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炘我《湖广填川图》的故事

雷明杰

近日，湖南常德籍画家郭炘我先生在深圳潜心创作8年完成的国画长卷《湖广填川图》在深圳国际艺术博览会上展出。全图长27米,高35厘米,共绘有5767个人物。郭炘我先生用精细而又沉稳的笔调,勾勒出乾隆年间的移民史，是难得一见的当代小写意风情人物山水画之佳作。 人的一生总是喜忧参半的，将快乐分享，可以带给大家更多的快乐。将心思分享，可以将忧愁减半。如果说人生是一幅色彩斑斓的山水画，那么人生的转折就是这幅画里画龙点睛的一笔。大家好！有幸在我们自己的平台上回顾郭炘我创作《湖广填川图》历程与心得，非常开心，希望老师们批评指正。 小时候郭炘我就喜欢画画，邻居木工师傅的一句玩笑，误解成对他的赞扬，从而让他走上了追求艺术的漫漫长路，至今还沉迷在那句看似赞扬的玩笑里不能自拔。郭炘我的人生转折源于2012年在成都写生，一次和画家朋友的聚餐中。一位老师对他说“你的小写意人物及风景画得很到位，怎么不画一幅（湖广填川）长卷述事画呢？”酒桌上他第一次听说有关湖广填川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故事，勾起他强烈的创作欲望。思虑再三，不顾家人的反对，做好相关准备工作后，立即启程。郭炘我背上相机，画架来到最早移民去四川的湖北麻城，走访当地居民，寻找当年移民踪迹，餐风露宿，跋山涉水，不辞辛劳，一路走走停停。期间拍摄了大量照片，也画了很多写生素材。沿水路举水河歧亭经中馆驿镇，团风入长江进武昌、宜昌，逆水沿长江过奉节入四川。从2012年9月到2013年5月花时近八个月，沿当年湖广移民人的足迹直至重庆朝天门。为了潜心创作，郭炘我决定去深圳完成画作。他重新买了一个手机号，没告诉任何亲朋好友，只和爱人单线联系。2013年7月携夫人来到深圳市龙岗区木棉湾村，租住一间十六平米的民房，开始了与世隔绝的生活，专心致志埋头创作“湖广填川图”。原计划三到四年完成，没曾想，这一画就是八年多。 郭炘我先生和著名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贾平凹先生合影 《湖广填川图》描绘了历史上湖广填四川的盛大场景。明朝末年，张献忠攻入四川，前后40年的战乱厮杀、虎害和瘟疫等天灾人祸，四川人口从600万人，锐减至不足50万人。为了改变四川人口经济现状，康熙皇帝决定，通过大规模的人口移民来填充四川。湖北、湖南、广东、广西、江西、福建、云南、贵州等省人群纷纷加入这趟迁徙大群，其中湖南和湖北迁徙人口最多，史称“湖广填四川”。以成都为例，清末《成都通览》曾描述“现今之成都人，原籍皆外省人”。其中，湖北15%，湖南10%，河南、山东5%，陕西10%，云南、贵州15%，江西15%，安徽5%，江苏、浙江10%，广东、广西10%，福建、山西、甘肃5%，可见成都基本上都是外地人。据毛毛著《我的父亲邓小平》上卷载：邓小平的家乡是广安县。前面提到光绪广安州志载入籍广安的湖北省黄安、麻城人约占三分之一。而邓小平的祖辈也可能是从麻城移居去的。 素材收集完后，郭炘我在深圳木棉湾租了一个房子，她爱人打工维持生计，他一个人则开始了漫长的创作过程。由于没有可参考的画作蓝本，郭炘我买了一幅《清明上河图》印刷品，仔细揣摩研究张泽端的人物造型，房屋结构及走向，街道场景布局，山水及树木描绘，遂决定画一副50cm×100m的长卷述事画。说事容易做事难。由于他以前都是画的单幅画，没有画过大型作品，画了十几稿，少则画了五六米，最长的画了十几米，总觉得不是他想要的效果，推翻重来。2014夏天，郭炘我母亲病故，回深圳后决定画一版小的，规格35cm×50m，人物场景更小，画面更紧凑，但表现力更加丰满一些。遂从湖北麻城开始，沿着举水河、中馆驿镇晏店村、歧亭，团风到武昌宜昌等地，一路向西画过去。由于是长卷述事画，必须保证故事的连贯性，还要维系整个画面的美感，所以选择在夜里没人打扰的时候思考创作，直至凌晨日出东方收笔。长此以往，导致他生物钟紊乱，为身体健康埋下隐患。很多年后，郭炘我会一个人静坐在咖啡屋临窗沉思几个小时。一是为自己放风，二是构思下一步创作走向，三是细致观察人们的生活百态，以此丰富画面人物效果。晚上则奋笔疾书，每天重复着枯燥乏味的生活。 夜里创作，抽烟成为常态。冥思苦想时抽，灵感来了也抽，咳嗽越发严重了。由于长时间久坐不动，身体状态每况愈下。爱人不在家，天天叫外卖，营养也跟不上，两鬓白发日益见长，额头皱纹越来越深，邻居都以为我六十开外了，见面都客气的称呼他“老郭”。国画小写意不比油画，画错了可以覆盖修改，必须一笔到位，这就要把情节构思好。尤其上色的时候不能有一丝差错，否则画面会有“脏”的感觉，这种感觉画家都很忌讳。这就要求画家必须具备相当的心理素质和一定的绘画技巧。否则推倒重来就功亏一篑得不偿失了。冬天的夜里，深圳虽然没有北方凌厉的寒风，但也有几分料峭寒意。有时候画累了，郭炘我便做几个俯卧撑，再来几个下蹲动作。夏天的早晨，郭炘我会一个人爬上楼顶跑圈，看着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那一刻，觉得世界太美好，他的画作一定要如期完成！ 酸甜苦辣，峥嵘岁月，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有刻骨铭心的记忆。 开始酝酿创作时，郭炘我的爱人是默许支持的，但三年时间，留下一堆毫无价值的手稿，难免口角。她时常抱怨，为何要花好几年时间去创作一幅不为人知的画作？画完了，价值几何？以你的名气谁会收藏？三年画的都是废品，你准备还要画几年？确切的说，郭炘我自己心里也没底，他也不知道未来的路究竟怎样走下去。他焦虑后悔过，也彷徨犹豫过。每当失意颓废时，郭炘我便想起一个人来。2002年郭炘我在西安写生，有幸和贾平凹老师、刘守信等老师相处过一段时间。尤其是贾平凹老师经常和郭炘我促膝谈心，对他触动最大，振聋发聩: 人生在世，一定要发光发热，为国家为社会创造有价值的东西。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对艺术追求始终孜孜不倦精益求精，一定要形成自己鲜明的风格，有自己的作品，大家才会记住你。贾平凹说每写完一部长篇小说，他都要重抄两次，不断修改不断完善，呈现给世人的才是精品，读者才会认可你。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一个人只要沉下心来，全神贯注持之以恒做好一件事，不要想会得到何种回报，该来的自然会来。他的话对郭炘我触动很大，也对他今后的创作指明了方向。 来深圳后，郭炘我和爱人有一个约定，为了专心致志完成创作，断绝和外界一切联系，春节也不回家。一是来去车票不好买；二是郭炘我肠胃不好，走亲访友大吃大喝对身体也是一种伤害；三是来去起码得花费一个月时间；四是经济捉襟见肘，老人小孩都要发红包；五是写意国画为了色彩的延续性和连贯性，不能中断，否则会有严重的色差。前三年的手稿里就有这样的废品。说来任何人都不会相信，来深圳八年，郭炘我很少出门。除了车站和周边的地方，很多闹市街道地名他都不清楚。深圳临海，但他从没去海边游玩过，给爱人的承诺一次也没兑现。人是群居动物，是需要参加社交活动来巩固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的。爱人打工几个月不回家是常态，一个人的世界，是孤独寂寞的，是困惑迷茫的。一个月、半年的时间，有毅力的人或许可以忍受，但八年的时间，鬼子都投降了，一个人长期独处，估计很多人会疯掉。没有强大的精神支柱和坚定的信念，一般人是支撑不下去的。 八年时间，春节都在深圳度过，郭炘我老家的亲人非常迷惑不解。他岳父说画画创作，怎么会没有收入？孩子读书等一切费用开支，都是他舅舅支出，那郭炘我天天忙的什么？一年到头怎么看不到一分钱？春节是亲人团聚的日子，领导都回家吃年夜饭，郭炘我未必比领导还忙吗？ 儿子也误解郭炘我，在他印象里，他爸爸一直在外闯荡。从小到大，衣食住行，学校学费等费用都是他舅舅负责解决。上大学后，竟然很少和他父亲交流。大学毕业后，才勉强和他父亲通电话。孩子大学毕业来深圳后，看到郭炘我画的是一幅繁琐冗长的长卷述事画，才冰释前嫌。亲人误解郭炘我，他还理解，毕竟他们不知道郭炘我的真实处境，朋友的伤害最让他伤心。手机换号后，朋友都没联系，时间久了谣言四起。有人说郭炘我炒股亏了，没脸回家。有人说他被大款包养了，专门给他们画行画牟利。更离谱的是，有人说郭炘我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了。不一而足，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原来郭炘我的岳父母、孩子他们一直以为他以画画为借口，利用爱人打工的收入，在深圳逃避现实虚度光阴，是个好逸恶劳好吃懒做，不负责任的男人。 长时间的创作构思，烟不离手。过多的吸烟咳嗽导致肺气肿。长时间缺乏活动，身体机能严重退化。上楼、爬坡，莫名胸闷窒息，心悸发慌。画画时，甚至有短暂的失忆，脑子一片空白。医生警告郭炘我，过度透支体能有猝死风险。万般无奈，画到临近四川时戛然而止。现在出门随时带着速效救心丸，还有硝酸甘油片，以防不测。自古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三峡湍急的风浪，蜀道漫长的艰险，还有移民途中的诸多精彩故事，只能在《湖广填川图》续集中慢慢展现了。生活中，郭炘我是个单纯的人。他善良而勤勉，对艺术执着而专一。勤能补拙，笨鸟先飞。郭炘我说，待我身体康复后，我会选择在一个舒适的环境，全力以赴完成续集的创作，一定要给世人留下一幅完整而靓丽的画卷。 作品完成后，老家和四川朋友第一时间邀约郭炘我过去。郭炘我选择去了成都，那里和他作品主题相符。初见长卷画，每个人都露出惊讶的神态: 一不相信是郭炘我的作品，二不相信此画耗时八年。多方印证后，消息不胫而走，慕名而来的人很多，有腰缠万贯的老板，也有以前相识的同行。在成都呆了二十多天，朋友们都给郭炘我出谋划策。有人建议去省博物馆，或者国家博物馆，他们肯定会收藏他的作品。也有人说最好去香港国际拍卖行，那里富豪多，肯定能拍出大价钱。也有企业家和郭炘我商议，准备出几百万私人收藏，都被郭炘我一一婉拒。十月怀胎，肚子里怀的都是母亲的宝宝。《湖广填川图》就是郭炘我的孩子，是自己怀胎八年心血的结晶，也是他的成名作。如果就这样被人私自收藏，那等于郭炘我的作品只能在一个极小的圈子里传阅，名不正言不顺。郭炘我八年的心血转瞬成了收藏家的私人藏品，说实话，郭炘我心里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也违背了他的创作初衷。湖广填四川是一个重大历史事件，郭炘我一定要让全世界大多数华人都知道这件事，这就是他创作这幅画的目的。所以，郭炘我会择机在四川、湖南、广东、上海、北京等地参展，让他的作品在正规渠道大面积正式亮相。如果有机会能去国外参展，郭炘我一定毫不犹豫欣然前往。 《湖广填川图》局部 《湖广填川图》局部 《湖广填川图》局部 《湖广填川图》局部 春节前在成都，郭炘我下榻的宾馆老总是一个成功的房产开发商。他是一个摄影家，也是一名美术爱好者。他对郭炘我的作品赞誉有加爱不释手，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彻夜长谈惺惺相惜。了解到郭炘我的窘况后，主动承诺他吃住费用免费提供，并积极筹划21年4月郭炘我成都个人画展。因为疫情原因一直未能如愿。春节后，郭炘我回湖南看望了老家的亲人和朋友，岳父母也理解了他的苦衷，并对他作品寄予厚望。郭炘我的儿子27岁了，大学专业学的雕塑，他女朋友是鲁美毕业的。子承父业本来是一件好事，但郭炘我内心却高兴不起来。 画画先做人，要耐得住寂寞，经得住清贫，否则是创作不出好作品的。一家人都从事美术行业，何时才能过上幸福生活？搞艺术是件苦差事，是要付出极大心血付出巨大代价的，没有做好吃苦的思想准备，就不要进入。郭炘我对孩子这样说。中国经济腾飞后，各地富豪如云，但一个地方你看到出来了几个艺术家？ 作品终于完稿了，参展费却没有着落，好在关键时刻朋友对郭炘我施以援手。深圳一家文化公司承担了郭炘我复制品、画册、宣传资料印刷等诸多费用。广州和深圳文博会的参展费，郭炘我老家的朋友也帮他垫付了，解了郭炘我燃眉之急。原定于21年7月8日开展的深圳艺博会，因为疫情原因推迟到12月2日开展。所幸的是广州高剑父艺术展和深圳文博会如期举行了。虽然受疫情影响观众不是很多，毕竟有媒体做了郭炘我的报道。《广州移动频道》和《少儿频道》也做了郭炘我的专访，《广州日报》、《常德日报》还有诸多地方媒体也跟进对郭炘我作品做了相关播报。两个展会结束后，有同行老师和社会名流慕名找到郭炘我居所，一是和他交流创作心得体会，二是要和郭炘我合作走市场化路子。对于后者，郭炘我暂时没什么想法。因为身体尚待恢复中，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应酬那些琐事。郭炘我当前的主要任务是在家里调理好身体，闲暇时画几幅小画，更多时间还是酝酿《湖广填川图》续集的画面构架和故事走向。待经济条件改善后，郭炘我会先成立个人工作室，那时候再谈合作不迟。 附：《湖广填川图》全景图请横屏欣赏 作者简介：佐隆，本名周志，湖南常德籍人，一位热情、执着的音乐制作人，17岁开始创作歌曲，有作品200余首。从《伟大的北京》、《我想去台湾》、《爱情狂想》到《乱弹情歌》，从毛宁、周彦宏到王磊、陈少华，佐隆创作的歌曲被多次演绎，那些律动的音符与流淌的情感曾将我们一次次地感动… 编辑整理：雷明杰，湖南安乡人，爱好文学，有诗歌、评论等散见于纸媒及网络平台。为粤港澳大湾区常德爱心联谊会发起人。兼任共青团常德市委驻深圳市工作委员会副书记，《中华大地之光》深圳采编工作站副站长，安乡论坛版主。为人真诚，性格开朗直爽。工作之余，经常组织常德人在深圳联谊、爱心公益等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