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声倾坐渔家傲

巴尔鲁克

这次学研的几首《渔家傲》是王之道与友人孔纯老互为唱和之作，因此读来既不豪放，似乎也不那么胭脂气，倒是吹吹拍拍的味道很浓，而且语言也很直白，似乎在读顺口溜。
渔家傲 和孔纯老三首 其一
岩电晶荧君未老，看看门外锋车到。一点眉间黄色好，人尽道，从今次第登三少。
左右青娥来巧笑，注唇涂额新妆了。斜插梅花仍斗妙，歌窈窕，醉来容我相嘲傲。
先说词题中的孔纯老，比较遗憾的是，搜遍网络和笔者手头几本宋词、宋史相关书籍，都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孔纯老的只言片语，但从网络搜到的众多诗词中，我们可以推测这也是一位文人，而且在诗词歌赋方面还有一定的造诣。依笔者拙见，词的上半阙需要学习讨论的比较多，而词的下半阙似乎比较好理解。
上阙首句中的“岩电”，查辞书得，亦作“嵓电”。（1）“岩下电”之省称。形容目光炯炯有神，后亦迳以指目。（2）借指目光。“岩下电”很可能典出《世说新语·容止》：“裴令公目：‘王安丰眼烂烂如岩下电。’”南朝梁刘孝标注：“王戎形状短小，而目甚清炤，视日不眩。”“裴令公有携容姿，一旦有疾至困，惠帝使王夷甫往看，裴方向壁卧，闻王使至，强回视之。王出语人曰：‘双目闪闪，若岩下电，精神挺动，体中故小恶。’”笔者多嘴，如果遇到某人“眼烂烂如岩下电”，是否着实有点吓人。上阙第二句中的“锋车”，即追锋车。常指朝廷用以征召的疾驰之车。“追锋车”，晋代一种轻便快速的驿车，无平盖，加通幔，如轺（yáo摇）车，驾二。因车行疾速，故名。上阙第三句中的“黄色”，辞书有三种解释，一是具体的黄颜色，二是喜色，三是指色情。
比较有意思的是上阙末句中的“三少”，既然是朋友间互相吹捧的诗词，“三少”应该是比较优秀人才的代称。至于究竟哪“三少”？笔者在搜韵网上学习到两方面知识。
一方面是一种职业或官职。典出有二，一是《大戴礼记·保傅》：“昔者，周成王幼，在襁褓之中，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太师。保，保其身体；傅，傅其德义；师，导之教顺，此三公之职也。于是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师，是与太子宴者也。”二是《汉书·百官公卿表上》：“天官冢宰，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马，秋官司寇，各官司空，是为六卿，各有徒属职分，用于百事。太师、太傅、太保，是为三公，盖参天子，坐而议政，无不总统，故不以一职为官名。又立三少为之副，少师、少傅、少保，是为孤卿，与六卿为九焉。”
另一方面是三个人物。有三种说法，一是《晋书·王羲之列传》：“王羲之字逸少，司徒导之从子也。祖正，尚书郎。父旷，淮南太守。元帝之过江也，旷首创其议。羲之幼讷于言，人未之奇。年十三，尝谒周顗，顗察而异之。时重牛心炙，坐客未啖，顗先割啖羲之，于是始知名。及长，辩赡，以骨鲠称，尤善隶书，为古今之冠，论者称其笔势，以为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深为从伯敦、导所器重。时陈留阮裕有重名，为敦主簿。敦尝谓羲之曰：‘汝是吾家佳子弟，当不减阮主簿。’裕亦目羲之与王承、王悦为王氏三少。”二是《北齐书·卢潜列传》：“正山子公顺，早以文学见知。武平中符玺郎，待诏文林馆。与博陵崔君洽、陇西李师上同志友善，从驾晋阳，寓居僧寺，朝士谓‘康寺三少’，为物论推许。”三是《旧唐书·方伎列传·李嗣真》：“李嗣真，滑州匡城人也。父彦琮，赵州长史。嗣真博学晓音律，兼善阴阳推算之术。弱冠明经举，补许州司功。时左侍极贺兰敏之受诏于东台修撰，奏嗣真弘文馆参预其事。嗣真与同时学士刘献臣、徐昭俱称少俊，馆中号为‘三少’。”
渔家傲 其二
岁月漂流人易老，东郊又报春来到。梅靥柳眉还斗好，君信道，衰颜得酒重年少。
对酒邀宾同燕笑，莫教虚过芳菲了。欬唾珠玑夸笔妙，人窈窕，新声倾坐渔家傲。
笔者认为，词的上半阙比较好懂，无非是说岁月流逝，人生易老，春天已经到来，请相信，酒后面色可以返老还童。
词的下半阙，笔者认为掌握这几个词对理解整首《渔家傲》大有裨益。一是《辞源（第三版）》有成语“欬唾成珠”，因《庄子秋水》中有“子不见夫唾者乎？喷则大者如珠，小者如雾。”后以欬唾成珠喻言谈精当，议论高明或下笔成章，文字优美。“欬唾珠玑”当是“欬唾成珠”的翻版。二是“欬（kài忾）唾”一词为笔者初识。辞书解释“欬唾”，（1）比喻声音，谈吐。（2）咳嗽、吐痰。（3）形容不费力气或时间短暂。“珠玑”，在这次学习过程中，笔者在辞书中还看到这样的解释，“欬唾”即形容声音婉转、清脆，这可是以前不曾知晓的。
渔家傲 其三
灯火熙熙来稚老，喜逢灯夕都齐到。花市绮楼随处好，人竟道，今年天气常年少。
五马行游还坐笑，公堂帘卷东风了。箫鼓喧阗歌舞妙，人窈窕，也应引动南窗傲。
怎么样？读上半阙是否感觉在读顺口溜。词的下半阙首句中的“五马”，初次读到这句诗词时，想到的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六骏”和乾隆的“八骏”，以为也是五种骏马的简称，查辞书得知，是因为汉时太守乘坐的车用五匹马驾辕，故而借指太守的车驾或太守的代称。
下面这首《渔家傲》依然是与孔纯老的唱和之作，就文学水平而言也依然属于直白的顺口溜，甚至多少还有些“隔江犹唱后庭花”之感。笔者以为，像彦猷先生等一批南渡词人一样，在得到偏安一隅之后，特别是在当朝帝王与宰相严厉打压主战派之时，文人墨客们要么逃避现实而醉生梦死，要么远离朝政而讽刺挖苦。
渔家傲 太后庆八十，诏书到，再和孔纯老
老老恩波今及老，诏书前日新颁到。视膳慈宁先嗜好。隆孝道，慕逾五十前王少。
想见天颜温色笑，东朝上寿称觞了。易俗功深神且妙。来窈窕，德齐任姒消骄傲。
上阙第三句中的“视膳”，是古代臣下侍奉君主或下辈侍奉长辈进餐的一种礼节，大概是因为比较繁琐而失传了。下阕末句中的“任（rèn刃）姒”，《辞源（第三版）》有两种解释。一是周文王母太任与周武王母太姒的合称，因在古代被认为是贤惠后妃的典范而为后世所歌颂。二是相传为有娇氏之女。名登。少典之妻。炎帝氏之母。

拙文有点长，感谢您耐心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