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最好的自律，是过低配的生活

李建立

　　周日17：50，我照例巡山来到艺术楼，入得画室，见到这样一幅画面：虽未到规定的打卡时间，大部分同学已经安静地呆在座位上，勾皴染点于纸笺；另一边，几个同学却一字排开，旁若无人地沉迷于教学一体机上播放的影视剧图像。那一刻，有过掐断电源线、然后一顿训斥的冲动。点染者发出了情况有变的“嘘”声，算是对沉迷者的一种友情报警。也许是剧情太让人入迷，观影者依旧纹丝不动。我终究没有挪开步子，安静地立在门口，举起手机拍下这种“和谐共生”的情景。当嘘嘘声一浪高过一浪，一字排开的同学终于收到了来自同伴的善意情报，而后关机、做鸟兽散。

周一班会课，我郑重在黑板上写下：学生最好的自律，是过低配的生活。

青春年少，习惯于追剧时的躺平，那是一种周末放松的方式，是对紧张学习的调适。眼睛瞅着画面，或可以淡忘上午专业老师义正辞严地指出画面结构存在问题的场景；双脚钉在地板，或可以让平静的生活水面泛起一些涟漪。

不得不承认，学习的本质就是痛苦。一遍遍在素描纸上擦揉，双手沾染了石墨，俨然成了一个煤炭工人。一次次在草稿纸上演算，在自己不擅长的数学面前，表现得像一个智障儿。捧着英语书诵读，极尽虔诚之心，可那些恼人的单词就是不友好，总拒我于记忆之外。当这些成为了日常，我们时常生出崩溃的念头：凭啥我的生活这么低配？

低配的生活是煎熬的生活，其实学霸们也无数次在深夜里崩溃大哭：这世界，你根本没有站在中心，甚至连舞台也没上去。当自己发誓刷题，却跌倒在第一个题前，而旁边的人在你身边呼啸而过，那种痛苦如同掉在泥淖中。只是他们认清学习本质后，仍然享受这种低配生活：学习虐我千万遍，我却待它如初恋。其实当你感到学习痛苦的时候，你并没有偏离轨道。而低配是以生命的减法战胜痛苦，于是我们舍弃了世俗的追逐和欲望的捆绑，回到单纯的欢喜，这是生命最有滋味的情境。

低配的生活是简单的生活。君不见：清晨，他们最早来到操场，任寒风舞动，兀自拿出口袋书，默默积蓄能量；白天，他们坐直身子，目光极其专注，生怕漏过了数学老师的一点思维提示语；入暮，匆忙解决晚餐后，屏蔽周围的杂音，然后把自己钉在座位上；晚修，哪有什么左顾右盼，能做的只是带着一种绝望感在被专业挤压的有限时间内刷题。

于删繁就简的低配中，修出内心的丰盈。当你克制对五彩生活的向往，不被游戏、剧情诱惑；当你压抑对时尚服饰、顶流明星的欲望，才能回归内心，感受学习的真谛。

我们要静静地品位那份低配的痛苦与简单，其实学生最好的自律也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