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笛

陈兴法

书房里的竹笛斜插在笔筒里，不觉间已冷落了很多年，一下竟记忆不起来最后一次吹奏是何夕了。喜欢上吹竹笛是源于父亲，能想象得到年轻时的父亲闲下来的时候，在生产队果园的林深处，在春风里，各种果树的花绽放的时候吹奏竹笛的样子。小时候就缠着父亲教我吹奏，母亲自是反对了很久，怕是我不务正业。自少年起，就很喜欢吹奏竹笛，故乡的河边、学校的操场，尚有秋收后的原野上。蓝天白云下，远离尘嚣的远山，伴着清泉的潺潺声，以及山林里风声与鸟语的混合音响，让笛声在天宇间肆意飞扬，当是何其的享受。 小时候稍显内向，不喜欢表达和倾诉，于是就借助于笛声的悠远，分解成长中的烦恼和心事。成年后，又成了工作之余排解压力的极好的手段了。或一曲哀伤的表达思念，或一曲激扬的倾泻内心的挣扎，忧时吹奏，乐时也吹奏。常因了季节更替，如春花秋月，夏雨冬雪，不同的景物交替，在纯粹的笛声里，演绎年华的流逝。竹笛本无生命和感情，笛声却赋予了很多生活的感悟，或喜或悲。现在虽已步入中年，可常觉心态未老，兴奋起来的时候，又常如年轻时的轻狂和无度，竹笛却是的的确确忘却很久了。或许是因为居闹市怕是扰民，或许是奔波之余的疲顿，又或许是时间这个可贵的东西，早已被各种的计划和应酬填充，本就没有闲暇，其实我更认可是中年的心绪，而冷落了那支曾带给我无尽愉悦的竹笛。

整理书桌，又适逢难得的空闲，尽管昨晚的醉意未尽，尚有些难受，还是擦拭完竹笛，吹奏了一曲又一曲。笛声里，好似忘却了工作中的困顿，又似忽略了生活中种种的不快。其实宠辱去留本就是人生常态，早已应随年龄的增加而看淡一切，不经意间却因了某人某事，某个物件某个大好的天气，让心情大好，而此次的美好究竟所为何物？

笛声回荡在楼宇间，不优美，尽管乐在其中。今天不惧扰民，城市里的人都在匆匆忙忙，忽视了简单的快乐。刹那的空闲，还是尽享本该有的欢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