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一瞬

观闲议事

　　这是我十七岁时在内蒙古拍的为数不多的照片，每当看到这张照片，就会想起当年风雪边疆和所经历的惊魂往事。

　　当年，连里把我从大田排调到马车班，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我对赶车这个行当有了一些肤浅的了解，觉得赶车是个粗活，没什么做不来的，或许是受到电影《青松岭》中赶车人物的影响，特别期待尝试一下独立掌鞭驾驭三套马车的感觉。

　　终于有一天，排长临时派我出了一趟车，没想到正是这次出车任务，使我经历了一次难忘的惊魂场面。从乌拉特前旗的团部转运站返回连队途中，我坐在马车把式的位置上，看着满载而归的马车，对自己在一路上驾车表现还是很得意的，继续效仿着老车把式的样子，不断地吆喝着拉车的三匹马，马车在有节奏的马蹄声伴奏下悠闲地前行着，当马车行驶到公路一段转弯处时，我远远的看到公路的右前方有一堆修路的砂石，对此也没放在心上，但当马车临近到砂石堆时，类似“青松岭”的情况发生了，拉车的外套马拼命往公路的左侧挤压过去。

马车一下子逆行到了公路的左侧，用一句评书用语，真是“说时迟那时快”，马车在瞬时间就被拉到公路的左侧边缘，危险已降临到眼前，想跳车避险已经来不及啦，马车顺着公路左侧的斜坡，快速向几米深的公路底部冲去，我眼睁睁地看着马车侧立了起来，说实在的，当时连害怕的功夫都没有啦，就在马车翻车的一瞬间，我绝望的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今天就死这了”，自语话音未落，马车猛然翻了过去，我被甩到路基下一条浅浅的干涸水沟里，已彻底没有逃生的机会了，只能听天由命啦，当马车把我扣在底下时，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听到马车上拉运的货物，稀里哗啦地散落声和车上铁皮围子发出的噼啪卷压声……，马车完完整整的在公路下翻了个底朝天。

　　稍许，马车不动了。我不能不感谢运气，在翻车的全部过程中，沉重的马车右辕轻轻地碰了一下我的后背，但很快就被高低不平的地面给架住了，没有继续往下重压，我侥幸地卷缩在马车与地面之间的缝隙里，闯过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生死之关，当我费了好大劲从大车底下钻出来，回头一看，好家伙！那个狭小的救命空间，想再钻进去都不容易，可怜的驾车辕马还在折腾着，我真是太幸运了，居然毫发无损，如果再照样重演一遍，估计不会再给我第二次机会，即使车下留人，也很可能砸个半残，如是那样，与其坐着轮椅残缺回府，还真不如安然魂归故里好些。

　　排长从前面跑过来，详细问着我的身体情况，从头到脚轻轻地抚摸了我一遍，他非常担心我受到内伤。事后，一位在现场目睹了翻车过程的战友对我说：“看那场面，我真的觉得你完了”。

通过这次意外的经历后，我开始注意向老把式请教如何防范突发情况的经验，以至在后来的赶车生涯中，危情虽时有显现，但每次出车都时刻保持避险意识，再也没有发生过致命险情。

　　事情过后，我在与家里通信时从没有说及此事，但没有不透风的墙，爹妈还是从别人那里得到了我的这个险些致伤、致残甚至致命的消息，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几十年过去了，照片上的辕马（无声战友）早已伴鹤西归了，而这段不是事迹的往事，常常使我感到这是上天让多活了一回，唯心之语，聊以自嘲吧。

　　每个人都是宇宙的奇迹，每个人都有人生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