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与书局

由之

碧山村，在黟县。闲立村口，遥遥可见连绵的群山，溪水绕村而过。村子看上去挺大，有塔，古寺。小桥流水人家？

中国传统村落？而这传统村落中却充溢着不传统。去之前很匆忙，没有做功课。一路顾盼左右的除了大片大片的田野，远远错落的山峰，还有便是白墙黑瓦，交错在空中的电线。

走进村子，仿佛进了小镇。和我想像中的村落挺不一样。

去之前没有做功课。秋日的炎热中，相嵌在泥墙中一排短短的书架，让我眼前一亮，却又茫然。

我连拍了两张。为何要把书嵌进墙里，像一排书架。很现代的广告？

沿着小巷往前走。

拐过弯，赫然而见：碧山书局。书局？口气够大。

这儿原本是座祠堂。年代久远，却依旧气派。粗而厚重的木柱，顶头立地，风吹雨打，岿然不动。檐顶的吊灯，像嵌入墙壁里的书架，却又平添几分现代气息。

书架上的书也很现代，装帧精美。楊绛，钱钟书，沈从文……还有晚辈余华们。案几上，笔墨砚台，书签，扇子，古色古香的茶盏，乃至冰箱贴什么的。比城市里中规中矩的书店，又多几分闲情与闲逸。

梁漱溟老先生。久闻大名，第一次见到他的照片，却是在乡村的书店里。高而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双唇，枯瘦青筋暴鼓的双手，倔老头儿？倔老头儿是个哲学家，享誉海内外，著述甚丰。也曾热忱服务乡村教育，年轻时的他，曾任广东省立第一中学（广雅中学）校长，他教导年轻的学子：务本求实。这四字后成为广雅中学的校训。

特地从网上找了张先生年轻时的照片，虽严肃却很清俊，英气逼人。他都写过些什么书：印度哲学概论，中国文化要义，中西文化及其哲学，人心与人生，我的自学小史，等等，不一而足。这些书，与我是远隔山水，没有读过，脸红。以后至少要读读他的：人心与人生。

卡夫卡。他曾说：在生活面前，我们都是孤独的；在孤独面前，我们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的。

我敬佩所有献身于教育与文化事业的先驱们。

一层一层的书，直码到屋顶。需登梯查找。

除了书，还有众多的杂志。

这家乡村书店，还有这么多的书，全来自南京先锋书店。

先锋书店的广告词很潮，忍不住重复：阅读的冒险 他们彼此深信 是瞬间迸发的热情让他们相遇 这样的确定是美丽的 但变化更为美丽

先锋书店的来胧去脉尽在其中。

书店年轻的义工。这些义工来自安徽江苏的几所大学，利用假期服务书店。

沿着这道陡陡的木梯，上去是阅览室。

扑面而来最触目的不是书，而是世界各国国旗。我的闺蜜在黄山有个小小“别墅”，常开车到这家书店，爬上窄窄陡陡的木梯，倚窗闲坐。此为后话，我向她啰哩巴嗦介绍时，她淡然一笑，告诉我，她常坐在这儿，手握一杯咖啡，呆望窗外。

书店旁边是一家咖啡店：牛栏咖啡店。由牛栏改造而成？

很别致的设计。大红灯笼高高挂？

一面墙壁上除了一堆名人照片，便是书。

客人不多。零星来去的多是年轻人，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手机，或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型手提电脑。

咖啡馆的另一面墙壁，贴的却是：誓词。

我一一认真拍下来。

斑驳一片。

恍惚进入了时间隧道。

走出牛栏咖啡馆，天高云淡。再拍一张碧山书局。

给自己也留张影。诗仙李白也曾来过碧山村，并赋诗一首：问余何事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坐在乡村的蓝天白云下，心自然闲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