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边关岁月》之《枪走火》

a童普伦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中越边境，除了经常听到隆隆的炮声以外，还会经常听到零星的地雷爆炸声和枪声。地雷爆炸声主要是中越边民不小心踩踏地雷或耕牛、动物踩中地雷引起的。枪声有的是双方零星的对射，有的是部队民兵训练或者其他因素带来。

频频或零星的枪声常常让人感到边境的不安宁之外，偶发的事情也多，如流弹误伤人时有发生。此类误伤不是在战场上负伤非常冤枉。

　　我有一个好战友叫罗志勇，隆林籍的。他在隔壁下华边防检查站工作，也和我一样担任单位内勤，平时爱好写散文诗歌。有一天中午12点，他和检查站的战友们准备进饭堂吃饭，突然被一颗流弹击中左腿内侧，后经送那坡县人民医院取出弹头，治疗伤愈。当晚整个边境一线全部进入一级警戒，搞得很是紧张。罗志勇后来转业回地方文化部门工作，坚持以散文诗歌为主的文学创作，他的笔名叫郁林君。他后来调到广东省河源市工作，现在是河源市作家协会主席。有一次我与他相聚，我对他开玩笑说，当年流弹击中他时，幸亏不是重要部位，如果他那次被流弹光荣挂了，我就少了一位作家战友了，广东也少了一个叫郁林君的市作家协会主席了。

　　因为那时边境线除了军人配有枪械以外，村干部、民兵人人都配枪，还有走私或战后散落在两国边民手中的枪，可以说枪不是稀罕之物，所以非战时用枪经常发生的事情也不少。我就经历过一次枪走火事故。

念井有个村小学，小学聘请我为校外辅导员。因为这个关系我经常周末或晚上去学校和内宿的两个年轻的单身老师玩。那时的年轻老师还是民兵身份，每个人都配一支半自动步枪。记得也是一个冬至的晚上，我到一位与我同姓黄的老师宿舍去过节聊天。我去的时候他正好擦枪。他擦完枪后竟然拉枪膛，子弹上了膛，这点我不知情。我进去后，顺手把枪端过来查看，一不小心触动了扳机，“嘭”的一声枪响，子弹从枪口射出，飞向屋顶天花板。幸亏天花板只是木质结构，如果是混泥土钢筋水泥，子弹反弹回来伤人那就是大事故了，后果不堪设想。

边防枪声急。枪声引来了派出所的领导。派出所黄副所长马上到学校查明情况，我很是紧张。没想到，黄老师却为我担责。他谈定地汇报说是他擦枪不慎走火了。因为在当时的边境一线民兵普遍持枪走火是常见的事情。走火消耗的子弹不用担心，他们会有办法找到填补上。所领导听了可能以为是真的是黄老师所过，也可能他不想让他的部属因此被通报批评就不再细问，强调一下注意安全就走了。

枪走火是危险的。如果那天晚上我们两人之中有人不慎被击中，那可是一件大事故了。作为军人、民兵不在战场上挂了肯定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所领导走后，我一下子一边紧紧握住黄老师的手，一边对他说此次此情此生难忘！后来我和他成了要好的朋友。

　　通过此次枪走火事件，让我对“枪口随时随地都不能对自己人”的操枪枪训体会更深，操枪更谨慎。

后来，我在前行的路上、在人生的旅途中有时突然会被某些飞来碎石击中，在心中产生痛楚时，就会想起边境线上经历过的流弹、枪走火，觉得战场上的流弹、枪走火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社会现实生活中的流弹和枪走火。

人非圣人，孰能无过？枪走火的经历还告诉我，人会说错话，办错事，就如枪走火一样，只要不是故意的，都应予以纠正理解或宽容，不必耿耿于怀或人为揪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