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十二时辰

炎遇

从去到回，50几个小时； 南京到北京，高铁3小时26分钟。 除去来回，减掉两晚睡眠加八顿用餐时间，帝都之行纯“玩”差不多“十二时辰”。 　　北京之行纯属计划之外,不仅因为疫情还在冬月里，凛冽箫瑟不寒而栗的担忧。然而，想到还有三对大学同学在哪儿“千里帝都小聚”的念头第一时间暖了“野”心。北京还有超级暖气呢？况且距上一次来北京已有七年时间。 　　孩子说“新北京,迎冬奥，不想看一看？”。 我的小算盘虽没有“新闻词”，但是旧经典和新网红已经让我向往。做好核酸检测，报告手机查询，孩子打点好一切，我“拎包”即行,“说走就走”。 三小时二十几分钟的高铁速度，从南京到北京是朝发午至呀。 正午的央视新地标🈶️些耀武扬威的向我招手👋傲气得很！ 　　入住国贸大厦旁边的这家酒店，五星级。 　　圣诞节都扮上了。 　　硬件条件不错呀！推窗可见“大裤衩👖”嘻哈风呢！ 　　不算小时候，从业三十多年，公差来北京的记忆也是“真金白银”: 二十几岁来北京领奖，进过中南海，登过天安门城楼； 三十几岁时，参加江苏省青年记者访京团住在北京饭店； 四十几岁来北京住央广附近,闷在录音棚里录制广播剧好几天,也偷闲夜游了天安门广场。 　　七年前，两次进京，中国新闻奖评审活动，一次下榻京西宾馆，不提当年“勇”，咱也是见过世面的好吗？！ 　　中午一点、接下来的八小时属于我的“约会时间”。因行前几番电话、视频约好了两场。 　　首先向闺蜜报到。打车先到中关村，地点：中国科学院各研究机构一带。 　　这些建筑多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没有令人眩目的现代感，却是低调务实的科研精神。 　　和贝同学当年虽不同班但同宿舍两年半，毕业后常联系的几乎无话不谈，和《与她闺蜜》是姐妹篇。 　　贝的千金刚从德国回来，是中国科学院招进的科学家，给待遇北京户口，人家姑娘不考虑——“物质”，“不喜欢北京的气候”，还要看“科学第一”。 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听着“成霸”（学霸）的；可惜上班时间，我坚持在她科研工作的门口“示意”一下。 　　和闺蜜在中国科学院区域叙旧，聊天，东拉西扯犹如空地上的紫藤树枝枝蔓越，这时还飞过两只喜鹊，仿佛从北方的冬天穿越到江南。中关村科学的春天呀。 　　贝的丈夫也是我同学兼同行，不仅自来熟而且不见外。 　　趁我们聊天，他出门买了熟菜，给女儿的晚餐备好后，我们一起去“赴宴”。 　　远骑同学定好的餐厅在中关村资本大厦，一家淮扬菜私人会所。 　　远骑夫人秀梅是学姐，比我们高一届。 　　另一对夫妻,女生叫水平和我同班同学同宿舍。她先生是当年考上“南工”（南京工学院现东南大学）理工学长，跟我本家。我称他“飞哥”，几次我们班女生小聚会，他也参加，谈笑自然如故。　　其间，还有四场视频连线“你们怎么会都在北京？”南京校友会有一问。“猜猜她是谁”？“你还认得他”…，哈哈哈，静学姐急着戴头套；曹师兄一下子叫起来；于学姐挠头不好意思“记不得”了……， 　　两次合影，一张纯同学（上）；一张带家属（下图）。 　　还有作东的远骑当场手写赠新书； 　　自带话题场少不了晒晒有人儿子当了“县官”，有人公子荣升司局级；级别世俗成功学；我特别力挺闺蜜家博士后女科学家——象牙塔尖尖呢……各自都有小欢喜。千里迢迢来北京，叙了旧也听他们晒了福。  　　读中文系的我们，曾经校园多少话题共频，你我他，才子佳人，小说论文，老师先生………。  毕业四十年，帝都小欢聚。往事杏花雨缤纷。 不知不觉，从酉至戊两个时辰。 回到酒店，酒尚微醺。 　　醒来这天是冬至。开始娘俩自由行第一站——故宫。 　　孩子这个年纪是不喜访古的。像故宫，去一次足矣。 对于我来说，七年前两次到北京都没进故宫的遗憾这次补齐。 　　数九第一天，上午十点：已时故宫外，东华门边的河里许多冰凌蠢蠢欲化冻，岸边的柳技还绿着暖。 　　向六百多年的皇家宫殿说一声，您吉祥！ 　　提前预约，游客不多。背景清净。 　　关于故宫，百度大全。多说都是复制粘贴。沒劲儿。 　　我只拍辛丑年冬至这天。故宫最好的一个多时辰——午时左右至未时前。 　　我在。 　　它“在”得比所有人久远。 　　这地儿人很多，不少拍客八点半就来占机位，说着北京话“冬至这天，午时的光线照清这四个大字。吉利！” 　　我就借古祈愿吧。 　　美颜的效果让人年轻了，可故宫会鄙视这种肤浅。 　　特别是时间。 　　世界级文化遗产越老越经典！ 　　到了故宫，好几个大殿必须要打卡的。可惜只许围观,不得入内。 　　正是我们与文物的距离。 　　之所以敬而远观，并非王土皇权，而是不可再生资源的唯一性。 　　尊贵至极。 　　电视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让故宫博物院成了“网红”，不过其实它从来不喜欢热闹和喧嚣。 　　忽然想起电视上看见的，那些和故宫文物一样级别待遇的猫，可以想象它们自视清高的无敌理由。 　　住在这儿的几朝“朕”，长不过几十年。 　　用现在的话说，千秋万代，“人民就是江山”。 　　站台这里（图左）想起天坛的九龙璧（图右）。 　　那时候我们都会把耳朵贴上去听听回声——历史的和自己的。  还想起史铁生的《我和地坛》。 　　轻松一下，逛逛御花园。 　　上百岁的连理枝。 　　红墙树影,谈笑风生。 　　多少兴衰悲欢离合？ 　　多少家国情怀风雨梦。 　　时光隧道感觉太空旷了！ 　　人站在这儿只是一片叶子一粒尘。 　　蓝天，红墙绿檐琉璃瓦，宫灯绰约游人稀。 　　院子的门脸都沾福带着禧气,有人问延禧攻略? 　　福、禧、瑞、祥，每扇门都有可遇或不可知。 　　这是一张标准照吧。 　　故宫太大了，走走逛逛真要好体力。 　　故宫博物院对面是石景山公园吧？小时候去过，好像也不小了。 　　冬至大如年，中午两碗京葱肉饺子应个节气。 　　午餐后未时，打车到三里河公园。 　胡同口，几个街坊对奕； 小书店，三五青年泡吧。 　　潺潺流水，小亭玉立。 　小河里黑白天鹅闲适； 几十尾锦鲤扎堆儿猫冬。 冷暖相间画风融。 　　从三里河公园出来，就到了老北京最热闹的地方。 看到大栅栏牌楼，记忆穿透力至孩子十岁那年，报名一个旅行团，孩子第一次坐飞机——军用飞机，第一去北京，第一个行程——天安门看升旗仪式；当时住大栅栏胡同里，现在叫民宿，当年叫小旅馆。 　一个家长带个孩子，两家一间；与我们同住那家是个女孩儿。房间没有卫生间，洗澡在井台冲凉，如厕在胡同公共厕所。这时孩子说，要有当年照片就好了。 　　要找呀找，肯定有。 当时家里有台傻瓜相机日本产的，奥林巴斯牌，八百元。我说。 回忆杀～回马枪。 　　几张母子游首都的照片足以证明，当年去了不少地方，马不停蹄，照相机也满负荷工作，那是1997年8月上旬。 　　“不过还是当年的像老北京”我认为。 　　新北京太新了，不好玩。 　　正阳桥。 阳光灿烂的日子。 　　正阳门。少了人流的冷冷清清。 　　这时，孩子突然回头说了声“北京坊”。头也不回直奔这家page one书店。 市井小民的烟火气，与北京坊一墙之隔呀。 北京坊是新的，一条街的书店，非不食人间烟火，但在柴米油盐之上。 　　书店专辟“王小波专区”，屏幕上播着访谈，仿佛他一直活着。 从书店出来接近申时，再打车觅食，肚子有点情绪了。 　酉时——娘俩儿的晚餐。 吃饱了再去看场艺术电影。 　　《未来学大会》波兰电影人八年前的软科幻片，哲学呀价值观呀的扪心自问和“撩”你脑洞，吃饱了思考一下：人为什么活着或者活着为什么？ 让我意外的是，中国电影资料馆艺术影院最大放映厅里的观众人数不亚于中午故宫的游人。不同的是，游人老的多，这里老人屈指可算我一个。 还看见一位拖着中行李箱的姑娘，观影出来打车，这绝对是新北京人。 　　一场电影两小时，一个戊时。 回酒店近十点。乏了，又难眠 亥时才睡。 　　今天辰时才醒，早餐西式为主不家常。 　　打车去天安门广场。 　　因为防疫。 北京天安门广场安检特别严。警犬来回嗅嗅，扫码验身份证，搜遍背包…… 。半个多小时才站在广场上。耳边响起“我爱北京天安门”和汪峰的“北京北京”。 爱北京。爱它的古老，爱它的时间；爱它朗朗的蓝天白云。爱它的各种联想……。 17岁，我和妹妹跟大哥第一次来北京，第一个看的必须是天安门；和很多老照片一样，我们那时的幸福感特傻样儿。人站在这儿得多矛盾——既伟大又渺小，既骄傲又自卑。 穿过两个红绿灯就到了王府井大街： 同仁堂、步瀛轩、小吃街、工美大厦、北京百货大楼、王府井书店、地铁口一侧正是北京饭店。回想起1992年，我随江苏青年记者赶京采访团，还见识了总统套间，去了首钢，见识了钢花飞溅不夜城…… 。 　　孩子10岁时，带他第一次乘飞机，看北京的第一眼还是天安门——升国旗；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北京的太阳是如何升起的。 　　七年前的记者节期间来京，住的京西宾馆离军博很近，好像故地重游，因我第一次来北京，北京就有一号线地铁了，住在堂姐家，她家在军博前一站——木樨地，早些年天安门广场之后去的最多的还有军事博物馆，孩子也去过。…… 　　终于翻出老照片，左右两图同景，时间相差24年。 　　天安门，是北京最有国家仪式感的中心，有一种“国家”的实在力量。19年前照金水桥时，当兵的喝道“不许停留”。我的手机闪了一下并没迟疑。 19年前来北京公差，特地选在华灯光芒时到天安门，专门看它的夜景，看金水河和华表的流光异彩，听说金水桥的水就是从中南海那边流过来的，于是便觉得和蔼可亲…… 　　现在是巳时，我指着前方对孩子说“人民大会堂”全国开“两会”的地方，也是明年“二十大”会场。 “二十大”意味着什么？孩子应该有感觉；但是不一定像我们这个年纪知轻重。 　　三十五岁之前，每次从北京回来，我都会半真半假怪我妈，为什么当年非要离开北京，选什么东北火热的工业重镇——沈阳呢？你要是不赶“先进”，我们不都是“北京的孩子”了？  　　那时，每次去过北京，我都会和父母很认真的畅想，假如当年父母留在北京，我们不也随着大院的孩子吹牛皮说“丫上不了北大，我跟你姓。” 现在站在这里，想想曾经轻妄好笑🉐️很。 　　肃立人民英雄纪念碑前，更是哑口无声。 　　我爱北京天安门，广场情结意犹未尽。 　　北京是让人自满膨胀的地方，它让人情不自禁老大自居，胆有大，梦就有多美？梦有多美，人就有多能。这是首都是国家各种重中之中心。 一个人站在这里就挺“了不起”，在大都市能做大事；在主阵地能站第一排；在大高地可见大世面；在大北京，能识众生相。 　　北京又是让人自惭贬低的地方，它让人伤痕累累自轻体弱，胆再大，没文化不成；梦再香，没能力不行，这千万军马的人才竞技场，一个人站在那儿，就是一片叶儿一张纸一根针，就是千疮百孔，也要千姿百态👌。 最近几年孩子常去北京出差。他说并不喜欢北京“生活压力太大,除非你很有本事很有钱”。 我却想如果孩子选择北京，我会是昨天聚会中的同学甲或乙或丙呢？ 和孩子分享了三个“小发现”——北京虽然大，打车哪儿都能去；北京看点多，如厕很方便；而且我的关节一点儿都不疼了。大概天干勿噪不潮湿吧。 　　中午在国贸大厦财富中心吃简餐，咖喱牛肉饭和豆浆，中西合璧都暖胃。 北京国际大都市的包容并蓄大胸怀。 　　未时阳光下的这个景和48小时前的那张有什么不同？ 　　一个是“的士”上的抓拍；一个是站在它面前的笃定，好比年少时的急不可待和年老时的漫不经心。 同在一片蓝天下。 　　申时的车票向南。 50个小时的北京之行圆满划句号。 　　高铁上，戴老花镜，指尖划动似有千言万语。美篇写了一个时辰——酉时不觉已夕阳晚晴。 　　仰望北京的天花板，“让我们荡起双桨”，喊上两嗓子；  “我爱北京天安门！ 再见。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