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记忆中的碎发<br> 127 陈星同<br> 每当我经过理发店,看到地上满地的碎发时,就想起了我的父亲。<br> 那年我上小班,每次理发,剪下的碎发落在脖子上,痒痒的,像有许多毛毛虫在爬,我害怕的直哆嗦,很是抗拒。一次,父亲突发奇想,买了一个推子回家,在仔细阅读说明书之后,父亲拿起了推子,向我乱蓬蓬的头发“进军”。<br> 那是一个炎夏,小房间里极昏暗,灯也坏了,无奈,父亲拉开窗帘,顶着阳光为我理发。刚开始他的技术并不纯熟,多次戳到我的头皮,我终于忍受不了了,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爸,疼。”没想到,这短短二字却让父亲羞愧万分,只听他轻“哦”了一声,我便明显地感到头上的动作轻了几分,不再是“秋风扫落叶”般冷酷,而像“吹面不寒杨柳风”那般温柔,耳边不时的响着“嗡嗡”的声音,父亲用宽厚的背帮我遮挡着阳光,我如同在一棵老树下乘凉那般凉爽舒心。<br> 越到后面,父亲的动作越来越小心,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睛仔细端详着头上的参差处,并用推子平稳的滑过,地下的头发越来越多,十几分钟后,我被叫了起来,回身一看,父亲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眼里布满了血丝,那开始有皱纹,不再年轻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有些汗珠流进了眼里,他使劲眨了几下眼睛,随后用袖口试图擦干那些汗,看到我起身,他的脸上顿时满是笑意,眼睛也眯了起来“看看?”接着我就被拉到试衣镜前,他像是端详一件艺术品般仔细端详着我的头发,不时还得意的点点头,好像在赞许自己。我仔细的看了一眼,自己干净清爽的短发,暗暗赞叹父亲竟长了一双魔手。<br> 本以为父亲只是一时兴起,却没有想到这一理,就是6个春秋,这6年来父亲的手艺甚至超越了理发师,那一个个燥热的午后,伴着虫鸣,我和父亲都会默契的享受着这独属于我们二人的静默时光,每次理完发父亲都近乎虚脱,但他却总是微笑着看着我,直至后来,父亲昏花的眼,再也看不清我鬓角的碎发,颤抖的手再也扶不稳那尖锐的推子才作罢。<br> 父亲终不能再替我理发了,我也由一个小毛头长为一个与他并肩的大男孩儿了,可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始终默默跟随着我的目光,它如阳光般炙热,却温暖着我的心。</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