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2021年10月,我和太太造访了位于巴尔干半岛的四个国家 - 克罗地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简称波黑),斯洛维尼亚和黑山共和国。这四个国家曾是前南斯拉夫的一部分。经过了20世纪末近十年的南斯拉夫内战而相继独立。在这里,我看到了丰富的历史与文化,深深感受到了和平环境下的美丽,同时也看到了战争给人们心灵所带来的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伤。</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美丽之泉 - 布纳泉</b></h3> <p class="ql-block">我们从美国首都华盛顿出发到达克罗地亚的杜布罗夫尼克(Dubrovnik),第二天就驱车北上进入波黑。途中我们在距莫斯塔尔约30公里的布拉加伊小镇作了短暂的停留。因为这里有自然与人工相融合的独特景观 - 布纳泉。泉水从喀斯特溶岩洞中涌出,清澈见底。有人说布纳泉是欧洲最大也是最美丽的泉水之一。 泉水边是1520年修建的穆斯林修道院。500年过去了修道院依然保留着奥图曼时代的古朴风格。正是从这里,我们开始了这次洗涤心灵的旅程。</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桥之城 - 莫斯塔尔(Mostar)</b></h3> 严格意义上讲莫斯塔尔(Mostar)是我们巴尔干之行的第一站。这是一座位于陡峭岩石上的小镇,内雷特瓦河(River Neretva)穿城而过。在这里拜占庭文化渗透到奥斯曼帝国统治的历史之中,形成了独特的东方和西方文明的万花筒。 位于内雷特瓦河畔建于17世纪初的Tabačica Mosque Tabačica 清真寺 Old Bridge 老桥 提到莫斯塔尔人们自然会联想到这座被当地人称之为Stari Most的老桥。 Most意为桥,由此可见这座老桥对莫斯塔尔这座城市的意义和价值。它始建于1557年,耗时9年,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宽的人工拱桥。桥的一侧是回教社区,另一侧则属克罗地亚族群的天主教教区。这座建于16世纪的美丽拱桥不仅连接两岸人民,也是一种文化互通与交流的象征,多年来几乎成为波黑的标志。<div><br></div><div>几百年过去,这座桥经受住了洪水等自然灾害的考验,可它却没能经受住人类的炮弹。1993年11月9日波斯尼亚战争期间古桥在矗立了427年后被战火摧毁。战争结束后,人们从河里捞起被炸毁的石料,用了近10年的时间才把老桥依原样修复起来。 2005年老桥和周边地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名录”。</div> 建于15世纪初的古城城门。 Tara塔楼 - 老桥桥头的塔楼,现在是老桥博物馆。 在莫斯塔尔老城的城门前一块长方形的石头吸引了我的目光。石头上用英文刻着“DON'T FORGET '93'" - 永不忘记 ‘1993’。这是提醒人们永远不要忘记那场自1992至1993年持续18个月的莫斯塔尔围城之战。 莫斯塔尔 除了著名的Stari Most(老桥)以外,这里还有另一座古老的桥:Kriva cuprija(或称Crooked桥)。它横跨了内布雷特(Neretva)河右岸的Rabobolja小河。与Stari Most老桥极其类似。桥拱是一个漂亮的半圆形,桥面上铺满圆滑的鹅卵石。小桥2000年被洪水冲毁,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出资重建。 在莫斯塔尔老城有几条可以追溯到16世纪中叶用鹅卵石铺就的街道 - The Old Bazaar 老集市。街道两侧是特色的工艺品商店和传统餐厅。或许是疫情老集市的大部分商店都没有开门,也鲜见游客。整个街道显得空荡荡的。 <h3>在老城行走几座破损的建筑格外刺眼。一个中年的路人主动向我们介绍说1993年他还是个孩子,但那场战争依然记忆犹新。眼前的楼房就是在战争中炸毁的。 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我突然仿佛听到了炮弹的呼啸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战火的硝烟。</h3> 街边的建筑许多已经在战后重建,但有的依然停留在20多年前被摧毁的那一刻。 墙上的机枪弹孔累累如蜂巢。 铁门上自动步枪与重型机枪留下恐怖狰狞的弹孔。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涅槃之城 - 萨拉热窝</b></h1> 对于许多上了年纪的中国人来说对萨拉热窝的了解还是来自上个世纪70年代的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萨拉热窝在南斯拉夫内战后成为波黑的首都。千百年来回教、东正教、天主教、犹太教在此和谐并存,留下许多珍贵而华美的宗教性建筑。这种欧陆文明与中东文明的巧妙糅合,在欧洲极为罕见。有人把萨拉热窝称为“欧洲的耶路撒冷”。 在这充满异国风情,有着美丽童话般的的城市背后是一次次战火的磨难。萨拉热窝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在二次大战中纳粹德国入侵了南斯拉夫,轰炸了萨拉热窝。在铁托率领的游击队的抵抗之下,1945年4月6日才从纳粹的占领之中解放出来。 在上个世纪末,萨拉热窝又一次经历了更为惨烈的战争。<div><br></div><div>1992年3月,波黑爆发了波斯尼亚战争。塞尔维亚人的塞族共和国军队(VRS)和南斯拉夫人民军(JNA)从1992年4月5日到1996年2月29日包围萨拉热窝。塞军和南斯拉夫人民军控制了萨拉热窝周边的高地,用阻击步枪和炮火封锁了整个萨拉热窝,历时1,425天。 这是现代战争史上最长的围城战役,时间超过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三倍,比列宁格勒围城战还要长一年之久。战争导致了大规模破坏和人员伤亡。13,952人在包围战中遭到杀害,其中超过1,500人是儿童。56,000人受伤,其中将近15,000人是儿童。死伤者的85%不是军人而是市民。战后萨拉热窝的人口减少到只有战争前的64%。<br></div> 我们沉默地走在波黑烽火故地,感受这个美丽国度下隐隐作痛的历史沧桑。 拉丁桥(Latin Bridge),1914年6月奥匈帝国皇储斐迪南大公在这里遇刺,引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这就是著名的萨拉热窝事件。 萨拉热窝老城 木喷泉(Sebilj) 萨拉热窝老城的中心地标。是16世纪从奥斯曼帝国引进的,供穆斯林净身和饮水之用。也许是这座城市太过于悲情,如此多的鸽子在这里企盼和平。 铜匠街(Kazandziliuk) - 建于15世纪,是萨拉热窝最古老的街道之一。石头铺成的路面比周边街道更古老,宽宽窄窄,纵横交错。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里,德军追赶游击队来到铜匠街,老铜匠们纷纷举起手中工具敲打铜器掩盖瓦尔特的行踪。<br> 噶支胡瑟雷·贝格清真寺 - 贝格清真寺的建筑风格简朴无华,是巴尔干半岛最具代表性的奥斯曼式建筑之一。后面是高45米的宣礼塔。 院子西面的高大雄伟的钟塔,从1697年就开始为信徒们测算每天的祷告时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保持月历时间(àla Turk)的钟,根据这个系统,新的一天开始于日落。这里也是《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取景地之一,老钟表匠就是在这里牺牲的。瓦尔特在后面的钟塔向德军开火。 多种宗教与文化的融合 萨拉热窝的居民主要有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和穆斯林,分别信奉东正教、天主教和伊斯兰教。不同的宗教把萨拉热窝的建筑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巴洛克风格的圣母圣诞主教堂,直至今日依然是巴尔干地区最大的东正教教堂之一。 圣母圣诞主教堂内部庄严而肃穆。 圣心大教堂 (Sacred Heart Cathedral)是波黑最大的天主教大教堂,为纪念耶稣基督的圣心而建造。建造于1884年至1889年期间,是哥德式的建筑。天主教的圣心大教堂与东正教的圣母圣诞主教堂仅相隔一个街区。两个大教堂遥相呼应,这就是萨拉热窝的魅力所在。 196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波黑作家伊沃·安德里奇,在他的小说里惟妙惟肖地描写了萨拉热窝的夜晚:天主教教堂的钟,以丰富坚实的声音敲着午夜两点。悠长的一分钟后,你会听到,稍稍微弱、但带着颤音的东正教教堂的钟。接着,稍稍刺耳,而且比较遥远些的贝格清真寺的钟敲了十一响。犹太人没有报时的钟声,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的时间。 萨拉热窝市政厅(Vijećnica)- 建成于1896年的市政厅曾经是萨拉热窝最奢华的建筑,精致的拱形窗户,锯齿形屋顶和观光阳台,无不彰显着昔日帝国的荣光。这里曾经是波黑国立图书馆。图书馆保存有大量的波黑历史文物。1992年8月在波黑战争中的一场大火使近90%的馆藏图书与文物毁于一旦。整栋建筑1996开始重建,但波斯尼亚文库的致命毁坏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重建后的萨拉热窝市政厅,每个细节都是从确切的原始规格中复制而来。因为疫情又是周日在参观过程中,整个市政厅只有仅仅几个参观者。走在这里你不由得被这里的美所打动。 在这一切美丽的背后我看到的是被战火摧毁的残垣断壁。 “萨拉热窝玫瑰” 走在萨拉热窝的街头不经意间你也许会看到一片片用红色树脂镶嵌的凹痕,如一朵朵血红的玫瑰,极为刺目。 这就是“萨拉热窝玫瑰” 。在波黑战争最剧烈时,萨拉热窝城里每日平均遭受400次炮击,建筑与设施几乎全毁。“萨拉热窝玫瑰”一个美丽的名字,却有着一段段血淋淋的故事。每一个这样的地标都是波黑战争时,迫击炮弹爆炸并杀死至少三人的地点。战争结束后,波黑人民把这些地方留下的每一片弹痕都涂上红色,像一朵朵血溅的花。全城有大约200个这样的标识,每一个都不相同,却都见证了战争的残酷。 位于圣心大教堂的广场上的“萨拉热窝玫瑰”。 圣心大教堂的侧墙 黄堡(Yellow Bastion)是建于1727~1739年的古炮台,从这里可以俯瞰萨拉热窝全城。 到黄堡的路上会经过科瓦西墓园,其中墓碑上的时间刻写大多在1991-1995那个战争的年代,大部分都是平民。这是 波黑 战争后埋葬受难者的墓地。 许多安息在这里的还是未成年的孩子。站在这无声墓碑的丛林中,我深感悲愤。战争的承受者都是普通的百姓。城市摧毁了可以重建,但逝去的亲人则永远无法回来。 俄乌战争已经进行了一个月了,人民的苦难在与日俱增。我祈望和平。 最后,让我们用已故的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的一段名言来作这篇游记的结束语。 罗斯福总统领导世界取得了二次大战的胜利,但在他的墓园里却刻着这样一段话: <p class="ql-block">我见过战争</p><p class="ql-block">我见过陆地和海上的战争</p><p class="ql-block">我见过鲜血流出创口</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见过泥潭中的尸体</p><p class="ql-block">我见过被毁的城镇</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见过儿童挨饿</p><p class="ql-block">我见过母亲和妻子的痛苦:</p><p class="ql-block">我憎恨战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