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街坊九姑轶事(续二)

天然

<p class="ql-block">作者:舒仁立(天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作者:舒仁立</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曾经热闹非凡的“小上海”和悦洲,随着大轮码头的离开,已经变得寂寞无声,平静地亘卧在鹊江的怀胞里,任凭江涛日夜奔腾冲刷着江岸。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开始时。这里已经没有了什么反动的学术权威,更没有几个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一些激进分子为了立功,只好把眼光注焦在象九姑这样家庭出生有点问题的人身上。他们紧绷阶级斗争这根弦,千方百计地注视着这些“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以及其家属的动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时的九姑已搬到浩字巷口的大屋里住,与我家斜对门,窄窄的一条街道,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有风吹草动,左邻右舍没有人不知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每天早上,F家老婆便喝斥着九姑去“站街”接受巡环批斗,九姑不疾不徐地答道:炒点饭吃了就来。说得轻轻松松,仿佛不是去挨批斗,而是要去赶集一样。F家的就喝道“去站街,还炒饭吃什么吃?”九姑淡淡地轻声道:不吃饭怎么站得下来,象郎老二一样倒下了怎么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大关口站街的九姑还是老样子,不矜不盈地穿着整洁的蓝士林布褂子,头发一丝不乱,胸前挂着一块“反革命分子,徐曼东”的牌子。站在那里表情淡淡的,没有羞愧,也没有痛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造反有理,革命无罪!”,“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口号声响起,F家的站在九姑面前大声喝问“徐曼东,你知罪吗?”九姑抬头看了看对方说:“我只是嫁错了人。”F家的随手抓起一把乱稻草喝道:“你们这些牛鬼蛇神,不配吃饭,只配衔草,把草衔上”。九姑无奈地单手接过稻草,一根一根地捋去草边的枯叶,只留下稍微干净点的稻草芯子,见其他几个站街的都衔在嘴里了,无奈地轻轻地放在嘴边。我似乎看到她眼里有泪花在闪烁,可脸上还是淡淡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每当站街挨批结束,九姑依然从容地领着傻儿子童举去五七蔬菜队种菜。童举虽只有五,六岁儿童的智商,但手边事只要交待清楚,还是能胜任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傍晚,九姑照常做饭,洗涮,照顾着童举的生活。她是个热爱生活,极清丝的女人。当时鹊江水很浑浊,她害怕浑水洗衣不清爽,便拎着几件自已和童举换下来的脏衣,准备去圣公会前面的窖场塘里清洗。因为那塘水清。而刚刚出门,F家的又赶过来喝到:“你到哪去?去什么窖场洗衣服?你这个地主家的千斤大小姐”,反动派的官太太,江水浑,难道贫下中农能洗衣,你就不能洗!不准去!只准你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离开就得先报告,请假。”九姑什么话也不说,转身去鹊江提水,提来用明矾澄清后再清洗衣服。晾干的衣服若有皱折不平,她常会用童举喝水的那只搪瓷缸子装上开水慢慢地熨烫平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九姑, 在如此落魄的环境里,仍保持着洁身自好的行为修炼,确实是难能可贵的。给小小年纪的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接下来就是那“剪资本主义尾巴”运动在和悦洲拉开,要剪去所有妇女的长辫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九姑首当其冲剪去了大辫子,齐耳短发仍不失其优雅清丽。使我不免又生出了许多不敢说出来的联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而贫民出生的江铁匠家独生女儿江新华,两条长辫子拖到小腿弯,十分美丽,她无论如何都不舍得剪掉,街道上的那班人就每天盯着她,拿着大剪刀守在门前要动手,可怜她不敢出门躲在家里哭泣,结果还是哭着剪去了心爱的长辫子,从此不知去了哪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以F家老婆为首的那几个人,见实在挑不出九姑的刺,却又总不甘心,便把主意打到了她傻儿子童举的身上(待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