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槟榔河

如愚

时隔四年，再来三亚，住槟榔河海南黎族五大方言中的哈方言一支 “梦里黎乡”旅游区。

槟榔河为西河支流六罗河中游，横穿槟榔村，滋润着两岸茂密的槟榔树，成为其主要象征和经济来源。然也不全如她的名字给人以美好和浪漫，虽河段仅3公里，却洪泛严重，在河畔就立有近年几次较大台风洪泛纪录刻石，2000年“悟空”，水漫8米，2001年“天兔”，水漫9米，2002年“克拉”，水漫9﹒4米，2005年“达维”, 水漫9﹒5米，槟榔村一片汪洋。后经2006、2007两年得到根治，同时也打造成充满黎族风情的农家院特色旅游区。

朋友知我远来，特打扫楼院，安置居所，备新鲜蔬果，以慰我日久离乡之思。小楼之上，窗明几净，陈设淡雅，虽29度高温，喜有椰风穿堂，满室清凉。见槟榔河涟波碧透，槟榔树绰约风姿，椰青蕉绿，叶梅红紫，菠萝蜜黄，海南风光，尽收眼底。更可悦窗前一树槟榔茁壮，高与眉齐，乃新楼建后所植，朝气蓬勃，每日为伴，让我一扫广东四十几日奔波劳顿之苦，心绪大宁，安居如家，倍增“此间乐，不思蜀”之快。

当然, 还属黎族风情最为诱人，草亭船屋点缀在高大的槟蕉椰榈之间，而以槟榔为最，林稠舍疏，低屋高树，尽显其森邃及幽隐，虽是刻意打造，景观难免刀削斧凿之痕，但也如同梦幻一般。现实的黎家宅居，早已换成新式小楼，但其族文化的神秘感，一点也没有减少。讲究人家，仍采用船形屋顶，看上去如同汉族传统的歇山式人字顶，但其坡度较大，似在怀念那先人的船底。并在山墙一侧“人”字正中处镶着一种抽象的图形。简易一点的为平顶，但也不忘在前檐两角处饰以鸟形装饰物,中间凸起，也嵌有类似图形。由于过为抽象，很难悟出它的内涵，连一些年长者也不知其然，比对一些图腾柱上的图腾, 十分相似，猜想经过漫长的时间演变，早已失去了它的本意，成为黎家特有的象征，也未可知。

房屋墙体均涂以淡黄色，许多墙体底部绘有红色线条象形图案，有些采用汉族的“万”字符，鱼形符等，说明对汉文化的接纳。最值得一看的是哈方言独特的人纹图形，像人似蛙，扁梭形首、头颈有饰，大腹、曲腿，问其喻意，或曰不过是旧时女人服饰图案而已。我心知当是一种图腾，查网，或称“娃图腾”，或称“蛙图腾”，当是古老的母系时代黎人欲从动物身上寻求获取某种力量和技能，为女权和繁衍的结合体。就现时而言，女权的意义早被相当地弱化，但还或多或少地保留着。据说若两个男子打架，只要女人一出面，便可化解，说明还具有一定的女性尊重。而从繁衍的角度看，没有人再会以此来祈求像青蛙那样多产，当是祈求家族兴旺的述求也就是了，甚至可能已经变得没有任何实质意义，无非是黎家的一种特有符号罢了。

另如花墙竹径，棚厦遮凉，槟榔绕宅院，蕉挂路树身，听鸡母啼屋近，看浮鸭戏前潭，柴灶煮肉，嚼“血”（即嚼槟榔，因血红色，古人称之嚼血）闲谈等等，则是不因环境改变而改变的黎家固有生活场景和旧习，也是极其值得观赏的民族风情。

我没有夏天在海南的经历，从现在隆冬的28﹒9度揣测，应是极热，不知海南人如何应对酷暑。深冬时节，这里独特的“暖”，让我们北人感触极深。不消说一畦新绿看冬稻，也不消说风动莲池斗粉新香，只要举起手机随处一拍，便是一个不小的惊奇。黎乡的暖，自有黎乡的特色，比如在村头草丛里，就那么平地钻出几根水管，连接着几只水表，这在领教冰天雪地的北方，是绝对不可想象的事情。再如黎乡鸡多的真是一塌糊涂，奇异的是每一鸡群，俱是由鸡雏到“老抱子”数十只“几代同堂”，暖带来的乳化速度，更是让人瞠目结舌、不可思议。

或问：你来三亚，不就是在享受暖吗？是的，但如能在享受气候之暖外，还能享受具有黎乡文化的特别之暖，不更是一件乐事吗？黎族是海南岛独有的少数民族，而槟榔河又是最具原始形态的哈方言居住区，欲想在此寻求槟榔之梦，那么，几千年的文化积淀，又要睡到几时才有个完哪！又岂能是三绝小诗所能展示？略表心慰而已。

冬住三亚槟榔河梦里黎乡三首

其一

槟榔河水起青涟，

梦里黎乡梦亦蓝。

蕉影染窗帘色冷，

犹思昨日醉高酣。

其二

熟透芭蕉待客来，

红梅争与紫梅开。

窗前一树槟榔矮，

道是新楼建后栽。

其三

草亭船屋矮花墙，

蔗紫蕉青挂蜜黄。

鸡母啼窝又夸蛋，

鸭知水暖下前塘。

歌遍中华——椰岛黎风

如愚旅游诗集•海南篇（内容节选）

2021年1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