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故乡,那年那人那些事

娉婷雨荷

<p class="ql-block">那年暑假,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我喜欢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站在大门口向远方眺望。想着想着思绪就飞回了小时候。想起家门前的一片片菜地,一朵朵野花散布其间,中间还站着一个拿着书的小姑娘,她就是当年的我。</p><p class="ql-block">记得印象很深的还有家门前的一口老井,夏天的时候,我们把地里自己种的西瓜摘回来,然后放进水桶里,再拴个绳子序到井下,那么在炎炎烈日的中午就能吃到冰镇的西瓜了。我还记得老井旁边一直种着几株向日葵,向我微笑着直到现在……</p><p class="ql-block">可如今菜地还是那大片的菜地,老井早已不复存在。眼前隔着的是一条乡村公路,一直延伸,延伸到那繁华的103国道,也隔离了我的岁月,二十年的回忆无尽绵长。</p> <p class="ql-block">那天傍晚,我正在门口发呆,一辆满载蔬菜的三轮车突然在我面前嘎然停下。从车上跳下来的那个人我似乎认识,却又感觉有点陌生了。是他,人家都叫他小福子,算起来我应该管他叫二哥呢!尽管我知道我们两家一直是远亲关系,但是我至今也没搞懂他父亲、母亲与我爸爸的那层亲戚关系。不过,也因为过去家家户户都很穷,穷人过日子谁也顾不上谁,所以好像我们两家的关系并不密切.更何况,这个二哥还大我五六岁,所以我们几乎没什么交往。不过,听说这些年二哥一家和我家关系甚好,时不时的还会像个亲戚一样的会给我家帮一些忙。</p><p class="ql-block">二哥从车上跳下来,紧接着是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要多待几天吗?这就是农民的朴实,在他们嘴里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只有最简单、最质朴的问候。面对面的时候,我这才仔细看清了二哥那张风吹日晒的脸。尽管只比我大了几岁,可是他明显显老了,胡子拉碴的一张脸,黑瘦黑瘦的,显得饱经沧桑。</p><p class="ql-block">我们简单的聊了几句,我才知道作为农民有多不易。他说,种地挣不了多少钱,每年能剩个一两万也就不错了。就这样,他还落了一身的病。我这才发现他和我说话时腰好像有点问题。他说,是累的,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儿子虽然上了班,还算不错,可是这年头结婚、买房哪样不要做父母的大笔的花钱呢?所以自己能多挣点就多受点罪吧,这也是命 !</p><p class="ql-block">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听我妈说过,二哥年轻时是曾有一次改命的机会的。那时候他父亲在北京,是一家工厂的工人,快到退休时,他就琢磨着该让哪个儿子顶班呢?从内心来讲,他是喜欢小福子的,因为这个儿子像极了当年的自己,不仅人长得帅,而且也比较聪明,他想让小福子去顶班。可是,又替自己的大儿子担心。那时大儿子已经到了说媳妇的年龄,可是因为有口吃的毛病,却迟迟说不上对象。他父亲就想了,要是把大儿子弄到城里当工人呢?保不准还能说上媳妇,哪怕媳妇是个农村人也行。至少,大儿子的婚姻大事能了了。就这样,纠结了多日之后,他把进京顶班儿的名额给了大儿子。听说,后来大儿子在京城结了婚,小福子也在老家成了亲,可是就为了当工人和农民的问题,两家人还闹别扭了好多年。</p> <p class="ql-block">我正在思绪连篇,二哥说话了:你这回多待几天啊!多陪陪我老舅妈(就是我妈)。临走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了,问我,吃不吃他车上小青菜啊?我正犹豫着拿不拿的时候,他又跟着补了一句:吃它干嘛!我自己都不吃。</p><p class="ql-block">我突然来气了,心想,舍不得给还要问我吃不吃?什么人啊!于是,我问他,那你为什么自己不吃啊!二哥说,这菜前两天才打过药。哦,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干嘛要打药呢?问完这话,我觉得自己有点幼稚。二哥说,不打药?不打药菜上净是虫子眼,这菜批发站不收啊!你以为我愿意花那份药钱啊!我又问,蔬菜都打药了,那你们吃什么菜?二哥狡黠的一笑,回说“吃能吃的呗”!</p><p class="ql-block">那一刻,望着二哥骑车远去的背影,我突然感到一阵悲哀:为了生活,也为了命运,还为了那渐行渐远的故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