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09 秃发氏——爱恨挣扎的可怜皇后

枕流

　　五胡十六国是史上有名的乱世，乱世出枭雄，也出美女，而且乱世儿女很多都是身不由己，更加的情长。秃发氏就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她身份尊贵又生逢乱世，所以注定要在娘家和夫家的互相倾轧中痛苦挣扎。

前秦太安元年（公元385年），苻坚为姚苌所杀，陇西部鲜卑首领乞伏国仁趁乱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领秦、河二州牧，建都勇士城（今甘肃榆中），史称西秦。

三年后，乞伏国仁驾崩，谥为西秦宣烈王。因其子乞伏公府年幼，群臣推举其弟乞伏乾归继任，迁都金城（今甘肃兰州）。后来乞伏公府渐渐长大，颇有才干，被乞伏乾归封为振威将军。

公元400年八月，乞伏乾归领兵攻打后秦，大败后投奔南凉河西王秃发利鹿孤。秃发利鹿孤为拉拢乞伏乾归一起抵抗后秦，将弟弟秃发傉檀的女儿许配给了乞伏乾归的长子炽磐。结果乞伏乾归见南凉国力孱弱，竟然扔下儿子乞伏炽磐，自己投奔了后秦天王姚兴，西秦第一次亡国。

秃发氏和乞伏炽磐虽然是一桩政治婚姻，但两人婚后十分恩爱，令人羡慕。可乞伏炽磐不甘做人质，暗中计划投奔后秦，结果被秃发利鹿孤捉回准备除掉，好在秃发傉檀心疼女儿，极力劝阻下来。

第二年秃发利鹿孤病逝，由于没有子嗣，王位便由乞伏傉檀继承，秃发氏和乞伏炽磐由此成为南凉公主和驸马。不过乞伏炽磐并不甘心在南凉度过余生，再次抛下妻子逃跑，终于成功到达后秦都城长安。秃发傉檀是个宽厚君主，因为心疼女儿，便主动将秃发氏送至后秦，让他们夫妻团聚。

　　公元409年，乞伏乾归见后秦势衰，于是带旧部从长安逃回，复国仍称秦王，册立乞伏炽磐为太子，秃发氏顺理成章成为了太子妃。

乞伏公府当年因年幼而失去王位继承权，一直认为西秦王位是自己的，叔父不过是暂理，没想到太子之位给了别人。心生怨恨的他决定铤而走险，夺回本应属于自己的王位。于是趁乞伏乾归在五溪（今甘肃陇西县东）打猎，突然发动政变，弑杀了乞伏乾归及其十几个儿子。

太子乞伏炽磐并没有随父亲出猎，听到父亲被杀后，立即派三千骑兵前往镇压，最后将乞伏公府父子五人抓获，在谭郊车裂。随后继承河南王位，封秃发氏为王妃。

乞伏炽磐在十六国的君主中也算是个英雄，他在位的17年是西秦最强盛的时期，成语“叱咤风云”正是《晋书》对他的评价。即位后的炽磐开始东征西讨，先后将后秦、吐谷浑的势力逐走，又慢慢降服了周边一些部落。雄心勃勃的他一心想要成就王业，于是盯上了秃发王妃的故国南凉。

　　414年，本就地小民贫的南凉发生灾荒，秃发傉檀冒险带兵西攻吐谷浑的乙弗部落以补充国力。乞伏炽磐趁虚而入，亲自率兵攻陷南凉乐都，将南凉文武官员和普通百姓一万多家迁至枹罕（今甘肃临夏）。秃发夫人的哥哥虎台、妹妹秃发氏也在被俘虏之列。乞伏炽磐见小姨子长得漂亮，于是立为左夫人。

秃发王妃对乞伏炽磐的作法极力反对，提醒他不要忘记父亲当年的恩情。没几天，秃发傉檀走投无路只好投奔西秦，南凉国灭亡。乞伏炽磐心中有愧，又经秃发王妃一番劝说，于是亲自出城迎接，对岳父秃发傉檀敬如上宾，还一度将其封为骠骑大将军。

可仅仅过了一年，乞伏炽磐在心腹谋士的劝说下，越发觉得秃发傉檀是个心腹大患，嫌其老而不死，于是以怨报德，派人秘密下毒。秃发傉檀死前拒绝手下抢救，试图以此明志，保全子女。

乞伏炽磐像是人格分裂一样，一面狠心害死了曾庇护自己的岳父，一面又对发妻秃发氏体贴如初，立她为皇后，愈加宠爱。

秃发皇后得知父亲真正死因后，犹如遭受晴天霹雳，大病了一场。她恨透了丈夫，觉得国破家亡之下的活着和受宠，显得异常可笑，于是决心为父报仇。

　　当时北凉与西秦交恶，国君沮渠蒙逊于是派人秘密联络秃发虎台，表示愿意借兵给他，联手对付西秦。这位秃发虎台无勇无谋，是南凉国著名的“常败太子”，每战皆败，从无一胜。沮渠蒙逊也不是什么善类，两方话说得虽好，可很快就开始各怀鬼胎，互相猜疑，最终导致事情泄露。

乞伏炽磐看在秃发皇后的面上，没有追究此事，依然对她宠爱有加，还将一个女儿嫁给秃发皇后最小的异母弟弟秃发破羌，用以缓和矛盾。

然而这次失败并未让秃发皇后彻底放弃，反而更清醒地意识到，乞伏炽磐实力强大，远非短时间可以对付的。

于是她变得更加隐忍，强压心中悲愤，对炽磐仍装出一副温顺体贴的样子，以此来消除这个男人的戒心。为了不让这样的血海深仇连累更多人，她一生没给乞伏炽磐生下任何子女。

直到公元423年十月，她在八年时间里培养了不少死党，觉得报仇时机已到，与兄长虎台一番密谋后，准备派武卫将军暗杀炽磐。万没想到的是，妹妹小秃发氏丝毫不把父仇放在心上，为了借机除掉姐姐取而代之，竟然把整个计划告诉了乞伏炽磐。

乞伏炽磐亲自前来质问皇后，秃发皇后见图谋败露，痛骂妹妹不念父仇，骂丈夫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炽磐被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将秃发兄妹及其同党十余人全部处死，但此后却又对秃发皇后念念不忘，这个女人曾在他最为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因此直至他五年后驾崩，再未册立过皇后。

　　小秃发氏大失所望，她出卖了自己的亲人，却没能如愿以偿坐上皇后宝座，仍然只是个左夫人。眼见皇后美梦成为泡影，她索性自暴自弃，自我放逐，行为变得不检点起来，竟然和乞伏炽磐的儿子殊罗通奸。

乞伏炽磐死后，这桩丑闻被新国君乞伏暮末得知。乞伏暮末大怒，准备惩治秃发夫人和殊罗。小秃发氏和殊罗听说后决定先下手为强，串通殊罗的叔父什寅要杀掉暮末，然后拥立沮渠兴国到河西当国君。

这天，她按照预定行动方案，悄悄摸到乞伏暮末的寝宫门外，偷取寝宫钥匙。由于过度紧张，居然拿错了钥匙，结果怎么也打不开门，最后被值班的卫兵发现。于是，秃发夫人和殊罗被杀，什寅也被刳腹投尸黄河。

乞伏暮末连年与北凉征战，劳民伤财，国力疲乏，对内又政刑酷滥，弄得众叛亲离。公元430年，不堪北凉压迫，打算归降北魏。北魏遣尚书库结迎接乞伏暮末去平阳，结果这位西秦后主却焚毁城邑，毁去国玺，率部众东行。走到上邽（今陕西榆林榆阳区），遭到夏国赫连定的截击，退居南安（今甘肃定西市陇西县）。

第二年，赫连韦伐带兵进围南安。城内粮食用尽，乞伏暮末只好口含玉璧，袒露肩背，绑上双手，出城求降，最后被胡夏帝赫连定杀死，并屠其宗族五百余人。至此，两次立国共计三十七年的西秦彻底湮没在了历史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