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母 猫</p><p class="ql-block">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教工宿舍楼前的三只小猫越来越大了。它们在楼前转悠，随处就能眯缝着眼，打着呼噜，小憩一会儿。有好几个老师都在投喂，它们基本衣食无忧，不用为了填饱肚皮，四处奔波劳碌。看着它们日渐滚圆肥胖的样子，修慧居士笑言：屁股比脑袋还大！</p><p class="ql-block"> 去宿舍楼的时候，我总会找它们。我嘴里发出叫小狗的声音，它们也会从不同的角落里跑出来。跑到跟前，站住，警惕地和你保持安全的距离。长期的流浪生活，让它们养成了极强的警惕性。任你怎样投喂，它们也不会像家猫那样粘人。</p><p class="ql-block"> 母猫就是这样教的。你刚一靠近，母猫就弓腰炸毛，嘴里发出急促低沉的声音。小猫也是如此：和母猫学的，如出一辙。一只个头不大、毛稀少的狗时不时地来抢食。小猫害怕得躲到茂密的冬青丛里，不敢出来。母猫站在原地，弓腰炸毛，嘴里低沉的声音变得高昂凄厉，眼睛死死地盯住那狗。就这样，一猫一狗，僵持不下。稍后，狗有点心虚了，假装到处闻闻，很不情愿地走开了。狗的情商很高，知道有猫吃不完的东西，它会趁猫不注意的时候，来偷吃。狗嘴大，几口吃完，再假装到处闻闻，满意地走了。</p><p class="ql-block"> 保护幼崽是每一个母亲的天性。想起投喂火腿肠的时候，母猫从不跟小猫争抢，在吃东西上，处处让着小猫，最后再吃。好几次，小猫不管不顾，把火腿肠吃完，只剩下几星肉沫。母猫走过来，把地上的肉沫舔干净。对母猫而言，这就是它的午饭或晚餐。吃完了，它还要满脸惬意地领着小猫舔毛伸爪梳洗一番。</p><p class="ql-block"> 母猫，明显得瘦弱。于是，投喂的时候，我总会先喂母猫，把小猫赶到一边。三只小猫在一旁蹲坐着，喵喵地叫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母猫吃到半截就会停下来，走到一边，用慈爱的眼神注视着孩子们。这时，小猫会毫不客气的跑过来，争抢，边吃边发出惬意的呜呜声，有时还会抡起小巴掌啪啪地打在另一只小猫的脸上，捍卫自己那点自私的贪欲。</p><p class="ql-block"> 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来了一只大黄猫。怯生生地凑过来，想跟着三只小黄猫一起吃点。母猫窜过来，抡起巴掌，啪啪啪，就是三下。大黄猫不躲不闪，硬生生地受着。挨完打，它没趣儿地蹲坐在不远处，眼巴巴地看着三只小黄猫吃东西。母猫负责看守，大黄猫一凑近，母猫就还以颜色。听老师们说，大黄猫是三只小猫的爹。小猫出生后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现在回来了，被全家嫌弃，动辄被呜呜声威胁或被抽巴掌警告。</p><p class="ql-block">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母猫不见了，还带走了一只小猫。几天来，我似乎习惯了它的消失，就像刚开始看到它，从它以黑为主，夹杂少许黄毛的长相，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它竟然是三只小黄猫的妈妈。它的毛发线条硬朗，根本没有温柔的线条。但是，它的的确确是一只母猫，是三只小黄猫的妈妈。三只小猫没有一只继承它粗糙硬朗的毛色，都是一身柔和的黄，行走坐卧可爱无比、呆萌惹人怜。</p><p class="ql-block"> 修慧居士说，晚上看见过母猫一两次，都是来去匆匆。当初，它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只小黄猫。如今，自己回来，是不是那只小黄猫……</p><p class="ql-block"> 我很快阻止了自己的想法。</p><p class="ql-block"> 学生物的广强老师说，猫都有领地意识。小猫慢慢长大后，如果不愿意离开生活的领地，母猫就会离开，另辟新领地。尽管是流浪猫，也只是在某一个范围内活动。</p><p class="ql-block"> 我在想，母猫偶尔回来，是不是不放心它的孩子？它的孩子会主动去看望母猫吗？印象中，两只小橘猫从来不曾远离。</p><p class="ql-block"> 两只小橘猫已经是半大猫了，肚子滚圆，屁股比脑袋大，吃喝不愁，还经常改善生活。</p><p class="ql-block"> 不知母猫状况如何，偶尔来的时候，看上去很饥饿的样子。一次喂猫粮的时候，母猫吃得特别专心，破天荒的和人靠的很近，对修慧居士轻抚脊背的做法没有丝毫的拒绝。</p><p class="ql-block"> 也许，母猫生活得不好，但它，还是选择离开，只是偶尔回来。我知道，它回来，绝不是仅仅为了那几颗极具诱惑力的猫粮。</p><p class="ql-block"> 这几天，气温急剧下降，在刺骨的寒风里，母猫在长夜奔波，为了能够活下去，为了能够活着回去看看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领地，还有在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领地上生活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有朝一日，两只小橘猫会长大，会用厮杀的方式赶走那些入侵者，会用低沉急促的呜呜声和冷硬尖利的爪子和那些入侵者对垒，甚至拼死一搏。</p><p class="ql-block"> 在小橘猫的认知里，母猫会不会也会成为入侵者呢？</p><p class="ql-block"> 我真的不愿意看到，激烈地争斗之后，猫毛乱飞，曾经的温暖、亲情、呵护，在打斗中，碎落一地。</p><p class="ql-block"> 但愿，那仅仅是一种设想。</p><p class="ql-block"> 作家老舍在散文《母鸡》中，曾这样写道：一个母亲必定就是一位英雄。</p><p class="ql-block"> 为母则刚。母性，本身就是那种一任风出雨打，依然不改初衷的坚强。她一如大江，千回百转，越流越长。她深深地根植在骨子里，任凭岁月轮转，沧海桑田。</p><p class="ql-block"> 直到这一刻，我突然想起来，几个月前的那个雨天。母猫静静地卧在树下的床沿上，一动不动。“这真是一只傻猫”的想法刚刚浮出脑海，整个人被眼前的一幕攫住了：床沿下面，三只小猫抱成一团，安然入睡。</p><p class="ql-block"> 那一刻，还是有一种东西，击碎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那么一种情愫，让你，瞬间泪眼模糊。</p><p class="ql-block"> 忽然就想起我很小时候，高烧不退，奄奄一息。母亲愣是背着我，走了十几里路，找到大夫，把我从死神身边拉了回来。那天，也下着雨。我无法想象一位母亲，背着将死的孩子，内心会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和疼痛！</p><p class="ql-block"> 每到秋天，下雨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个模糊的画面：乡村的土路上，母亲，跌跌撞撞，气喘吁吁地奔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