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冬至日。</p> <p class="ql-block">近五日，首次开拔近800里的长途，陪姐姐转遍城内的楼盘，张罗儿子26个小时的日常，连续两个工作日时间长达30小时。疲！就着窗下熄光的路灯，倦然入睡………</p> <p class="ql-block">山还是那座山，路还是那条路，脚下的石子依然是那样的垫脚。</p> <p class="ql-block">小村里墙角边，冬阳暖融融！为数不多的老人三五七八，站成一堆儿，依然是那样背操着手，标准的“东北农民揣”，眯眯地站在阳光里，享受着独属他们的冬日闲情。说着坡上的羊，滩下的地和沟里的水；说着张家的婆，李家的娃和王家的妹；也说着习总书记和冬奥会……</p> <p class="ql-block">父亲走出，盈盈地看着我。近一米八的个子，还是当年那样臂宽背阔，魁伟高大。不同的是，这次父亲退去了那顶戴了一辈子早已经看不出蓝底色的帽子，满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还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p> <p class="ql-block">父亲就那样笑看着我，满眼欢喜。笑容那么舒展，那么明媚，那么绚烂！</p><p class="ql-block">可是，父亲依然没有和我说一个字！</p> <p class="ql-block">父亲的乌发皓齿和舒展的笑容让我无比激动无比欣慰也无比惊讶！</p> <p class="ql-block">小区院里小流浪狗“汪汪—汪汪汪”的聒叫打破了长夜的宁静，吵醒了不愿醒来的我。刚刚四更天！</p> <p class="ql-block">冬至日，夜最长！</p> <p class="ql-block">父亲一生雄心勃勃，有想法有头脑，虽然凭着自己的辛劳从不落于人后，却也只能一生困于这个偏远贫穷的小山村，过了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劳苦日子，为生活所累。我常常愧疚，是我们母女六人牵绊了父亲一生，让不安于现状的父亲一辈子有翅膀也飞不起来，即便飞起来又飞出去，最后也得飞回来，飞回这个贫穷的小山村，飞回这个贫苦的小窝，可父亲从未有过任何怨言。相反父亲总对他的闺女们说：“金窝窝，银窝窝，不如咱的穷窝窝。”我的伟大的父亲呀！</p> <p class="ql-block">临尽前，父亲总是和我提及他此生未遂的心愿，也提及那个父亲此生心仪的姑娘！父亲混浊的双眼望着窗外，悠悠地说“那姑娘也想嫁给爹呢，好看着呢！”苦于生活，苦于现实，终究无果。那一刻，我分明看到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不堪的父亲脸上渗出了发自内心的幸福和憧憬……</p> <p class="ql-block">生活的辛劳让父亲的头发几近光秃，为了省钱，他从来都是让母亲拿剃头刀子“溜溜”；要强加急脾气使得父亲的牙齿过早地脱落，总记得再坚强的父亲因疼痛难忍夜里也会隐隐发出“哧哧”的吸溜声，然后在第二天生生地将“疼牙”连根拔起，所以印象中父亲从来都是上一颗下一颗寥寥落落的牙齿。</p> <p class="ql-block">父亲孤寒一生，因此十分疼爱他的五朵金花，也在劳作之余和我们说笑，和我们玩牌，曾记得有一次父亲大手一甩“八个八！”然后哈哈大笑，跳下炕去！等我反应过来，一副扑克哪有八个八？！可父亲已经笑着干活去了。繁琐艰难的日子更多时候消磨了父亲更多的喜笑欢颜，因此总觉得父亲的笑容不够舒展。</p> <p class="ql-block">亲爱的父亲，今夜赐于我的笑予以我最大的欣慰与安心，想你应该是实现了自己的心愿吧，还是觅到了那个心仪的姑娘，抑或遇到了一个好年景？！</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思念成河，再难入睡；今夜最长，想你最深。</span>《诗经·小雅·蓼莪》说：“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一生劳苦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父亲呀，当享福时你却毅然决然地撒手人寰，唯愿您在他乡能够一切安好，唯愿和您能够永生永世温暖相照！！！</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