的点缀，却令人更为喜欢。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到处寻红觅黄，何如眼前的阆苑仙葩…… 嫣红枫叶谁裁出？ 层层红叶 亭榭之间 水畔桥前 《红楼梦》读过多遍，景点都是烂熟的。沿着景点一路走去，寻寻觅觅，什么沁芳亭、潇湘馆、紫菱洲、稻香村，什么省亲别墅、大观楼、怡红院、牡丹亭，我们行行摄摄，乐在其中。<div>　　值得一提的是，大观园游客真的很少，喧嚣秋色中，难得的一片静土。要不是赶着下午奔青西郊野公园去，任由我们东拍西拍、横摆竖摆滴，不到天黑绝难收工。 　　在对的季节和对的天气，大观园值得一游！ </div> 沁芳亭 蘅芜馆 紫菱洲 稻香村 桐剪秋风 暖香坞 大观楼 石舫 　　青西郊野公园是上海唯一以湿地为特色的郊野公园，现在已成为上海赏秋的新晋网红景点。 以大莲湖为核心，总面积22平方公里的青西郊野公园，以近三分之一面积的水面串起周边湿地、湖泊、树林、鱼塘，规划了不少诸如垂钓基地、烧烤基地、采摘基地、皮划艇基地等专项活动地块。 然而，这里最红火的却是居于公园一隅，占地面积仅60余亩的水上森林。因为，入秋后那一池嫣红的落羽杉和池衫太令人震撼了。我们到青西郊野公园，当然也是为夕阳下那一池亭亭玉立、不枝不蔓的红衫去的。 水上森林 秋意阑珊 悠悠扁舟 多多人流 　　这天是星期一，始料未及的是非双休日竟然也会有那么多的游客。这是我到青西多次从未见过的拥挤。可能受制于疫情，大家不敢远行，也就只能在市内挤挤了。 风和日丽、天清云淡。本来应该是“水清出石鱼可数，林深无人鸟相呼”的幽静所在，却是人满为患。我们到那儿时，日已偏西。人流不断地往外涌出。但是，景区内拥挤的栈桥上依然人头攒动，几乎无法取景。 色彩确实漂亮。红叶、蓝天，碧水、倒影，栈桥、夕阳，几乎所有美的元素都叠加在一起，铺陈出一派“枫林红透晚烟青”的迷人景象。我们不由得沉浸在美景拍摄之中，直至天黑…… 行走栈道 池杉之间 人头攒动 夕照林中 满目嫣红 倒影如镜 人潮汹涌 红黄相间 长亭如梦 双日映辉 静林落暮 余霞盈湖 　　南翔古猗园，江南名园。以猗猗绿竹、幽幽曲水、明代古居、名人楹联、花石小路等五大特色闻名于世。 极具韵味的幽静、典雅、隽永，令古色古香的古猗园成为上海最具特色的揽胜之地。 这里，也是我们这一代人儿时心目中的园林天堂。 万绿丛中青清园 一墙红灯笼 满枝槭叶树 　　按说，古猗园最负盛名的是莲荷与腊梅，与此相应的则是众多名人楹联。著名的楹联，有赞莲荷的：“十分春水双檐影，百叶莲花七里香”；有写腊梅的：“池馆清幽多逸趣，梅花冷处得香遍”…… 然而，深秋是个丰盈多彩的季节，即使古老如古猗园，依然有诸多令人心醉的美色。 古猗园赏秋，清澈的湖水，幽静的庭院，飘曳的树叶，固然令人陡生“水寒花瘦觅诗魂”的意境，但随遇而见的红枫却时不时地触动你惊喜的镜头。美，确实无处不在，只待你的发现。当我们像捡着大元宝一样欣喜地挥别古猗园时，不得不感叹，“名园依旧风流在，检点云山入画来”。 瘦影碎月 披红戴绿 角亭叶红 曲径通幽 鸳湖秋晚 南厅叶浓 屋前树下 湖畔因仁堂 孤山香雪亭 　　古猗园出来，我们直奔被百度称为“中国江南著名古典园林”，“中国南方古典园林艺术代表”的嘉定秋霞圃。 秋霞圃与松江醉白池、城隍庙豫园、南翔古猗园、青浦曲水园并称为上海五大古典园林。若论始建时间，秋霞圃当之无愧为五大古典园林中最古老的龙头大哥。 位于嘉定东大街的秋霞圃，小巧玲珑，既具园内有园，景外有景的风骨，更兼山显丘壑之美，水揽幽邃之胜的奇趣，感觉比苏州园林更为精致。所谓“咫尺山林，再现天地”，故秋霞圃又被誉为“城市山林”。 咫尺山林 亭角枫红 水榭向晚 秋霞圃，顾名思义，当然为秋叶如霞之圃。我们就是冲着这如霞之圃去的。<div>　　果然，上海五大古典园林的龙头老大没让我们失望。溪边山旁、亭前墙下，满园满坡的枫树枫叶，在夕阳的映照下，层层叠叠、似云似霞。</div><div> 美景如诗，直是“门外荷莲浥露华，绿云平地拥秋霞”。看得我们如痴如醉，几乎忘了回家……</div> 霞色满圃 曲径幽深 粉墙饰红 莫道枫叶遮望眼 却看红霞池漫秋 在一个被疫情压缩了诸多活动空间的金秋季节，尽管大家谨慎出行，却依然享受着大自然的厚爱。一路行摄而来，我们徜徉在人文历史和怀古情结中，陶醉于迷人风光和绚丽色彩里。同时，也留下了诸多遗憾、憧憬和遐想。 期待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