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处方。”萝卜的吃法很多,有清炒,有牛腩炖萝卜,狗肉炖萝卜,鱼头煮萝卜,甚至还有泡好的萝卜皮,脆脆的,酸甜可口。冬天了,冷冷的天,一碗热气腾腾的萝卜,让人回忆无限,思绪无限。刚生长出来的萝卜,脆,甜,汁水丰满,却不适合炒或炖,不易烂,尚余青气,一场霜后,再经薄雪初冻,翠绿敛去,萝卜便是辣味收,甜味淡,倔强和风情,都化作波澜不惊的从容润泽。那些葱绿的过往都纳入了体内,记忆洗净铅华,尽为润白。</p> <p class="ql-block"> 前些日子,我还专门在拼多多上网购了一瓶罗田县(我家乡浠水县的邻县,本想直接购买家乡产的,可惜,网上找不到)的腌萝卜丝,金黄的萝卜丝,红红的辣椒圈,香喷喷的。拆开后,等不及拿筷子,用手捻上几根,塞进嘴里,细嚼着,品尝着,就连那思绪也展开了飞翔的翅膀……</p> <p class="ql-block"> 记忆中,萝卜是很好种的,产量也是极高。秋末,农作物收后,选块背阴处保水较少的菜地播下萝卜种子,隔几天浇上一次水,就盼着收获。那时的萝卜,村人也种,不过没有邻村——窑坪村的好吃,特别是生吃,窑坪村的萝卜在浠水算是出了名的,在20世纪50年代,都卖到了5分钱一斤,为此,村里还有一些原来在外当工人的觉得在外这么辛苦,还不如回家种萝卜,于是,就有人从上海、从武汉、从浠水县城辞职回家种萝卜,可惜,等他们回来后,行情就不再,再后来还赶上了四年三灾,原来的“铁饭碗”饿得头昏眼花,多年以后,仍有不少人在种植辛苦之余,感叹那段当工人的岁月,更多的是悔不当初。家乡的萝卜多用于炒食或腌制萝卜丝,乘着太阳,将萝卜切成丝,晒得干干的,把它们和剁椒拌在一起,多加些盐,塞进坛子里,按紧,再压上圆圆的腌菜石,半个月的工夫,即可品尝,偏咸辣口味,极好下饭。</p> <p class="ql-block"> 萝卜籽下好后,几天就会冒芽儿,施点农家肥,浇上几次水,嫩绿的叶子就会长出来。萝卜叶子的长势是较快的,毛茸茸的叶子,就着秋天的露珠,迎着太阳,闪闪的,几天的工夫,就长得长长的,嫩嫩的。会吃萝卜的人,在萝卜尚未长出时,就可吃萝卜叶,是谓“萝卜菜”,嫩嫩的,鲜鲜的。会吃的家乡人,还就着腌制的豆渣粑,用小锅子一熬,含在嘴里,萝卜菜的青味和豆渣的香味糅合在一起,绵绵的,别是一番风味。据说,在家乡,现在的季节里,这道菜是餐馆、酒店必备的,大鱼大肉后,既补充了维生素,还能除油腻。</p> <p class="ql-block"> 一阵秋风过后,萝卜就疯长,一畦畦葳蕤萝卜缨儿,确是秋日妩媚动人的秀色。蓬勃的绿缨子下,萝卜已探头探脑;等不及人来拔,它自己把自己拔出来了,露出的这一截儿是玉白,那一截儿是绯红,还有的,是翠青,肤色润泽,色彩妖娆,很是好看。</p> <p class="ql-block"> 收完萝卜,冬天就到了。我的少年时代,物质还是相当贫瘠的,将萝卜制成酸菜,也是农村人一冬下饭的必备品,或是腌萝卜条,或是腌萝卜丝,或是风干,连老老的萝卜菜叶子也用开水一焯,晒成干菜。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冬天带到学校下饭的菜就是母亲腌制的萝卜丝,一个玻璃瓶,萝卜丝塞得紧紧的,一日三餐全靠它了。那时候,我和哥哥两个读初中,家里的菜地少,种了白菜就没法种萝卜,种了萝卜就没地种白菜,自然就没多少菜可以腌制了,上学带菜就成了母亲最苦恼的事。请原谅我的无助,为了在学校吃饭时有一口咸菜,我还在月夜隔河渡水到窑坪、到黄冈(现在的团风县)去偷萝卜,月光是那样的皎洁,那样的清冷,凉飕飕的风,吹得本来就紧张的我更加害怕,那种心跳到口里了的感觉至今久久不能忘,不知道被偷的那些人家是不是像我家一样有着上学需要一瓶萝卜丝的孩子?不知道被我偷了后一家冬春可还有下饭的咸菜……</p> <p class="ql-block"> 苦难是一曲开不败的花。多年过去了,岁月带走了我们娇嫩的容颜,却永远无法带走那刻骨铭心的记忆,正是那苦难的经历,磨砺了我们不服输、不低头的意志,成为一生的精神财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到午饭时间了,食堂的勇尔哥端来了一盆鱼丸煮萝卜,奶白色的汤上撒着清绿的葱花,此刻,萝卜正甜,香气正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