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看了不少知青文,许多人都有在乡村学校当过代课教师的经历,我也有过,短短三个月的乡村中学代课“生涯”。因时间短,教得不咋样,所以也不太想写。现在一时没了写作素材,只好拾起了这段记忆。</p> <p class="ql-block">文革寒冬结束,77年恢复了高考,让人无比振奋。我白日劳动,夜晚挑灯复习,信心满满,一点也不觉得疲惫。</p> <p class="ql-block">果然不负我心,分数线过关,通知了体检。为了保险,我还去南山寺拜拜;哈哈,体检也过关了。想到了终于可以从泥田洗脚上岸了,半夜都能笑出声来。</p> <p class="ql-block">然而世事难料,形势突变,因家庭原因,政审不过关,没被录取,泪奔啊。正在我沮丧,徬徨之时,公社中学要一名初中数学代课老师,我就被推荐去了学校,开始了三个月的初中数学代课生活。</p> <p class="ql-block">这个公社中学很简陋,四排平房,一排四间教室由初一、二和高一、二,四个班,当时也没初三,高三。两排平房是教师宿舍兼办公室和器材保管室,另一平房是食堂。</p> <p class="ql-block">别看这不起眼的乡村中学,学历最低的就是我们知青高中生了。其他老师基本都是文革前或文革中毕业的响当当的正牌大学本科生。</p> <p class="ql-block">接待我的教务处主任就是毕业于省师大外语系,教高中英语。听说原分配到东北,后努力调回,才塞到这里的。这个人刚开始接触,觉得他挺亲切,笑容可掬。几次交集后,就不太喜欢了,感觉到他为人狡黠,不真诚。</p> <p class="ql-block">我教的是初一年级数学,也没教学经验,又不了解农村与城市学生的水平差距。开始时,我真是磨拳擦掌,使尽浑身解数,狠狠备了三节课的内容,要好好发挥一下初当老师的本领。</p> <p class="ql-block">然而,第一节课就"漏气"了。一上到课堂,一紧张,一阵机关枪似的讲解,三节课的教学内容居然全被我塞进了一节课。再看学生们的表情,大眼瞪小眼,傻呼呼的,就如闽南俗语“鸭子听雷”,学生们都说听不懂,悲摧啊。</p> <p class="ql-block">当然,后来又是召集学生提问题,又是听取主任的意见,教学上有所改进。不过时间短,进步有一点,效果不明显。</p> <p class="ql-block">这里多数老师的家在市里,大家只有周日才回去,其他时间都住校,所以接触到他们的机会还是有几许,千人各面,挺有意思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教初中英语的教师是一位回乡女知青,其实也不算回乡,只是回到她母亲的原生地,她母亲早就是城市居民了。</p> <p class="ql-block">据说她和大队书记的儿子已定了亲,很受夫家的宠爱,一下子就让她到公社中学来当民办教师了。不过我很少看到她正常上课,经常缺课,也少住校,也不知啥原因。</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教高中的语文老师姓陈(就叫大陈吧),中年、少言、沉稳;然而能隐约看到他身体内的铮铮铁骨。听说他是市里某重点中学的知名教师,因和校革委会领导有点小过节,就被贬到此地。</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住在我隔壁宿舍的物理张老师,过去任教于某中专学校,文革学校停办,他就被发配到农村中学了。</p> <p class="ql-block">张老师是属于老婆孩子热坑头的好丈夫,很恋家,每周末必回,而且夫妻俩必携手逛街,常被本校老师遇见,羡慕不已,那个年代还是很西洋镜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再隔壁房间就是教高中数学的小陈老师和教化学的吴老师了。吳老师是真正的回乡高中生,面相偏老,性格看似绵软,不修边幅。他上课的特点是,右手粉笔写,左手黑板擦跟,你得眼疾手快,否则一堂课下来,一场空。</p> <p class="ql-block">听说他原先早与本村一位姑娘定亲了,后来学校让他去省师大培训了一段时间,回来后这门亲事就吊着,不上不下,没着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吳老师与小陈老师住一起,再合适不过。小陈老师是属于风风火火,精力旺盛型。他不管啥东西都塞到吳老师床下,搞得吳老师连鞋都放不进去,而他自己床下却是空空如也,可吳老师也毫无怨言。不过他的饭基本都是小陈老师为他从食堂打来的,宿舍里的用水,清洁整理都不用他操心;就是吳老师想打饭或收拾内务,小陈老师也一阵追问为什么,所以他就像老太爷似的被供起来。</p> <p class="ql-block">这𠆤小陈老师我刚下乡就认识了。我七月底下乡,在头几天的劳动过程中,就看到有个比我们年龄稍大的男同志,很卖力地与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因为这个知青点基本都是同校同学,所以不知他是来自何方神圣,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是本公社的中学老师,姓陈。</p> <p class="ql-block">小陈老师是文革中南京某大学毕业的学生,分配到外省,因家中只有老母相依为命,他申请调回,当时只能分配到农村中学了。</p> <p class="ql-block">小陈老师的长相可以说明眸皓齿,皮肤白而细,不像一般男性那样,倒像少年美男子。可他干活十分吃苦,不惜力,生活也不计较,和知青相处的很融恰。</p> <p class="ql-block">当时我们都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白浪费时间,没报酬来这儿干活。有的女知青还私下议论,他是不是要来找老婆的。后来接触多,知道他就是一个单纯,热情似火的人。九月学校开学,他就回去了,但还不时地与我们知青有来往。这次到学校代课,我又看到了小陈老师的另一面。</p> <p class="ql-block">小陈老师生着一副好皮囊,又有高学历,然而他的行动表现却与之相差甚远,做事往往让人瞠目结舌。</p> <p class="ql-block">闽南夏季炎热,他上课时只穿一条外短裤,上身打赤膊,肩上搭条毛巾,膀爷状的上课。别人笑称他似杀猪的屠夫,他也不恼,照样天天如此,还好是和尚班,农村基本没女孩子念到高中。</p> <p class="ql-block">小陈老师是高中毕业班的班主任和数学老师,如果他的班最后一节课是数学,那就倒大霉了。他常常不管不顾,想上到什么时候就上到什么时候;食堂吃饭的人都走光光,师傅要打烊了,他还在讲课,也不再乎学生听没听得进去,饿得满眼冒金星。直到教务主任看不下去,跑来再三催促停教,他才肯罢手。</p> <p class="ql-block">学校没有自来水,用水都打井水。小陈老师宿舍一大缸,每天都由班级的学生挑水到宿舍,将缸装满。有时他周一早上,从家里回校,一进房间见缸没水,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自己班级门口,点一,两个学生立刻去挑水。尽管全班上课正酣,老师也正在教学,然而这些在他眼里似乎都不存在,一点也没歉意的感觉。全班的学生和正在上课的老师也都习以为常,没意见。</p> <p class="ql-block">农村的伙食较差,有时几个老师会凑在一起煮点面条,或炒几样菜喝点小酒,联络情感,小陈老师也很少参加,同宿舍的吳老师不知是否看到小陈老师没去,他也很少参予。</p> <p class="ql-block">小陈老师好像没什么城府,讲话很少过脑子,不婉转,直筒筒,让人听了很不舒服,有时处理事情离谱的让人头脑转不过弯来;但他教学认真,又热心好管学校的杂事,所以大家都不会与他计较,一致认为,他就是纯洁大白一枚。</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个学校的校长倒很少看到,经常去开会。校长教农技课,就是现在名为生物课。</p> <p class="ql-block">虽然文革余害未消,但农村中学的孩子们还是很纯朴,很尊重老师,过年过节都会带粿,粽子等送给学校老师,碰到自己的村“闹热”,也会请老师到家里过节,否则像小陈老师那样对待学生,他们怎会没怨言呢?</p> <p class="ql-block">小小的公社中学,如要细细观察,一定有不少素材可写。只可惜,当时我只把此地当着临时驻脚处,根本没心思和心情去细品。78年我又参加了高考,万幸被大学录取。终于洗脚上岸,半夜睡觉略有节制,不敢笑出声,只偷着乐也。</p> <p class="ql-block">(图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