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打滚儿/2021书画集

半屋&大鸟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淬火</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能被称其为艺术的基本前提,必须是达到极致,纯粹。</p><p class="ql-block">风格,语言,技巧,题材,呈现出超于常规的显性和纯化,无论古代,当代,大抵如此。颜真卿书法的宽博与支离;范宽的点与线的矩阵;八大的简,律动的情绪;里希特的时间流逝与色彩主体、草间弥生的点、波拉克的炸裂的情绪、蔡国强的毁灭中的诞生、克莱因的蓝、彭克的原始符号、贾科梅蒂的"修剪去空间的脂肪"、穆克巨人雕塑与放大的世界、布鲁诺·瓦尔波特朽木里的灵魂、克里斯托和让娜-克洛德的“包裹全世界”、托姆布雷的无序表达,井上有一的拓展字的边界,封塔纳的割裂的画布,木心的转印版画微观中的宏观,良宽的细语轻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极致纯化到一定程度,就丰富而强大起来了。方法本身,成为巨大的创造,甚至成为艺术本身。</p> <p class="ql-block">王国维《人间词话》曾有“不隔”一说。谈及无论写境、咏物、抒情、叙事,都应以追求鲜活自然、真切活泼为宗旨,合乎此旨就是不隔,不合此旨即是隔。</p><p class="ql-block">达成不隔的核心,在于共情。就诗词而言,“语语都在目前,便是不隔”,“不隔”可以使得观者和创作者之间的二者关系,跨越时间空间共鸣互动。创作者之“语”,和观者之“目前”,产生顺畅的交流,“实获我心”,“历历如睹”,“如吾心之所欲言”,情感汇集而同频,共振,共情。如钱钟书言:“只要作者的描写能跟我们亲身的观察,经验,想象相吻合,相调合,有同样的清楚或生动,像我们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这便是“不隔”。“不隔”使得表达层面和到达层面能够顺畅贯通,而起到连接作用的,当然是二者的情之所动。</p><p class="ql-block">如何达于共情?用真。真情、真景、发自真心,性情真,感受真,表达真,无浮华矫饰,深邃刻板,无礙,无滞,直叙直给,自然能以“真”换“真”,心心相印。生老病死,七情六欲,善恶美丑,富贵贫贱,春夏秋冬,阴晴圆缺,草木鸟兽平等融入,喜怒哀乐全凭赤子之心,无过滤曲解,强词夺理,自然流露,自能达于共情。</p><p class="ql-block">用“真”达于共情,以共情成于“不隔”,以“不隔”贯通古今中外,以至于“无隔”、“无界”。</p> <p class="ql-block">拆解宋画笔法,自觉一是线,二是点。一切皴法都可以看成是线或点的矩阵。</p><p class="ql-block">以一种特质的线或点,就可以构建一个秩序,结合经过高度概括和取舍的“形”,一套笔墨系统就基本构建完成了,此画中用“实”处;然后配合轻重,虚实,浓淡,留白,节奏,增氤氲之气,造空灵之境。</p><p class="ql-block">画中用笔,全用实或全用虚,都可以很好。前者如范宽,后者如元代画家倪瓒。虚实结合如郭熙《早春图》,五代董源的《溪岸图》。用实,要注意线和点的秩序美,千万笔,笔笔分明而有秩,犹如千军万马列兵布阵,指挥如意,方向明确,井然有序。马远画水云,曲线的变奏曲;范宽溪山行旅图,以短线和点的交响,衬托高山飞瀑之一线,溪岸树石之遒劲,大块文章。其用笔大都是克制的,理性的。</p><p class="ql-block">这里面唯一要强调的是,“形”和“笔”的关系。“笔”势和“形”势,要高度统一,才能造势造境,卓然而立。比如明代画家吴彬为米万钟所作长卷《十面灵璧图卷》,笔法统一有序,而造型,提炼,过于细碎支离,终不能入化境。对比宋徽宗赵佶《祥龙石图卷》,石的右展之势,铁铸之姿,衬托植物之弱小,强弱对比显著,而画中石孔布白造型,更为巧妙,再一次重复了右展的势,有节奏感又完整。二者高低立判。</p> <p class="ql-block">模棱两可画,稀奇古怪人。</p><p class="ql-block">自撰联,大抵可以盖尽历代写意画高手的全貌。似与不似,不在似,更不在不似。画者平常而观者惊奇,下笔的起心动念不是常人可解,而其中的酸甜苦辣,畅行与寂寞,也非几字几句说清。说怪不怪,</p><p class="ql-block">莫嫌茶中滋味,谁知醉里文章。淡中味,酒里狂,须有心人体会,知者自知。</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22px;">/关于书画的“静”</i></p><p class="ql-block">“静”,即定。</p><p class="ql-block">纯粹,汇集于一点,一刻,释放。自然界最灿烂的静,是闪电。一划开天地,刹那即永恒。静,绝不单纯只静态美,那是狭隘的。</p><p class="ql-block">不知者以为书画中飞白多,点画狼藉,电光石火者“不静”,岂不知禅宗高僧墨迹,张旭狂草,杨铁崖飞白书,徐文长逸笔画,慈云饮光竹笔书,都是极其“静”的,那是凝固的闪电。纯粹,专注,肯定,确切,毫无动摇地一笔劈下去……</p><p class="ql-block">须知静在动中参,蓬头垢面亦绝尘。</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驴打滚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b></p><p class="ql-block">内卷是今年的关键词。</p><p class="ql-block">从年初到年末,各行各业都不大好做。书画市场萧条的都挤在微拍堂,鱼龙混杂,每天十点等着捡漏儿。书画家一年的收入抵不上直播带货一晚的,甚至一场的;网红们对着镜头撅个嘴,扭下腰的粉丝量超过书画家们精心准备的公号文章;年末NFT的爆红,很多艺术家感觉赶上了好时候,上去一看,都是插画IP公仔手办还有矢量艺术,NFT注定是金融产品,不是艺术的春天;前卫的看不起传统的,观念的看不起架上的,圈子内的看不起圈子外的,体制内的看不起自由人……</p><p class="ql-block">不知怎么的,看到内卷这个词儿,我却想起驴打滚儿。炒好的豆面撒在糯米皮上,卷好切成段,吃时小心手护着,豆香米香加上一点甜,唇边沾上的豆面最后一舔,那叫一个美。</p><p class="ql-block">回到“内卷”,实际上,怎么卷都可以,只要不是“自残”就好。</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i>/半个烤地瓜</i></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得九八年初冬刚来北京,寒风凛冽中,饥肠辘辘地去面试,遇见一个街边烤地瓜的就走不动步了,<span style="font-size: 18px;">兜里余几块钱,两元一个烤地瓜,热气腾腾,甜滑绵软,简直美上了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吃得正酣,一抬头,面试的地方到了。犹豫要不要上楼的时候,BB机响了,老板催问啥时候到。地瓜吃了一半,扔掉可惜,看见大堂前台无人,索性把地瓜藏进桌子里,心里想着万一面试时间快或者通不过,出来继续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后来工作拿到了,老板是个话唠,说了什么记不清了,心里只想着那烤地瓜。出来时,一个保安嚷嚷着,“哪个缺德的,把吃剩的烤地瓜塞进桌子里…”</span></p><p class="ql-block">那时的地瓜真甜,跨越二十多年,还会时不时想起来。而且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剩下的半块烤地瓜,保安是怎么处理的。</p> <p class="ql-block">/画论可读不可全信,笔墨随时代还有上下文,不是现在的意思。至于一画论,还是要看他画里有没有。石涛画,本质上还是写生,画的是表面,搜尽奇峰打草稿,看原作会十分失望的,堆积感,杂乱,画面脏,境界在江湖气。画格和二者差的,和弘仁,担当比差不少。石涛的画和大千类似,表面技法纯熟,但都留于表面,用他的画论讲,属于有墨无笔者……</p> <p class="ql-block">//画</p><p class="ql-block">书画最怕自我作茧,又怕流于俗鄙。古,是必须要深挖的,不能勤习深挖,字画就容易落入俗套而不自知。同时,还要善于取舍,善于运用。眼界要开阔,手下要勤奋,内心要深沉。</p> <p class="ql-block">这两年一直在尝试一些水墨实验。</p><p class="ql-block">把所学传统放置到一个具体简单的题材中不断延展。用比较意向的的手法创作,这次的主题是玛尼堆,也可以理解为石墙。每一块石头都是有灵魂的,被各种机缘摆放到了一起,纠缠关联,达成一个状态,如同个体在社会中的角色。</p><p class="ql-block">以往线性的拓展尝试穿插其中,如命运的交织重叠,也像确定中的不确定,跳脱于层层累积的结构,意外结合理性、偶然性,即丰富画面,也增加了可读性。</p><p class="ql-block">水墨作为创作主体,配合不同纯度的色彩,或和谐或跳跃,不去管它。一块石头关联着另一块,随机生发,没有预设。</p> <p class="ql-block">悟画</p><p class="ql-block">有时满来有时空,求其究竟二者同。</p><p class="ql-block">虚似眼前突兀山,实如云崖涧底风。</p> <p class="ql-block">/画,最重要的是格调。</p><p class="ql-block">不要太执着于题材、风格、求新求变、想着如何和别人不一样,想着如何抓眼球、甚至想到百年之后别人如何看待你……</p><p class="ql-block">想的越多,画越不纯粹。高手即便画一个圆,也能一笔入魂。有感觉就画几笔,没感觉该干啥干啥。</p> <p class="ql-block">/关于书法之美,我个人觉得可以划分三个层次。</p><p class="ql-block">/第一是肌肤之美。这里面有匀称美,工稳美,秩序美等等,宋元以后的楷书和一些行书作品大都在这个层次。</p><p class="ql-block">/第二个层次是气象美,也可以说是气格美,这里面可能包含特别的个性美,性情,直觉,胆魄衍生出来的打破常规秩序和认知的变化之美,比如苏轼,张即之,杨铁崖,徐渭,八大山人,傅山,王铎,黄宾虹,谢无量的大多数书法作品。更有一些早期无名书家,简牍以及一些摩崖石刻,一种难以言说的时代气象和时间的味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三层次,可以说是混沌之美。这一层极少达到,或者说很难达到。这里面没有以上的各个美的表象,但又游离其中,呈现出圆融、广大、意识流,混乱甚至错乱的意象,而作品本身不能以上面的标准一一衡量,一种不确定的美感。这里面有熟知的天下三大行书,有弘一法师的悲欣交集,有良宽和尚的天上大风,有一些高僧遗偈,一休的“须弥南畔”,彻翁义亨的“虚空落地”,痴兀大慧的“高超方便,自证自然”,圆尔的“佛祖不传”等等。</p><p class="ql-block">以上三个层次的划分,同样适合于绘画。</p> <p class="ql-block">绘画要和自己形成一种互应,找到一种独有的气质,让别人学不来。画不管如何灰色或者忧郁,或者愤怒,或者激进,人是要暖的,阳光的。要做冬日里照进屋子里的微光,别做秋天里萧瑟的树叶。</p> <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山林气未必居山林,真性情从不任性情。</p><p class="ql-block">意高则高,意奇则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