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巷里忆华年

云鹤排空

<p class="ql-block"> 慧安巷里忆华年</p><p class="ql-block"> 襄阳古城内,有一条老街巷叫慧安巷。</p><p class="ql-block"> 慧安巷位于襄阳城东北隅,呈南北走向。南自东大街,北至中山巷,长约400米,宽8一一10米。</p> <p class="ql-block"> 前些日子,偶然发现巷子南端武商量贩店西侧墙壁上新嵌了一幅砖雕,其文字载:“此巷原名东惠庵,因巷北段有一东惠庵,故名。庵堂抗日期间毁。另此巷与中山巷交叉处又有斗姆(姥)殿,古时敬奉道教女仙紫光夫人,因传说中其为北斗七星的母亲,故名斗姆。建国后,襄阳专区、襄阳地区直属机关多驻此地。”</p><p class="ql-block"> 一石激起千层浪。砖雕激发了我对慧安巷的过往一探究竟的兴趣,也勾起了四十多年前一段美好的回忆。</p> <p class="ql-block">  于是,我首先追寻慧安巷的“前生今世”。关于此街巷的历史记载,笔者曾认真查阅了手头相关史料,或许由于资料不全的缘故,见诸文字甚少。仅查到我市知名城建专家陈家驹先生主笔的《老襄樊》一书《老街古巷》栏目中介绍了慧安巷。</p><p class="ql-block"> “此巷原有清代尼姑庵—东惠庵,人们俗称此地域东惠庵,1979年8月雅化为慧安巷。此巷北端原临近明清时粮仓广仁仓,解放后辟为襄阳行署办公地。东惠庵在抗日战争时期炸毁,该地域辟为菜地。1951年</p><p class="ql-block">巷北侧建起专署大礼堂,此后原有菜地逐渐建起襄阳地区粮食局、地直幼儿园、地区招待所,随之形成街道,泥土路改为沥青路,菜地建起平房,再变为楼房。”</p><p class="ql-block">这一段文字虽不长,却也将慧安巷历史沿革讲请楚了。其文中提到的“专署大礼堂”一词,与我有“缘”。</p> <p class="ql-block"> 事情还得从四十五年前说起。</p><p class="ql-block"> 1976年,在中国当代史上是一个不寻常的年份,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大事。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朱德、周恩来、毛泽东同志先后去逝,发生了唐山大地震,粉碎“四人帮”等重大事件。中国进入了一个重要的历史转折期。</p><p class="ql-block"> 个人的命运往往同时代紧密相连。这一年对我来说,也是非同平凡的一年。</p><p class="ql-block"> 这一年,我二十岁。那时我在老家随县三里岗公社务农,是“三治”工地的一名民工。因经常给工地“广播站”写一些宣传稿子,有点“小名气”。这年初春有幸进入三里岗公社“文艺宣传队”。</p><p class="ql-block"> 这“文艺宣传队”主要是为农田水利建设“三治”大工地服务的,表扬好人好事,抒发战天斗地的豪情壮志。“文艺宣传队”的成员主要为武汉下乡知青,当地知青为数不多,也多为吃“商品粮”,称为“街上的”。像我这种纯农村青年只一两个。</p> <p class="ql-block">  “文艺宣传队”的知青队员个个不简单,能歌善舞,吹拉弹唱,多才多艺。好几个还出自“文艺世家”。我呢,生在偏远的山村,从小缺乏“艺术”薰陶,笨手笨脚,表演水平差。我的主要任务是编写节目,那时时兴的“表演唱”、“三句半”、“快板书”、“群口词”之类,自诩叫“编剧”。因队里人手有限,队员个个多面手,乐队、表演都是交叉的。我这个“编剧”自然也不可能“专职”,也要“滥竽充数”上台表演。也跟乐队学吹笛子、拉二胡,还摸过小提琴。</p><p class="ql-block"> 这一年,我在宣传队学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写作水平自认为进步不小。要不然,作为一个耕读初中毕业生,不可能在国家恢复高考制度的第一年考上中师。因此,我经常感念推荐我到文艺宣传队的工地指挥部领导和各位队员。</p> <p class="ql-block"> 9月9日,一代伟人毛泽东主席逝世,举国悲痛。那时,文艺宣传队在刘店八一河工地。到了10月份,又传来粉碎“四人帮”的喜讯。不久,文艺宣传队接到上级指示,为庆祝粉碎“四人帮”,要组织一个节目专场,到襄阳地区作汇报演出。</p><p class="ql-block"> 那时随县是襄阳地区下属的一个大县。领导给我们讲,这次汇报演出不是代表三里岗公社,而是代表随县全县知青。公社文艺宣传队自成立以来,主要为工地服务,有时也到大公社范围内各管理区(过去小公社)巡回演出,还参加过全县文艺调演。但到地区汇报演出是首次。于是,文艺宣传队打起铺盖回到公社驻地三里岗街上集中排练。</p> <p class="ql-block"> 随县知青办领导对这次专场汇报演出高度重视,为加强演出阵容,特地把实力较强的淅河公社文艺宣传队拉到三里岗公社,统一组成“随县知识青年文艺代表队”。我们都集中住在三里岗旅社。我感到淅河的队友有点儿“牛”。我们三里岗宣传队平时乐队的乐器无非是二胡、板胡、小提琴、笛子、手风琴、锣鼓家什之类。淅河的队友拎来了大提琴和小号等。</p><p class="ql-block"> 随县知青办还来人对专场演出的内容提出明确要求,要突出拥护党中央一举粉碎“四人帮”的英明决策,同时反映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战天斗地不断成长的火热生活。形式上要求创新多样,具有时代特点,于是,演出团队按上级要求进行了紧张的创作和排演。</p> <p class="ql-block">  其实,当时的文艺宣传队由于队员大多来自大城市武汉,基础较好。经过几年的探索积累,虽为业余团队,但在演出上有点儿“专业”了。服装上,已经突破了清一色的绿军装、白衬衣模式,开始根据剧情和形式需要,配置戏剧装。比如跳轻松活泼的“莲湘舞”,穿戴的就是宽袖大裤的民族服装。在道具上也开始讲究了,演唱“湖北道情”时,一定是用正宗的渔鼓筒和简板。包括演出化妆,已经不化简妆,而是采用油彩戏剧妆。我记得,每次演出结束后卸妆,总得用软纸蘸上芝麻油一点一点把脸上的油彩先擦干净,然后再用清水洗,不用肥皂,目的是保护皮肤。在演出内容和形式上,多为自编自演,具有地方特色,为群众喜闻乐见,比较“接地气”。那个时候,我们文艺宣传队已很少唱“样板戏”了。</p><p class="ql-block"> 经过半个多月的紧张编排,专场演出的节目准备就绪。内容是上级规定了的,形式有表演唱、群口词、歌舞、器乐演奏等,一共十几个节目,符合一般演出时间要求。印象中有一个节目是歌伴舞,表演形式在当时是比较“前卫”的。内容是反映新知青欢送老知青的。歌词是:</p><p class="ql-block"> “阳光洒满天,雨露育新苗。满怀豪情送战友,喜看遍地红旗飘!……”</p><p class="ql-block"> 那歌曲的旋律至今还在脑海里萦绕。</p> <p class="ql-block">  11月下旬,演出团队按地区规定的时间,从随县搭火车来到襄樊。地区有关部门安排了两台“解放”大卡车到火车站接我们。我们是下午很晚才到。我是第一次来襄樊,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切感到新奇。卡车行至襄樊一桥时,正赶上桥上亮灯。我惊呼一声:“灯亮了!”引来同车的队友一阵哄笑。大约是笑我这个乡巴佬真是少见多怪!</p><p class="ql-block"> 我们被安排住在襄阳军分区招待所。那时的军分区招待所还设在军分区大院内,是带外走廊的红砖两层楼。房间大,床上铺盖雪白雪白的,宁静温馨。这是此前从未享受过的。</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又安排去看演出地点,熟悉场地。经过襄城十字街,才发现襄城十字街其实很窄,车辆通行还得小心慢行。只是先天晚上天晚没注意罢了。</p><p class="ql-block"> 然后有人带我们到地区行政机关大礼堂,那时机关还叫“地区革委会”。“大礼堂”就慧安巷的最北端东侧,是一栋清水墙建筑,坡面屋顶,建筑高度较高,从外面看像两层,窗户大,采风通风好。礼堂室内净空高,有吊顶顶棚。舞台设在东头,有演出灯光。大厅里的座位是可以挪动的木条椅,大约可容纳800人左右。在当时的襄樊市区,地区大礼堂应是最高档的演出场所了,也是我们文艺宣队组建以来进入的最高殿堂。</p> <p class="ql-block"> 那天晚上,“大礼堂”座无虚席。台上的演员精神饱满,活力四射,将平时的排练水平发挥到极致。台下的观众热情洋溢,不时报以热烈掌声。汇报演出非常成功,达到了预期效果,为随县知青和随县争得了荣誉!</p><p class="ql-block">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没想到地区大礼堂这一场“巅峰”式的演出,竟成为文艺宣传队的最后一场演出。</p><p class="ql-block"> 地区专场汇报演出回来后,公社有关领导来宣传队宣布,公社领导决定暂时解散文艺宣传队,各回原单位,需要归队时另行通知。</p> <p class="ql-block">  1977年以后,由于形势的变化,知青开始大规模回城。宣传队队员此后再也没有接到归队的通知。</p><p class="ql-block"> 1984年初春,因缘聚合,我成为地市合并后的市政府机关一名工作人员,住进大院。特地抽空去看了“大礼堂”。那时,襄城东门内的襄阳剧院已经建成投入使用,这是一座标准的影剧院,舞台、观众席、灯光、音响等与“大礼堂”不可同日而语。“大礼堂”于是被冷落了,木条椅零乱地摆在里面,但舞台还在。</p><p class="ql-block"> 后来,由于工作变动,我搬出了大院。到上世纪末,我又搬回了机关大院,住处就在中山巷。中山巷东出口正对“大礼堂”。</p><p class="ql-block"> “大礼堂”已变成了小型汽车维修车间,先是叫“北京切诺基汽车维修站”,又为改为“襄阳市直机关汽车维修厂”。我在里面修过车。早些年,舞台还在,还像个“大礼堂”。后来,干脆舞台也拆除了,纯粹成了一个大车间,只有天花板上的吊顶还留有“大礼堂”的印记。</p> <p class="ql-block"> 闲时,我喜欢到“大礼堂”里面转转。我在里面寻觅着青春的吉光片羽。因此也时唤起对宣传队队友们的怀念。宣传队解散以后,随着时代发展变化,队友们先后通过招工、上学、参军等方式参加了工作,主要分布在武汉、襄阳、随州等地,也有在海外定居的,很少有留在三里岗的。大多数队友分开后都没再见面,但是我总是通过各种渠道关注着他们,并为他们的成就遥致祝福!值得叹息是,当年在“大礼堂”同台演出的队友中已有二人先后“作古”。</p> <p class="ql-block"> 去年疫情期间,一位工作退休在襄阳的队友,不知怎么翻出来了一张发黄了的油印歌曲简谱,歌曲题目是《歌儿献给解放军》,简谱未尾用钢笔标注:“随县知识青年文艺代表队,1976.11.20于三里岗”。他用微信发给了我并说,“记得这简谱是你刻的,还有没有印象?”</p> <p class="ql-block">  因时间太久,又没看到原件,我不敢肯定。但是,当年在文艺宣传队,我学会了刻钢版、油印材料。宣传队的材料刻印基本由我包揽。从时间上看,正是为赴地区汇报演报前在三里岗集中排练时留下来的。一晃,四十五年过去了,这大概也算得上“珍贵文物”吧!感赋小诗一首:</p><p class="ql-block"> 慧安巷里忆华年,</p><p class="ql-block"> 四十五年留一笺。</p><p class="ql-block"> 白发何输少年志,</p><p class="ql-block"> 豪情犹在岘山巅。</p><p class="ql-block"> 2021年12月17日记于襄阳怡心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