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使者

呼兰江

我喜欢菊花。小时候，屋前总是种一片花，其中有一种花叫“姜刺腊”，菊花的一种。一到夏末，繁花似锦，黄的、粉的、紫红的，非常漂亮，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后来，我问父亲，有没有“姜刺腊”的种子，父亲说，已经多年不种了。

青岛中山公园每年都举办菊展，各式各样的菊花，雍容华贵，是美的盛宴。菊花是四君子之一，历代文人雅士，赞美起菊花来，一点儿也不吝啬词汇。辑录几首喜欢的咏菊诗词。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晋·陶渊明《饮酒·其五》）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唐·元稹《菊花》）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味浓。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堕北风中! (宋·郑思肖《寒菊》）

土花能白又能红，晚节由能爱此工。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宋·朱淑真《菊花》)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忱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宋·李清照《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

普通百姓对菊花也是褒奖有加，形容未婚姑娘为黄花姑娘，以示纯洁无暇。黄花，就是菊花。对菊花文化有了了解之后，更加喜欢菊花。

前年逛惜福镇集，买了两盆菊花，栽到文园。一盆深紫色，另一盆黄色，两盆花一直开到下霜。在一片萧条的院子里，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心灵慰藉。“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去年春天，我和太太从外地回来，居家隔离。我们沿着曹村河徒步溜达。吴家村一户人家门口花盆里栽着很多菊花，花朵已经凋零，但仍能看见花容，品种非常像“姜刺腊”。我选择性地忘记“慎独”，顺手拔了一棵，回来栽到院子里。从此菊花家族又多了个品种。夏天，为了矮化，剪枝插芊了一些，成活了很多。无意之中，拿我家比陶家，不知道当年陶家菊几棵？菊花生命力极强，不易生病，耐旱耐涝，还耐寒。

青岛野菊花很多，尤其荒郊野岭，漫山遍野。夏天的时候，在海边捡到野菊花枝条，拿回来，剪成三段，插到花盆里，周末又移栽到院子里。秋天开出了小黄花。

作家丁立梅说，人有人品，花有花品。她描述桂花“宽容、大度、热情、善良”。按照她的逻辑，我觉得菊花“坚韧不拔、素雅坚贞、柔情似水”。

不是吗？夏天，野草丛生，菊花被淹没在杂草里，以为危在旦夕。没想到，立秋后，菊花迎来了“春天”，纷纷打骨朵，不久繁花似锦，花朵一茬接一茬，象变魔术一样，不断生出来。节气已是大雪，曾下两场霜了，文园的菊花仍然在盛开。

菊花开后，寒冷的冬天，真的要来了。从这一点上来说，菊花，是冬天的使者。

2021年12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