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现随想

陈文明

　　屈指算来，在浦东工作、生活已36年余，自觉早已融入其中，并把这里视作自己的第二故乡。

于今，我依然居住在这片热土上……

　　我的家就在蓝天下面的这幢楼里。

　　生活的过程中，失去一些必然也会得到一些。

时间不会等待你，同样，时间也不会抛弃你，它给你最好的礼物就是记忆。

　　自十几年前搬离高桥后就很少再去那里。日前，抽了个双休日我们特意又去了一趟。

此情此景，感觉就像又回了娘家。　

　　与高桥结缘源于1985年秋，此前我从未去过黄浦江东岸。

我在此工作、生活了整整20年，对这里承载着太多的记忆。

　　七院是我曾经日以继夜忙碌奔波十几年的地方，在这里，我完成了从初级到中级再到高级的职称转换。

回想当时每天三点一线急诊、门诊、病房“三级跳”、连轴转，有时候在遇到危急情况需要紧急处理时连走路都是三步并作两步，整天忙得不亦乐乎，此情此景至今历历在目。

所幸那时年轻……。

现在回想起来，早年在七院的那些岁月，用“磨砺”一词并不为过。

　　我们的孩子跟我们一起，从3岁开始，在那里度过了幼儿园、小学、中学阶段，并在那里考上大学直至毕业、工作。

衷心感谢在校园里辛勤耕耘的园丁们，是你们把一批批、一代代树苗培育成材！

　　高桥，又名翁家桥，跨黄潼港（始建年不详，清同治年间重建），因桥而得名。成陆于唐，建制于宋，位于浦东新区北隅，桥不高而名颇著，镇以桥得名。

　　很少会有人知道，浦东三分之一的名胜古迹、民宅故居都在高桥镇。太平天国烈士墓、杜月笙家祠、养贤堂、黄氏民宅、印家花园……。

走进高桥老街，就像是走进一部厚厚的史书。

有人说，高桥老街保存下来的名人故居、老宅是上海所有老街之中保存最完好、也是数量最多的一个老街。

　　永乐御碑为明永乐皇帝亲笔书于永乐十五年(1417年)五月。后泐石成碑，现安放在高桥中学校园内御碑亭。

明成祖朱棣（1360年5月2日—1424年8月12日），他在位期间开创了“永乐盛世”，通过“靖难之役”夺取皇位，成为明朝的第三位皇帝。

　　太平天国烈士墓坐落在高桥镇西北角处的屯粮巷村，这里曾经是太平天国囤积粮食的地方。

　　太平天国壬戌十二年二月慕王谭绍光、主将吉庆元统领万余将兵驻扎高桥，大清王朝勾结英、法侵略者及华尔“常胜军”携带轻重武器前来围剿。两军鏖战四日，太平军败北，牺牲150余人。

1959年整理墓地时，在此竖立了“太平天国烈士墓”墓碑。

碑石巍巍，芳草萋萋，似在向人们无声诉说着那一段并未远逝的过往。

　　

太平天国运动的兴起，特别是两次进兵上海的军事行动，对上海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

李秀成进攻上海前，外国租界内的侨民仅约1500人左右，而此后陆续逃亡至租界内的难民最高竟达50万之众。

富有的华人带来了雄厚的资金，贫困的华人则提供了廉价的劳力，而这正是一座城市繁荣和资本主义商业发展的两个最重要条件。

历史证明，这一时期浙江和苏南一带的巨大财富和众多人口涌入上海，并主要在外国租界内沉淀集聚，这对加速上海的繁荣和近代化产生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高桥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太平天国战争如此，解放战争也是如此。

1949年5月19日，高桥争夺战打响。由于吴淞口是敌军从黄浦江出逃的唯一通道，而高桥距离吴淞口不到10公里。解放军一旦攻占高桥，则离完全包围上海只有一步之遥。另外，人民解放军在夺取高桥后，便可以切断敌军逃跑时的出海通路。

5月25日午夜，解放军发起最后攻击，顽垒高桥终被攻克。

今天的高桥历史文化陈列馆详细记载了这次高桥之战的全过程。在鏖战的120个小时之内，解放军共歼敌4000多人，而我们的1619名战士，也永远地长眠在了这片浦东大地上。

　　高桥烈士陵园位于高桥镇欧高路钟家弄。

时任上海市市长陈毅亲笔为高桥烈士纪念碑题了词。人民将永远铭记他们的英雄业绩和不朽功勋。

高桥老街 以北街为界，往东走是东街，朝西行是西街。东街的古宅民居有江东书院、仰贤堂等，西街的古宅名居更多，有聚容堂、趣赏堂、清逸园、齐心颐、黄氏民宅、凌氏民宅以及钱慧安纪念馆等具有明清风格的建筑。

　　仰贤堂位于高桥镇义王路1号（近东街），建于上世纪30年代初，建筑面积约1000平方米。

这座建筑的特色在于：从正面看是一厅两厢房的中式宅院。从背面隔河观望，宽敞层叠的阳台具有西式别墅的风格。

　　高桥黄氏民宅，坐落在西街139号。

解放前是高桥本地商人黄文钦的住宅，后来黄文钦把祠堂捐为小学，现在作为高桥绒绣馆供远近闻名而来的旅游者参观。

绒绣是高桥镇的一大特色，可以给人以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展馆里有几十幅高桥绒绣大师的作品，可以看出高桥人的心灵手巧。

　　绒绣，亦名“绒线绣”。是一种在特制的网眼麻布上，用彩色羊毛绒线绣出各种画面和图案的刺绣。

　　高桥凌氏民宅坐落于西街167号，现作为“高桥人家陈列馆”对外开放。

这是一座古朴典雅的传统建筑，建于1918年，五开间三进深中式庭院，共36间房。展现了历史上高桥一个四世同堂大户人家的生活与居住情景。

　　从这户人家一些西式的家具和器物中可以看出，高桥镇与当时的上海城区是同步发展的，同样受到了西方文化的浸透。

而且不论这些民居的空间布局如何变化，建筑工艺如何革新，建材用料如何西化，它们有一个传统从未改变，那就是“一宅一户”。

这也是浦东民居近代化过程中区别于浦西民居的一个重要标志。

　　钟惠山，高桥海滨村人，生于清同治六年（公元1867年），卒于1932年。

高桥历史上曾经是盛产泥水匠的地方之一，钟惠山的出身就是泥水匠。

上海浦东人民的劳动特色是“三刀一针。三刀，即泥刀、菜刀（厨师）剪刀（裁缝），一针，就是绣花针。

钟惠山凭一把泥刀起家，因手艺好，为人勤恳老实，深得客户信任，从承包小工程开始逐步发展到自创“钟惠记营造厂”于浦西七浦路。

他在上海营造了不少里弄石库门房屋，是以发迹。

于20世纪20年代末，他在高桥西街建五开间四合院新宅一座（钟氏民宅）。用料讲究，工艺精致，规模宏伟，堪称高桥之最。

　　如今不少人说到上海早期民居建筑“石库门”时，言必称“邬达克”。

诚然，匈牙利籍建筑师邬达克无疑是伟大的，闻名于世的上海武康路上的武康大楼以及南京路上的大光明电影院、国际饭店都是他设计的。但邬达克的图纸是平面的，如果没有钟惠山这样的能工巧匠，再好的构思也难以从图纸上鲜活起来。

　　高桥地标性标志——双井

根据史料记载：这两口井由民国时期的高桥儒商印星台出资开挖于1928年。因井水既可饮用，又可作为消防用途，史称“保安公井”。

该井位于现高桥镇北街海高路花山路路口。由印星台亲自手书“保安公井”四字刻于井圈之边缘。 印公的书法，古朴遒劲，气势雄浑，功力深厚。

　　高桥又一个地标性标志—近江台

　　近江台筑于印星台私宅印家花园内。 

位于高桥镇北街365号，始建于民国（20世纪20年代），为当时高桥镇上最高建筑，登台远眺，可睹江海。

直到70年代末，近江台仍是高桥镇上较高的标志性建筑物。

到80年代中期，印家花园内的老房子尽数拆完（仅保留“近江台”），建成高桥镇第一批商品房，名为“海高二村”。

我家作为这里的第一批住户，曾住海高二村长达10年。

　　当年，我每天上下班进出小区时必途径“近江台”

　　

　　“古高桥旧址”石碑上的这五个字是印星台先生亲手所书，石碑曾被埋于镇北村仓库水泥地下，1984年年1月4日由高桥乡政府挖出。其时碑已断成三截，后经修复重树于原址。

　　人所皆知，民国时期的海上名人杜月笙是高桥人。

1931年杜家祠堂在高桥落成。其时，一共庆祝了三天。据当时报载：“每日所开酒席，恒在千桌以上，然仍有多数来宾无法插足。车轮不敷分配，致宾客多徒步而来。”

最为轰动的是三天中日夜开演了六台堂会戏，演的全是京戏。当时，正是京剧的黄金时代，四大名旦、四大坤旦、老生各个流派的创始人如余叔岩、马连良、谭富英、言菊朋等悉数尽来。

杜月笙的一生，既慷慨大方，又狡诈阴毒。他15岁从浦东高桥乡下独身闯荡上海滩，从卖水果的小伙计做起，一步步靠着一身胆气和智慧，渐渐闯出了点名气。在取代黄金荣的位置之后，他不仅将传统的烟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而且进军工商界，成了令人咂舌的商界大佬，社会地位急剧上升，成了黑白两道都不敢小窥的社会名流。

对于子女的教育，他也是十分重视。一旦成绩不佳，他就会严厉批评，有时候甚至施以体罚。他的子女没有一个涉“黑”，不能不说是奇迹。

有人说他是心狠手辣的黑帮大佬，也有人说他是一个政治投机客，当然了，还有人说他是通晓社会人情世故的社会学教授。

有人评价：黄金荣爱财，张啸林能打，杜月笙会做人。

这里的“会做人”，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仗义疏财，用钱财换人情。他一生经手的钱财何止亿万，但临终前，他留下的遗产却只有区区10万美金，让众亲友唏嘘不已。即使落到这样寒酸的境地，但在临终前，他还是坚持烧掉多年来别人写给他的所有欠条，这种境界，的确非常人所能达到。

杜月笙有很多经典的名言，诸如：

“我不过是河里的一只泥鳅，先要修行一千年才能够化身成为鲤鱼，然后在修炼五百年才能够完成鱼跃龙门的壮举！”，“做人要吃三碗面，一是情面，二是百体面，三是场面。这是三碗难吃的面，可是为了朋友，再难吃都要吃。”，“一等人，有本事，无脾气。 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气。 三等人，无本事，无脾气。 四等人，无本事，大脾气。”，“做人就要刀切豆腐两面光！”

这些名言也被后来的很多人所推崇，每一句话里，都道出了人世沧桑。

他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最终成为叱咤上海滩的顶级大佬，也正是他那与众不同的经历，才有了那些人生感悟！

在某个时间段内，他甚至可以和老蒋称兄道弟，至于黎元洪和张学良，这位两鼎鼎大名的大人物，更是他的座上客。孔祥熙和宋子文和他来往密切，戴笠和他义结金兰……

那个时候的杜月笙，绝对是整个上海滩超级大鳄，让人只能望其项背。连提拔他起来的黄金荣，都心生嫉妒。

他也是一个生活在矛盾中的人，1949年上海解放前夕，他并没有留下，也没有去台湾，而是去了香港。

一九五一年八月十六日，因为哮喘病发作，杜月笙客死香江。临终前，他穿上长袍，表示死后要回家。

有人这么评价杜月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的一生，留下了很多谜团，也留下了很多传奇。

　　杜家祠堂旧址

　　1948年航拍的杜家祠堂。

现在除了红框内的“藏书楼”外，其余均已被毁。

　　现在尚有住户的高桥老民宅随拍。

　　到了高桥，除了逛名胜古迹，最不可错过的就是高桥松饼。

高桥松饼因其所制松饼皮薄、层多、馅足、酥松、香糯而声名鹊起。高桥松饼起源于1900年光绪年间，历史悠久，已经超过一百年。

老上海人应该还记得，当年，区区一家浦东郊区的食品加工厂——高桥食品厂，竟在浦西淮海路最闹猛的地段高调开了门市部。几开间门面，风风光光，与斜对面哈尔滨食品厂（西点为主）演对手戏。

　　离七院几十米远距离的是上海经典本帮菜老店高桥德兴馆，这家店在我刚到七院工作时就已经开了几十年了。

　　两年前改姓换名为“庆丰楼”，装修风格也焕然一新。

虽然改换门庭，但是菜肴特色没改，而且比前更为精致。

　　“万里长江口，千年高桥镇。”

高桥是从一个海岛演变而来，它因海而生，因海而兴。它见证了长江口千年来的历史变迁，它具有独特的自然和历史文化内涵、鲜明的江海文化特色，而这正是高桥区别于其它江南水乡古镇的魅力所在。

　　行走在这青石板路上，透过那老楼长长的过道两边，在那专属于老上海的老街上，我的思绪仿佛一下子被拉回千百年前。

你是不是也想远离都市，去感受一下老街味道呢？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但无论光阴如何流转，都无法冲刷那些逝去的过往。再遥远的路途，都会因为这些我们每天都遇到的这些细碎事情而变得温暖。

对生活要有自己的态度，虽说不能尽如人意，但随遇而安始终会令人快乐。

　　又是一年满地黄金甲。

但愿这一季晚秋，

你安然，我无恙。

　　感谢芳邻丁莉女士无私提供她所摄美照。

　　本篇背景音乐《昨日重现》是一首带有强烈怀旧风格的歌曲，由美国著名流行音乐歌手卡伦·卡朋特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