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跃高山大海，穿过人山人海——我们的友情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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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年我携妻去美国旅行，这次出行，是由于好友张芷的热心邀请。 　　对于这次旅行，许多朋友在惊讶之余，猜测纷纷。其实，我与张芷、陈逸飞曾有过一段不同寻常的友情。曼哈顿61街摄于纽约张芷家，背景花卉是她画作 　　我进上海市美术学校（附属上海美专）的同时，陈逸飞已经从预科直升美专，是班里最年轻的学生。这是他多次跳级的缘故。 我班的教室与陈逸飞为邻，课间或自修课时，经常去他教室看画或拉他过来看作业，友谊就是在那时开始的。 张芷比我低一届，是性格活跃、开朗大度又很飘亮的女孩，很有才气。我们在校园内下课时几乎天天能够碰见，彼此印象都不错。 上海美专旧址——韬奋楼这里是我班的文化课教室，张芷班的教室就在对面走廊。到底的门洞是著名雕塑家陈古魁、吴慧敏、王志强曾经的教室，里面边上的门内是陈逸飞、王永强、刘耀珍的教室，前面就是我们班的水粉画教室。 1965 年陈逸飞毕业后进了上海油画雕塑工作室。那一年他 19 岁。 　　1967 年，我与张芷、周智诚三个同学在自然博物馆一个西藏展览布展。陈逸飞常过来看我们，开始了对张芷的热烈追求。 一天，陈逸飞邀请张芷去他的画室，要为她画像。但特定的社会环境、传统的观念、严谨的家教与女孩的矜持使张芷一下子还无法与陈逸飞单独相处。于是张芷找我一起去他的画室。陈逸飞先画我的时候张芷看着，而画张芷的时候我陪着。 以后的日子里，陈逸飞、周智诚和我三个就经常去张芷家宛平路别墅的三楼的书房里玩。在那里我们聊天，看陈逸飞带来的世界油画大师的画册，欣赏张芷家藏的世界名曲和古典音乐的唱片，张芷也会做些点心招待我们。在今天看来，这很平常。但在是那在 “文革”时期，是思想僵化的“极左”年代。这样的聚会简直就是斐多菲俱乐部，资产阶级思想复辟，传出去就会受到严厉的批判以至断送今后的前程！ 而略有“叛逆”的我们，在其中却感受到无穷的乐趣。 他们的初恋就这样开始了，那么青涩而又清醇。 他们的恋情就在矜持、羞涩、期盼中悄悄地进行、徐徐地升温。 动荡的岁月，谁也无法预料时势的发展。不久他们的爱情就经受了严峻的考验。1968 年 7 月，我毕业离校参加工作。年底，中央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全国一片红”，所有毕业生全部去农村“插队落户”。 那是人们只能服从而无法选择的年代。1969 年，命运将张芷一下子抛到了遥远的的黑龙江。一对热恋中的青年从此远隔千里! 告别了自幼长大的故土、告别了身边的至亲好友、告别了熟悉的繁华都市、告别了倾心相爱的恋人，火车、汽车、拖拉机和大车一路将张芷送到了偏远陌生的穷乡僻壤。一个不满 20 岁的城市女孩，就要在这里做一辈子农民! 严酷的现实、巨大的落差，她脑中一片空白⋯⋯ 哪里是前程?哪里是希望? 在张芷最痛苦、最迷茫、最艰难的日子里，陈逸飞真切的爱给了她希望和力量。在没有互联网、没有手机，甚至连电话都尚未普及的当时，维系他们感情交流的唯一途径就是“飞鸿传书”。一封封充满温馨的信件从黄浦江畔飞向遥远的黑龙江边;一封封饱含思念的回函又从黑龙江边回到黄浦江畔。他们远隔千山万水，但爱情依然甜蜜;离别得越是遥远，越是相互思恋;他们饱受着分离的痛苦，抱怨着山河的隔阻，梦想着能永远相聚而不再天各一方! 这刻骨铭心的爱，那么甜、那么美，那么凄苦又那么无奈! 这一摞摞弥足珍贵的信件张芷至今还在，这些织锦着绵绵情话、絮絮软语的纸片记载了他们往昔的温馨、曾经的坎坷和逝去的青春年华。 两年后，在陈逸飞的多方努力，张芷凭着自己的绘画才能终于获得了一个机会回到了上海。 那天，陈逸飞来了一个电话，说张芷回上海了，在江弯五角场空军部队文工团里，要我们一起去帮忙画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的舞台背景。 真是太好了! 那时的江的弯，还是一个偏僻的郊区小镇。陈逸飞带着我们一行五人:周智诚、吴健、赵谓良和我，从早上一直到夜晚画了整整一天。 　　不久，张芷调进了上海机械进出口公司广告部，正式回到了上海。后来，他们结婚、生子、去了美国⋯⋯ 同学们在陈逸飞新房<div>　　前排左起:吕吉人、陈逸飞、周智诚、本人 　　后排左起:刘伯嗣、郭力、蔡晓明 　　吕吉人——陈逸飞同届同学，旅美中国画家 　　周智诚——陈逸飞同届同学，旅美插图画家、平面设计师 　　刘伯嗣——陈逸飞预科同学，美术设计师、原上海家化厂副厂长 　　郭力——陈逸飞同届同学，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 　　蔡晓明——陈逸飞预科同学，上海博物馆展览部主任 </div> 　　　　陈逸飞赴美前与张芷在家中留影，在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到对前程的迷茫和对张芷与家的留恋 　　在他们为生存而艰苦奋斗的年月，我们没有联络。再次见到陈逸飞时，他已功成名就，与张芷分手了。 ⋯⋯ 纽约时间 2005 年 4 月 9 日下午，张芷突然感到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神差鬼使地她拿起相机，从纽约曼哈顿市中心，赶往很远的皇后区二十四年前曾与陈逸飞共度艰难与人合租4的旧居门前、地铁车站，无意识地前后徘徊;又去到当年两人曾留连忘返的景地莫名其妙地拍了许多照片⋯⋯　　当晚一夜乱梦:好像是一个空旷地，好多好多空洞的房间，她焦急地往返穿梭，门打开又关上，一阵子乒乓乱响⋯⋯她毫无目标地拼命寻找着什么，如疯一般! 　　一夜的折腾，张芷感到精疲力竭，清晨就坐在床上半睡不醒就与好朋友通话—— 朋友问:你找什么? 答:不知道。 问:在什么地方? 答:医院。 问:中国人的医院还是美国人的医院? 答:中国人的医院。 这一下，她真的醒了，只觉得心悸不已。 慌乱中朋友告诉她，肯定有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当天傍晚传来了陈逸飞去世的噩耗。 那天正是陈逸飞弥留之际! 也许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他又回到了皇后区最艰苦的岁月;在生命行将熄灭的一瞬，想起了曾与他患难与共的前妻对他的一片真情! 其实，画家的道路是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在成功的路上画家没有电影明星的“一炮打响”、流行歌手的“一曲成名”、超男超女的“一夜炒作”。 一支成名曲，歌手可以反复地演唱、一出好戏，可以长演不衰。而一幅好画，对于画家只有“一次”的“价值”。 画家的一生需要大量的优秀作品来延续，而优秀的作品不可能一蹴而就! 初到美国，陈逸飞在纽约一家油画修复公司工作，张芷则在广告公司上班。在“汉默画廊”接纳了他以后，就在家创作，准备他的第一个画展。 整整两年，是张芷为陈逸飞营造了安稳的创作环境，是她用柔弱的女人的双肩，在远离故土、远离亲朋好友的异国他乡，挑起了家庭全部的生活重担、为陈逸飞撑起了一个小小的、温馨的天地。就在这里，他成功地、安逸地起飞了! 陈逸飞终于在海默画廊里成功地华丽转身，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的视野。 “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人”。在最艰难的日子里，是张芷忘我的奉献，帮助陈逸飞在事业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眼看着阳光普照，天空一片晴朗。 正当我在远远地注视着他们、默默地祝福他们的时候，却风云突变，传来了他们婚变的消息。 ⋯⋯ 十五年过去了，正当陈逸飞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竟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真是造化弄人! 命运，其实是一个不断选择的结果。如果，当初他在诱惑面前选择坚强；在危机时期选择坚持；在迷茫的时刻选择回归，也许就不会英年早逝。 他原本已经开创一个新的艺术领域、他原本已经树起一个新的艺术概念、他原本可以完整一个新的艺术体系，而这一切就这么戛然而止!可惜了，一代绝世天才。 往事如烟哪! ⋯⋯ 2008 年一个秋日的夜晚，我突然接到一个远洋电话。当我听到“byt，我是张芷!”这句话的时候，是多么的吃惊! 多少年了，我们都没有联系。我很惊奇，只是一个劲地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因为我已经多次调动、多次搬迁。 这一晚我们讲了近三个小时，说起了许许多多事情。她说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络的真正原因：初到美国生活的艰难是旁人无法体会的，为了生存的终日奔波，无法向人诉说；以后又忙于各种事务和应酬⋯⋯ 张芷是一个爱憎分明，传统又自尊的人。在晴天霹雳后，她坦然地选择了与陈逸飞分手。 离婚后的她，不再与同学联络，因为她不想内心的伤痛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问及、被触动;她也不愿一而再、再而三向别人去诉说、去解释她的痛苦与委屈⋯⋯ 离婚时，陈逸飞问:你要我给你画一张肖像呢，还是要拍一些照片? 她选择了照片。 陈逸飞带着张芷在纽约风景优美的地区，为她留影。 以后的十五年中，陈逸飞将他在美国的报税及银行事务都交给张芷。 每年张芷回国，陈逸飞都会来看望她，陈逸飞回美国也一定会去探望张芷。 作为夫妻，他们缘分已尽，作为朋友，张芷依然是陈逸飞一生中最信任的人。 ⋯⋯ 昼夜递嬗，岁月流逝。现在的张芷，心境十分平静，早已走出了往昔的阴影。 她重新拿起了为陈逸飞而搁置多年的画笔。她在倾心地作画，画的是美丽的花，大特写的花。画得那么细腻、那么深入、那么美。她用心在画，画她的心情、她的心愿，表达她心中最美好的意境⋯⋯ 我与张芷再次见面，已相隔三十多年。我惊讶地发现:还是那个张芷!岁月的沧桑、人生的多故并没使她改变，她还是那样的开朗，却多了一份成熟，多了一份坚毅。 一个单身女人，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经受了人生的痛苦、命运的磨砺，单枪匹马在美国打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秉性的坚强可见一斑。她是生活的强者! 我们又回到了那纯真的年代，回到了那让人怀念又叫人惆怅的岁月⋯⋯ 《友谊地久天长》的旋律在心中久久地回荡。许多尘封的、淡漠的往事又在眼前渐渐的浮现。我们不由想起了当初陈逸飞给我们的画像。遗憾的是，她的画像留在陈逸飞那里，陈逸飞去世后就不知所踪;而我的画像也早被一个低班的同学“借去临摹”，他参军带到北京，而一去不复返了! 这两幅足以见证了一段纯真情感的画像，都离开了它们原来的主人公，带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淹没在浩瀚的历史中。也许有朝一日画像会浮出水面，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它们之所以诞生与存在的真正意义。 都说“血浓于水”，我却深切地体会到:水纯于血! 纵观历史，帝王将相为了权力之争，轼父杀兄之例比比皆是；回观当代，血亲为了财产的瓜分和房产的归属争夺而反目成仇的也不在少数。 但纯真的友情不会。 在美期间，食宿都在张芷家里，对我们的照应和安排真可谓无微不至;周智诚的夫人马丽华，查政，周解庆，赖礼庠、戈忆波夫妇，金佩蓓等同学好友的真心接待和帮助，更使我的旅行锦上添花，增加了不少见识与乐趣。 这一切都让我难以忘怀。这些年为了各自的工作、事业和生活，我们不常见面，也不多联络，此刻却让我倍感友情的珍贵。正如古人所云: 君子之交淡如水，贵在真诚! 与纽约的同学好友在植物种植园到达美国时，周夫人早在机场等候我们，我们一下飞机，就驾车将我们送到张芷的家中。这是周智诚家的后花园。在查政家吃海鲜周豹健、周解庆夫妇都是我同学，这是他们舒适的家。周解庆驾车带我们去了许多地方，并热情地留我们住了一宿。年轻时我曾与周解庆在同一系统工作，经常外出写生、参观、开会。多年不见，倍感亲切。在墨西哥餐厅请我们用餐纽约植物园时代广场夜景时代广场上的骑警华尔街纽约街景纽约街头集市布鲁克林大桥川普大厦洛克菲勒大厦观光层在帝国大厦远眺纽约唐人街在唐人街买菜一个转角口，左边有湾湾办事处，右边是大陆办事处大都会博物馆大西洋赌城大西洋赌城费城费城自由钟尼加拉瓜大瀑布千岛湖有钱就可以买个小岛盖房华盛顿韩战纪念碑康涅狄格州潜水艇博物馆田纳西加特林堡牛仔秀红宝石瀑布是在溶洞里面的瀑布，红宝石溶洞里奇形怪状的钟乳石石头城仙人洞印第安人部落遗址圣地亚哥海洋公园鲸鱼表演火烈鸟退役航母林肯号军港里的航母随处可见的航母好莱坞星光大道好莱坞中国剧场，奥斯卡颁奖典礼的场地中国剧场广场上大影星的手脚印地砖环球影城这组雕像中有一个是真人扮的与玛丽莲梦茹合影拉斯维加斯拉斯维加斯夜景优胜美地蒙特利海湾海岛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海豹旧金山渔人码头金门大桥恶魔岛，以前关押重犯的监狱，现在的旅游景点旧金山九曲花街旧金山艺术宫艺术宫边的富人区胡佛水库与导游合影，左边老外是司机大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