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陕西话

Xjx

我在陕西工作近20年，最大的遗憾是讲不好陕西话。

在秦岭西沟的十多年里，我们这些从北京来此建设三线的学生和老师傅占了统治地位，工厂里“秦腔”势衰，当地人也学京腔，开个饭馆叫“西单餐厅”。自制的冰棍也是北京流行的“鸳鸯冰棍”。后来我到省委宣传部工作了几年，也跑了陕南陕北许多地方，入乡随俗，竭力学说“秦腔”，但都不入流，不合格。

为学说“秦腔”，我还曾在小本子里记下一些，比如怎么用形容词“太”——称心如意叫“谄得太”，不讲道理叫“蛮得太”，穿戴时髦叫“洋得太”，做事狂妄叫“张得太”，官运享通叫“红得太”，多才多艺叫“能得太”，聪明伶俐叫“精得太”；调皮捣蛋叫“瞎得太”，寡言无语叫“瓷得太”……还有重叠加重语气的用法：“党的改革开放政策好得太太”、“我这蒜苗嫩得太太”等等。

离陕回京后有一年，陕汽在北京请离厂老职工看戏，戏名“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我很感兴趣，还记起了一首过去曾经在陕西流传的民谣：

“刁蒲城，野渭南，不讲理的大荔县/ 金周至，银户县，杀人放火长安县/ 二球出在澄城县，土匪出在两华县/ 孟原的风，赤水（地处华县）的葱，武功县的烧鸡公/ 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 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三原的媳妇不用看”......

过去的民谣流传甚广，朗朗上口， 如用当地方言土话说，更加有趣中听，形象描绘出当地的风土人情和老百姓的喜怒哀乐。

改革开放之后，有人将“米脂婆姨绥德汉”编成民歌，歌中唱道：

"米脂婆姨落落大方不妖艳

绥德汉子实实憨厚又能干

满腔乡土乡音一声吼

吼出黄土高原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

唱不够的“小调、信天游”

那情那意都从五脏六腑里往外“钻”

赞不够的米脂婆姨绥德汉

用汗水浸透那粒粒黄土变成金蛋蛋"......

可惜 我不会用当地方言唱，但歌词写得蛮有时代气息，真不错！

回过头来再说陕西话。 陕西话基本可分三大块：陕北话又称西北官话，受山西影响较深；陕南话属巴蜀方言，与四川话接近；只有关中话独具特色，蕴含着厚重的文化底蕴。今天的关中人聪明且幽默，他们还把方言和普通话的对比解释编成顺口溜，比如：“拓”是大，“碎”是小，“娃子”、“女子”都是宝。/“瞎”是坏，“嫽”是好，好坏分明尽知晓。/“欢”是快，“肉”是慢，“圪其麻叉”人称赞。又比如：痴叫“瓷”来傻叫“瓜”，用针缝衣叫个“纳”，等等（引号内的字词为陕西话）。

（陕西关中有趣的方言）

当年我们这些支援三线建设的北京学生到陕汽后，最先领教的是当地人把“我”说成“饿”。1968年，最早进西沟的北京学员发现这里的农民也有当时流行的“早请示、晚汇报”，说法很独特：

领读：首先，让饿们敬祝，饿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日头，毛主席他老人家，长生不老！

众人：长生不老！长生不老！

领读：让饿们再一次敬祝，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林副主席，身体结实！

众人：永远结实！永远结实！

这番言语，将极端严肃、全国统一的仪式演绎得如此这般原始乡土，大家始料不及，虽然一忍再忍，最终还是憋不住，事后笑得泪流满面。这样的仪式，等1970年我们大批学员进沟后，已经罕见，好在先行者已经记录在案，变为一段经典记忆流传于我们这些陕汽人的笑谈之中。

——xjx2011年春记于新浪博客，2021年冬修改

陕西话？北京话？普通话？

（郑卫东表演的《陕西话乱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