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根记

萍水相逢

大雾弥漫的清晨，从武汉跟着导航行驶300公里来到河南固始县方集村老家。老家早就没什么亲人了，孩童时跟父亲来过一次，五十多年后的今天，不知老家是什么样了。

一路大雾，一路高速，车辆稀少，这种天气如梦如幻，有种穿越的感觉，特别适合回老家，而且是一个模糊的老家，毕竟是五十多年前五六岁的记忆，这种记忆是否靠得住？万一只是一个曾经的梦呢？好在百度地图上查到了“方集村”，好在父亲曾说过老家人全姓方，证明不是梦，确实有这样一个老家。我已经想好，就跟着导航去方集村，在那片土地上走走看看，就算回了一趟老家了，那片土地曾经留下过父亲的脚印，说不定我的脚印与父亲的脚印重叠，又是另一种相遇。

流畅的行驶了三个多小时来到了方集村，走到方集村的牌坊下就不知该往何处寻，随意沿一条土路走去，看到几间空屋，荒凉了许久的样子，每看到破败的空屋，我都凑近门缝看看，凄凉中还裸露着曾经的人间烟火，每一座空屋都让我认为这是我的老家，就当是老家吧！

方集村在我的想象之外，没有高楼林立，没有车水马龙，没有翻天覆地日新月异的变化，有大片的土地，有各种农作物，有星星点点的鱼塘，有弯弯曲曲的土路，有破败的房屋，有淡淡的忧伤，有灰蒙蒙的荒凉……是故乡的模样。

沿一条土路走了一段，才遇到一个村民，便问：前面是方集村吗？答之：不是。又顺着村民手指的方向走去，相信在这片土地上多走走，总会与父亲的脚印相遇的。

孩童时跟父亲来过的那次，只记得老家的鸡长得油光水滑，鸡肉特别鲜，天天吃顿顿吃，到屋后的树林里走一趟，就能拾到好多鸡蛋，每天要吃五六个红糖鸡蛋，还有成群的鹅鸭，门口有自家的鱼塘，那时正值文革期间，物资匮乏，老家的餐桌给我留下大鱼大肉大吃大喝的记忆。每年春节前，老家便寄来腊鹅腊鸭腊鸭胗，够吃大半年，直到25年前，父亲去世。父亲十几岁就参军离开老家，随刘邓大军参加淮海战役一路南下解放云南，之后便永久的留在云南。父亲走后，与老家的联系就断了，问了几个村民，都不知道父亲的名字，父亲如果还在应该是九十多了，父亲是独子，父亲的母亲在文革期间也就是我跟父亲回去的第二天就静静地走了，奶奶在临终前才见到我，应该是摸到我，她的双目早已失明，父亲把我带到她的床边，她用手从头到脚的摸了一遍，又用双手捧住我的脸，我第一次见奶奶，没有感情的叫了一声，奶奶却有些激动的样子，让我有点害怕。她得了水肿病，已经熬了很久，爷爷说她就等最后看我们一眼。父亲的继父没过几年也走了。父亲离休之后回过几次老家，是住在堂姐家，堂姐的儿子及儿子的女儿在照顾他，后悔当时没有陪他再回一次老家。父亲的同龄人大部分都出去参军打仗再没回来。

此行只是想看看老家这片土地，原打算在老家吃顿午饭，回味一下老家的味道，却没有一家餐馆，只好返回。不去多想了，老家的根已扎在童年的记忆中，我又来过了，老家！

雾一直没有散，还下起了雨……



奶奶与爷爷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