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梗痴呆，阴阳两虚

春雨未寒

有这么一个男子，医案记载姓周，当时是71岁。

大概在10个月之前，家人忽然就发现，他在看报纸的时候，常常倒着拿。

按说，老人家也是个知识分子，看书读报一辈子了，怎么可能故意倒着看报纸呢？

与此同时，家人还发现，患者有些时候言语对答不畅，问他什么，他说不出来，所答非所问。

比如说，你问他，晚上想吃点什么。他却说：“什么啊？没有什么，我还能干什么……”。

这样的事儿，反复发生了好几次。

这个时候，家人就已经觉得不对了。再后来，患者的问题日益严重。表情常常呆滞，而且自己总说看不清东西，到了晚上刚刚睡觉，他一骨碌爬起来，大吵大嚷，非说现在已经天亮了不可。

另外，老人家的性格开始改变。从前相对随和的他，变得比较固执，容易发怒。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每到吃饭的时候，他就把饭菜放在自己身边，只能自己吃，别人不许碰。

家人一看，这不行啊，还是去看医生吧。

到了医院的神经科，经过检查，老人家很快被确诊为“双侧脑梗塞”和“多发梗塞性痴呆”。

刻诊，见患者脉弦细而稍数，舌质偏红，舌苔薄白。整个人表情淡漠，语言表达迟缓，神情呆滞，说话没什么逻辑，情绪不太稳定。

了解到这些以后，医家给开了一张方子。但见——

熟地15克，山萸肉、石斛、麦冬、五味子各10克，菖蒲30克，远志6克，茯苓15克，肉苁蓉12克，肉桂3克，制附子6克，巴戟天10克，生姜3片，大枣3枚。

所有这些，水煎服。

结果如何？患者应用7剂以后，脑袋开始清醒，神识有所改变，语言开始变得流利。

这时候，原方基本保持不变，先后加入桃仁、丹参、水蛭等，连续服药60剂。最终，患者言语自如，生活恢复正常，可以自理。

这就是医案的基本经过。它曾经刊载于1991年的《湖南中医杂志》。感兴趣的朋友，不妨去好好查阅一番。

现在，我跟你讲讲，我从这张医案里，学到了什么。希望我的一家之言，能起到抛砖引玉之用。

其实，这个患者的问题，在于肾精不足、阴阳两虚。

你看，这个老人，发病时已经年过七旬。这个时候，人肾精不足是难以避免的现象。肾主骨生髓，脑为髓海。肾精亏虚，髓海失养，他出现痴呆现象，是可以理解的。

此外，整个人还有阴阳两虚的问题在。

肾精化肾气，肾气分阴阳。就这个患者来说，他既有肾阴不足的问题，也有肾阳不足的问题。

何以见得？脉稍数，舌质偏红，这显然是阴虚。

脉象弦细、表情淡漠、痴呆语迟，这显然是阳气虚弱，不能养神的表现。

因此，从症候上来分析，他属于肾精不足，阴阳两虚。应该说，对肾精不足的老人来讲，出现这个局面，不足为奇。

这个时候怎么办？就得填精补髓，阴阳并补。

我们看看当时医家用的配伍——

熟地15克，山萸肉、石斛、麦冬、五味子各10克，菖蒲30克，远志6克，茯苓15克，肉苁蓉12克，肉桂3克，制附子6克，巴戟天10克，生姜3片，大枣3枚。

这里头，熟地、山萸肉滋补肾精肾阴，石斛、麦冬、五味子养阴生津。同时，制附子、巴戟天、肉桂和肉苁蓉，又可以滋补肾阳。如此，实现了阴阳双补的用意。

在这个基础上，以五味子安神，以石菖蒲开窍醒神，以远志沟通心肾，安神益智。以茯苓健脾宁心。

大枣和生姜，固护后天脾胃，促进气血生化之源。

后来，原方加入桃仁、丹参、水蛭等，用于活血化瘀。

这就是基本的用方思路。它其实是地黄饮子的加减。地黄饮子，出自于《黄帝素问宣明方论》，最初的构成，就是熟地，巴戟天、山茱萸、石斛、肉苁蓉、附子、五味子、肉桂、茯苓、麦冬、石菖蒲、远志。这些和医案里所用的方药，基本一致。地黄饮子的功效，就在于滋肾阴、补肾阳、化痰开窍。

因此，这就是以地黄饮子加减，来治疗老年痴呆的一个案例。

肾精不足、阴阳两虚，其实是相对普遍的一种。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肾精不足是必然的发展趋势。而肾精的不足，又很容易带来肾阴肾阳的不足。或者说，肾阴不足在先，日久累及肾阳，导致肾阳亏虚，再或者是肾阳不足在先，日久累及肾阴，形成肾阴不足。总之，就这种病理变化而言，它是相当普遍的。

这个时候怎么办？地黄饮子加减是一个思路。它阴阳双补，化痰开窍，再配合宁心安神、活血化瘀等药材，就能起到相对全面的调治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