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 凡

拢雪团香

文/刘虹

不知何时起，我便迎着这张笑脸了。

当我心事重重拎着包走向政府，远远的，甚至还在马路对面，那张脸便向我绽开模糊的笑意，如一滴染料跌进水里，晕开一片绿意，晕染出明丽的心境。

我走过斑马线，避过车流，穿过行人，那张笑脸便明晰起来。那张脸年轻，棱角分明，帽檐下的眸子亮晶晶的，抿着唇，嘴角上扬，平和而真诚。

这笑脸让我短暂忘记我将要面对的人，面对的事，面对的繁琐与难题。生活像层层包裹着一块看不见的甜点，每一天都要揭开一层，向里层探寻。瞧瞧来往于政府大楼的人，和我一样行色匆匆，每天专注于揭开包点心的那张纸，而忘了微笑。微笑着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周边的人。

这座大楼，是我工作的这座小城最高的权利机关，有着这个城市的很多重要部门，每个岗位都不可或缺，尤为重要。国家的每个政策和指令，都从这里传达到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影响每个人的生活，油盐酱醋，衣食住行，甚至心情。而这个城市土地上所发生的事，也将汇集到这里，进行分析，研判，变成一项项重要决议决策。

那么这张笑脸，在这样的环境中，便生动起来。没有被格式化，不是那种僵硬的工作脸，洋溢的笑容，让人感到天气晴朗，日子轻快，工作有乐趣。尤其去年，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最严峻的时刻，人们绷紧神经，来往于大楼的人都神情严肃，严格遵守规章制度，戴口罩，测体温。每次进楼，都能看到这张具有亲和力的笑脸，这让人放松情绪，忘记疫情的紧张。看到这张脸，我就会向他点头微笑。行人稀疏时，他也会向我简单问好。

对他有所了解，是今年夏天，我刚搬进政府大楼。一天，我加班到很晚，走出大楼时已星光满天。他问我怎么回去，我说步行。他说你要是不嫌晚，不嫌我骑电动车，我十一点下班，送你回去。我说你们不能提前走？他说不行，要坚守岗位。

十一点零五分，他在大门口等我。回去的路上，他告诉我，他家在我所居住的小区附近的城中村，从部队转业回来，就在政府警务室工作。他说，虽然这是份普通工作，但他热爱自己的岗位，干得开心。

这让我想起，有一次我开车进政府，走到大门口，恰遇他值班，我放下车窗，说，让我进去吧。看到是我，他嘴角上扬，一脸笑意，却说，不行啊，有规章制度，只有车牌录入系统的车，大门会自动识别，才能进去，希望你理解。

那一刻，我对这张笑脸有了新的认识。在我想来，他认识我，每次见到我，都用那么阳光的笑脸迎接，甚至还会问候。那么这次，他只需要轻轻用指头，触摸一下口袋里那个遥控器的小按钮，我就能开着车愉快地进入，稳稳地停在政府大楼的后院。

可我错了。就这样一位通常人眼中的保安，对工作却丝毫不马虎，不因人情而亵渎职业，在平凡的岗位上，尽职守责，和这座大楼里很多重要岗位上重要的人一样，创造着不凡的人生。

我常看到他用微笑迎接来往的人，那笑如一滴浓缩整个春天绿意的染料，跌入这个世界，去感染别人，让忙碌的人感受到春的明丽。（发表于深圳宝安日报）

作者简介：刘虹，祖籍陕西汉中，生于新疆伊犁，定居陕西渭南。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渭南作家协会理事。曾主持报纸副刊和文化专栏，撰写有散文、小说、评论、文化随笔，出版散文集《城之外》，现就职于渭南日报华州记者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