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鸽子

@尔(*^_^*)东@

　　冬天来了，我的鸽子走了。2021年12月15日19时30分。

夜晚的时光，在这个不同以往的冬天里慢慢地降临。我揪住忐忑不安的心，看着我的鸽子静静地卧在那里（准确的说是被毛巾固定在那里），用它那毫无精气的眼神望着我，似乎想跟我说点什么。想跟我说点什么呢，咪咪？我觉得我能猜到一些。因为我们相处一个多月的日子里，我们有了一定的默契，从一开始，我们就有了某种默契，一种情缘。我眼前的画面在渐渐的展开，应该是我与鸽子的故事。

　　今年的秋尾与往年似乎不同，虽说秋雨瑟瑟，可气温最高仍居越20°C不改，让人觉得这个秋天似乎被夏天强占着不愿离去。

午饭后，毛雨的天气忽大忽小，我和几个维权的同事（原企业与改制后的新企业存在资产纠纷，几位维权职工代表占据厂区一隅讨说法）坐在厂房前闲聊时，我的眼角忽然瞥见一只大鸟在地上扑棱着跑着。我起身寻去，见是一只鸽子在贴着地上飞，忽高忽低，踉踉跄跄的样子。我很快靠近，鸽子四处乱窜躲避着我，好像是大灰狼来了。我驻足停下来观看，觉得这小家伙可能受了伤，不然不会让我如此近距离的靠近。我向前走几步，鸽子便飞走几步，就是不让我靠近。我只好又停下来蹲下，看着同时停下来摆动着小脑袋观察我的小家伙。我善意地把笑容在脸上摊开，非常友好地对鸽子说：喂，小家伙，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鸽子似乎听懂了我的话，歪着脑袋看着我。我觉得有戏，就又向前移动一步，就着它的麻灰色说：小家伙，你好可爱啊，我怎么称呼你呢？这样，我叫你小咪咪好吗？什么？为什么！哦，是这样，我这几天在看电视剧《我对你的爱很美》，里面里的主人公王大山的女儿就叫咪咪。什么，咪咪，啥意思？没啥意思，顺嘴吐噜出来的，哈哈……

小鸽子的情绪开始平静了下来，表现出愿意聆听我的友善的样子。我嘴里继续不停地安抚着它，两只手慢慢地摊开，又相互拍了拍，然后伸出右手慢慢柔和的向它伸去。当我的手快要触摸到它的时候，它移动了一下，歪了歪头，做出躲避的动作。我停下手向它说：咪咪，别怕哈，你看，我不是坏人，我跟大灰狼不是一伙的，乖，不怕啊。我又伸出手去，慢慢的向它伸去。这次它没有躲避，而是“咕咕”的叫了声，缩了缩脖子。我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道：小咪咪，乖哈，本应好好地介绍一下自己，可你看现在的毛毛雨越来越大了，咱们是不是先找个避雨的地方，然后再慢慢的聊好吗？说着，我的左手迂回过去，慢慢地把小鸽子捧起来。小鸽子在我的手里稍微挣扎了一下，便乖乖的顺在了我的怀里。我摸着小鸽子的羽毛湿漉漉的，又轻轻的翻看了它的上下，发现它的左翅膀下的一块绒毛没了，露出了皮肤，而且皮肤上有轻微创伤的痕迹，可能是被击伤或是被别的动物咬伤。我觉得首要的事情是先回家，再视情况做处理吧。

　　回到家里，我先找了块软布给鸽子身上的伤处用清水清洗了下，用吹风机把它的羽毛吹干。然后抱着它找了个玻璃烟灰缸，撒了把米粒放在里面，再把它放在了厨房的地上。小鸽子先是跑出几步，然后站在那里伸着脖子上下左右翻看个遍，应该是熟悉新的环境。喂，小咪咪，这是咱家，应该是安全的。不过，我对你们的生活习俗不太认可，只能把你放在磁砖地上，这样你随地大小便，我方便搞卫生。小鸽子翻了翻眼皮，“咕咕”地来了个小抗议，然后迈着小碎步走到烟灰缸前，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我，就低头啄起烟灰缸里的米粒来。

片刻，小鸽子应该是吃饱了，展开双翅在地上煽动着翅膀，然后拉了坨屎。这回轮到我抗议了：咪咪，说你还不服气，我可没有冤枉你吧。小鸽子对我的抗议并不感冒，又翻了翻眼皮，用爪子挠了挠嘴巴，回转着脖子拾掇起羽毛来。见状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开始操弄鸽子的住房问题。我在屋里头转了一回，酝酿着先如何给小鸽子弄个临时住房。用啥东西呢？我看见了快递纸箱。对，就它了！我先把纸箱一头剪个鸽子能出进的圆孔，把四向剪几通气孔。得了，小鸽子的临时住房有了。这时，小鸽子却悠然自得地在地墙角逢处啄着什么。它现在完全放松下来，敢大摇大摆的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仿佛成了这个房子的主人。

我觉得我有事做了，好像生活里的内容也充实了。我要为小鸽子正式建造一座房屋，建材可以在厂里的废材里提选。我带上了工具来到了厂里，开始寻找材料。咦，我发现了废弃的窗框，心思有捷径可走，只要把几个窗框镶嵌在一起，在空格处钉几根间隔的竖方木就可以了。缺点是窗框材料有点重，搬动时有点费劲。可不管怎么说，小鸽子的第一个房子，我给建起来了。

回到家里，我开始考虑把鸽子的家安置在哪。放在屋里肯定是不行，气味重不说，老婆那也通不过，本来老婆那就有微词。那就放在阳台上，不怕刮风下雨。可是放在阳台上也不是那么顺手，当时只顾偷懒了，却忘记了尺寸的适度。没办法，木已成舟，先将就着用吧。我开始琢磨着给小鸽子建造第二个房子。次日，我带着工具来到厂里。这次不能再偷懒了，而是拆卸旧办公桌上的成料就用。这样的材质大都松软，好据，好钉，份量上也轻出许多。第二个房子做好了，要比第一个房子小了一号，秀气了。

小鸽子住进了第二个房子，它也不说声谢谢，只是在里面转悠着，不时的“咕咕”着，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白天，我把第二个房子放在阳台上，到了晚上又把它移到厨房内，怕晚上温度低冷着它。这样问题来了，当我从厂里回来后，老婆开始向我投诉了，说晒在阳台上的衣服有一股腥臭味。我不得不又考虑重新安置小鸽子家的新地方。放哪呢？对了，可以放在厅屋窗户外面的空调压缩机上。只是小鸽子的房子有点大，放压缩机上有点不稳当，只有去厂里再做个小一点的，也就是小鸽子的第三个小房子。这样白天把第三个小房子放在外面，晚上再把小鸽子转到第二个房子里，因为晚上气温低，不会出气味。

　　时光流转，斗转星移。一晃，我与小鸽子相处月余，彼此间的情感升华。每天回到家里，我会先叫声小咪咪，而小鸽子也会回应着“咕咕”声。每次回来，就是小鸽子的放风时间，也是它放肆的时候。它会先伸展着双翅尽情的煽动着跑动几步，然后舒展着羽毛，不时的伸着脑袋左右上下翻看着，不知道它在打着什么主意。而我则忙着给它的小房子搞卫生，给它的家弄得干净舒适。有时候小家伙很调皮，占领着室内的高地，凭空大小便。这时我会厉声训斥它几句，然后指着地上让它下来。小鸽子在上面扭捏了半天，最后在我的威逼下不情愿的落下来，飞快地窜到一隅，同时嘴里“咕咕，咕咕”的叫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没好话。有时我高兴了，就把它放在双腿间，在电脑上翻纸牌。这时的它很乖的，卧在我的腿上看着我的电脑屏幕上，也不吱声，只是不时左右摆动着小脑袋。有时我会抱着它在屋里寻游，向它介绍家里的情况。小鸽子倒是有耐心，不厌其烦的。听我向它唠叨着。有意思的是，碰到我儿子时，我向它介绍说，这是我儿子。儿子以为我神经，扑哧一笑。遇见我老婆，还没等我介绍，老婆瞪着眼睛冲着鸽子说：杀了你！小鸽子吓着往我怀里钻。这可能是它恐惧的时刻，弄得我好一顿安抚。

我觉得我与小鸽子相处的日子很愉悦，我们彼此都能把情份奉献给对方，在自我的空间内留下某种慰藉。只是这种时光却很短暂，都来不及给予我做好心里承受的准备。因为我忽然发现小鸽子有点不对劲，蔫儿蔫儿的，不欢实了。我想了许多，是不是我限制了它的自由空间，是不是我让它远离了同类，抑或是它的某种无奈。给予它自由，我不放心，它还小，飞不高，出去后福祸难料。那就给它找个伴，让它不觉孤独。我从同事那获得信息，说城南市场有卖鸽子的。我就去城南市场转悠，同事还真诚不欺我，在城南市场我找到了卖鸽子的地方。我只捡了一个小一点的买，怕买大了会欺负小咪咪。即使如此，回去一比对，还是比小咪咪强壮些，只好浪费我的口舌，对后来者进行一番训话。只是效果并不显著，我这还在程序中，后来者就把小咪咪挤到了一隅，气得我拿根筷子在它脑袋上敲了几下，敲得它“唧唧”直叫。开始它就没给我好印象，我也对它不客气，也不管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强行给它了个名字——“壮婆子”（方言，肥婆的意思）。

壮婆子的到来，并没有使小咪咪的情况好转，仍然是蔫蔫儿的，我开始考虑给小咪咪寻找医生看病。我好像没有听说过萍乡有宠物医院，也不太好寻问，因为我要给鸽子看病的想法让老婆好一顿奚落，说我很可笑，不止一次扬言要杀了它。在我费心思的时候，正赶上厂里维权的情况突然升温，让我白天难以有时间解决小鸽子的情况。等我缓过时间来时，小鸽子的情况开始糟糕了。它开始不进食了，总是趴在那里不动弹。我觉得情况不妙，就检查它的情况，发现它原来的伤处开始出现异样。我赶紧去药店买来云南白药给它敷上，也没见到什么效果。我有些慌了，却无以应对。

小鸽子的情况越来越糟了，它已经站不起来了。我用毛巾把它围起来，怕它歪倒。我给它喂水，给它灌食，只能做些延续它的生命的事。最终我还是没有保住小鸽子，看着它在我面前倒下，停止了呼吸，一个小生命就这样完结了。

我原以为我们的故事能写的长一些，即便是一年二年，我也不会如此遗憾。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无情，让我心里难以接受，感叹生命力的如此懦弱。

　　以前我曾经非议那些养宠物的人，如今我多少能够理解，毕竟现如今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淡薄如纸，人与人间的信任已达到空前的危机，无法沟通，无法共识，无端的给他人或给自己设置障碍，让一件本身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这难道不是人类的悲哀吗！而动物抑或是小鸽子就不同，我对其友善，它报以信任，我们间则建立起共存的境界，相互友好，相互依托，没有责难，彼此愉悦开心。只是世事难料，一个小生命，一个我在意的小生命，就这样与这个世界划上了句号，永远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