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爸爸讲故事

寒梅.N

<p class="ql-block"><b>前言</b></p><p class="ql-block">您的故事总与这座古老的小城息息相关。</p><p class="ql-block">这座古老的小城是屈原《涉江》里的溆浦,也是历代名人名家如王阳明、王昌龄、林则徐、严如煜、郑国鸿以及近代学者沈从文、钱钟书,翦伯赞、张天冀等等的驻足之地。</p><p class="ql-block">溆浦人民更象屈子笔下《九章.橘颂》里的橘树,他们大气坚毅、充满生机、热烈而进取。这一片热土孕育出了华夏无数的优秀人物:中国共产党唯一的女创始人向警予、辞海之父舒新城、历史学家向达等等。</p><p class="ql-block">父亲虽然是这座灵动而内秀古城中平凡的一员,但他的故事却能为古城增添几分鲜活的历史气息。</p><p class="ql-block">“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时移世易,百年转瞬即逝,但岁月无情人有情,所有的怀念都在心里。闲暇时常听父亲絮叨往事,往事随风已成故事,下面我就先以衙门边的老河街来做故事的开头。</p> <p class="ql-block"><b>衙门边的老河街</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b>小河、小巷、小情节,老城、老街、老故事。</p><p class="ql-block">虽说时世易变,但往事所打下的烙印却永难磨灭。</p><p class="ql-block">从县府衙门搬出后,梦里常现的却是那棵经历了几朝几代根深叶茂、横柯蔽日的老樟树,然樟树下的柳塘和那些青瓦木窗办公室前的婆娑孝竹,便是这梦中依稀浮现的景子儿。这也是我儿时常来县府衙门里玩得最多的地方。</p><p class="ql-block">从衙门边到官码头不过几射之地。记得小时候的夏天,住在码头边上的大人小孩都爱扛出自家的凉床竹凳在街弄子风口上憩凉,在那夏夜的河风细送中伴随着乘凉人的蒲扇摇打声,打瞌睡的打瞌睡,讲古的讲古。其中有几则讲古的故事权当耳食之言听我传来:一则,话说从前,有人在官码头下河往县衙方向潜入,可以听到县官断案时拍惊堂木的声音;再则,官码头到衙门这一路下面有一条阴河,里面有水猴子,白天躲在阴河里,深夜便会到码头上来透气,那水猴子会呷人。听古听古听了便了,也没人当真去坐实。出于好奇,那时我还常常找一个人在河边打岩砣,自己就跑到县府大树下的塘边去看是乎有反响,也未得其果。</p><p class="ql-block">小时候家住官码头的码头口上,是一栋祖传的青砖灰瓦长廊子木屋,河街上很多房子都是老祖屋,每家每户以封火墙为界,这封火墙不同于徽派建筑,墙高一般都在二楼齐腰处,不会与瓦檐相连。那砌墙的青砖上都烧铸有字号,我家那砖上就有三个字"观音会"。九十多岁高龄的父亲说:"我爹爹讲河街上有很多房子是观音会的,老河街原是一条非常繁华的手工业作坊商贸街,只归不多的几户大商家拥有,如李家、许家、杨家、戴家等。随着时代的变迁,后来被很多小商家买了过来留传至今,成为各家各户的祖屋。我们家是清末时期,我爷爷在溆浦籍同朝官员的邀请下,从武汉迁到这个码头上的。隔我家不远处是李鸣书家,李鸣书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2年在冀中反日、伪扫荡中英勇牺牲,他妻子就是我隔壁许家大女儿,许家姐姐在我小的时候对我极是要好,去李家玩就见过那墙砖上刻有“李同和”字样。这个李家以前是县城大富商,他家的房舍铺门从河街吊脚楼可达正街,当年最好的伙铺馆子美春就是李家的。"</p><p class="ql-block">原来这河街在临江边吊脚楼之前是护城河的城墙,沿着城墙边面朝河面有很多瓦椽相搭、璧柱相连的小木房子,这种房子也很是特别,均为两层,前门一层是不到四米见方的铺面,进深不到三米处便靠着城墙搭一楼梯上二层,一家人的生活起居便在这个不足二、三十平米的空间里。每家每户在二层也都开有门,从这个门下城墙去便算是到了城中。</p><p class="ql-block">城门如一弯拱月,连着城墙两边的房屋,旧址就是现今的许家与刘家这个位置。这些景象是前几天与老爹闲聊时在他的记忆中找到的,当老爹说到城门时就饶有兴致了,只听他道:"我小时候见到的县城就手板大块,东到长冲口的铜壶滴漏凉亭边,北界西湖塘㘭上一百零八级岩梯子上,西边是落阳桥,往南就是河边,以前没有浮桥,都是从西湖口摆渡过河去城南,我屋大门正对城墙门,站到城门上打一望,县城便一览无余,我小的时候常在城门上玩。"</p><p class="ql-block">不知从哪年哪月开始,按墙砖上烧铸的名字看,应该在咸丰年前,溆水河边有了鳞次栉比的吊脚楼。这吊脚楼与城墙上的房子仅相距一块青石岩板,过去挑货的在这里遇上了都得各自把扁担捋顺直了才能让过。由此便有了河街这条斑驳的青石岩板路,在这条踏磨得光亮可鉴的岩板路上,留下过河街上祖祖辈辈几代人的身影。仿佛那蒸酒推豆腐的、打铁卖五金的、银匠铺打首饰的、卖小百货的能蜃楼再现;更有那叫米糕甜糟、糖麻圆油糍粑的吆喝声如空灵之音似真似幻不绝于耳。</p><p class="ql-block">岩板路下面就是一条下水溢洪道,记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每年春上和秋季,河街上挨家挨户都要把屋门前的岩板撬开清洗环沟(我们把它叫做洗环眼),这环沟里的水倒向水码头和西湖口,官码头是没有污水出口的。</p><p class="ql-block">整条河街以官码头为中心,往东是上河街到水码头也叫烈士码头(1927年5月21日,反动军官许克祥在湖南长沙发动的反革命政变。因当天电报代日韵目为“马”字,故称马日事变。溆浦县继发敬(24)日事变,事态更为严重,屠杀革命人士惨绝人寰。史载24日上午溆浦县保安司令陈汉章假庆寿为饵,诱约社会贤达于司令部,如约前去的有革命人士、教师、学生、商界代表等。未料当代表走进司令部会客室内,外面突然响起枪声,当大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时,守候在外面的岗哨已朝着手无寸铁的人群开枪,当场中共溆浦县委书记省党部特派员刘绩成、中共溆浦县委宣传部长向五九、代理教育局长向望湘等23人饮弹倒在血泊之中,无一生还。事后他们把牺牲了的革命烈士拖至水码头丢下河里,后来为了纪念革命英烈才改名烈士码头),往西是下河街至西湖口。</p><p class="ql-block">沿河木屋多是吊脚楼,屋形呈喇叭状,一头前门临街宽不到五米,一头后门临河宽可达七.八米,屋长犹如姣龙延绵,40米开外的也不足为奇,一栋房子一般会有一到两个天井,天井是过廊上取光的地方,房间里也有取光的亮窗。河街上房子的后门,是各家各户从临河吊脚楼晒台(河街上人都把它叫晒楼)的楼板上开一斗仓门,从这仓门下去可到自家的码头上,这些码头都是一些粗略(有河卵石、岩石、条岩等等)石头盘放而成,以备不时之需。各家码头基本都能互通相连,故此河街上的男女老少都会水性,遇急事走后门也能脱险。这种情况爸爸就很有心得,那是1949年的上半年,国民党暗杀团要抓他,隔壁许家老爹闻风赶紧报了信,老爸当时就是从后门下码头沿河撤离到安全地带才躲过那次劫难的。</p><p class="ql-block">官码头东边是吴家,西边是我们倪家,两家外墙中间不到三米宽的地方就是码头过道。以河街路面同色的青石岩板向码头铺至三十来米到我家后门边才开始砌岩梯子,前三级为大块的青石岩板所成(我们称之为宽岩板)。靠吴家的吊脚楼旁有一方观水平台,上面有一块竖立的长方形条石,石头上刻着"阿弥陀佛"几个字,这也是水位警界线,每次发大水,只要看到洪水淹过阿弥陀佛界碑,那整条河街就会进洪水。再往下砌的岩梯子都是用红砂条岩砌成的,上下大概三十级左右,到临水这一级又多为青石岩板铺就,生活在这条码头上的人们就是在这一线岩板上洗衣浆纱、淘米洗菜。从临水往上走五级处有一块大岩石上是凿有一洞的,这大概是为了方便船家停船拴绳。</p><p class="ql-block">每天码头从清早到半夜都会有人在码头上走动,以前没有自来水,所以人们很早就到河边担水。码头周边居住着衙门边的、罗家祠堂的、正街上的、河街上的居民,这里的环境形成了十字路口。他们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到码头上去担几担干净的水回家。挑水过后的码头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可以听到杧棰的梆梆声伴着洗衣娘们的絮叨声延绵不断,还时不时的可以听到放排靠岸、开船捞沙、吆喝鸬鹚的号子声。到了夏天,码头上的人更是川流不息,晚饭后所有码头都热闹非凡,一家子下河洗澡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喊的喊、叫的叫,有戏水钻闷子的,有游泳打扒船的,有在木排上玩耍的,有在船尾上学跳水的,只见河面人头攒动堪比赶集。如遇溺水者,水性好的都会涌跃施救,我爸爸在河里就曾救过三十多人,获救者家人还会带着溺水者到码头上来捞魂,说是溺水时丢了魂,要把魂捞回来。</p><p class="ql-block">夏日站在晒楼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溆水在河风吹拂下水浪赶着水浪、一波高过一波时,便会身不由己地跳入河中,仰天枕浪,大有随波逐流之势。县城所辖的水域从木场坪至铺门口全程不到两公里均为码头,除此之外沿河两岸都是橘树橙树,橘子花开时清香在两岸互送,沁人心脾,此时定会想起屈原的巜九章.橘颂》: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p><p class="ql-block">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每逢春夏之季,从上游山区放下来的木排会停靠在码头边,这个时候河街上人们都会跳上排筏去剥树皮,把剥下来的杉木皮晒干屯积在家里做为煮饭烧水的柴火。应河而生的有收木材的、打鱼的、挖沙的,他们当日的劳作之情景历历在目:那木材商在木排上的报数声"伍米拐洞、六米幺勾",小时候如听天外之语,声声在耳;那打鱼的撒网拉濠、鸬鹚捕鱼,情景交融美轮美奂;挖沙的壮汉挥镐捞沙、混话嘻笑,更是粗犷豪放。</p><p class="ql-block">岩板路老河街,岩梯子老码头,见证了溆浦县城几百年来的沧桑变迁,这座历史悠远的县城已不再有那街、那巷、那城的古老韵味了。新时代前进的步伐让钢筋水泥的高层建筑映衬出了河堤、马路、新城的现代风尚。光阴未老旧人何方,流水未断景物已变。</p><p class="ql-block">“衙门边的老河街”已带我们神游了这座古老县城,但爸爸的故事还在慢慢叙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故事一 童年我叫渐柏</b></p><p class="ql-block">民国十七年中国正处乱世之中 ,军阀混战,生活秩序混乱、人民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岁末将至,寒风凛冽,腊月二十二在溆水南边一里多地外的蒋家村子里有一家添了第六个小儿子。那更家贫,又添丁累,在仓无备粟的贫寒之家无疑是雪上加霜,腊月里这蒋家也无那般近新年添新丁之喜。全家老小都在嗷嗷待哺之中,有人以两石谷买了此丁。</p><p class="ql-block">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生就得活。一个小腊生,便从糠箩筐跳进了米箩筐。从此,溆水河畔官码头倪家便有了儿子渐柏(渐柏这个名字是据倪氏祖普渐字辈排来的)。</p><p class="ql-block">倪氏祖上是官宦之家,清末祖父曾在荆州任职,因清朝灭亡,祖父在溆浦籍同朝官员的邀约下,带着妻儿家小一起来到溆城生活。当时所置家业有城郊黄花坪(后来爹爹和祖母就葬在这里)一带的山田农庄,商铺设在官码头码头口、城门旁的祖屋,家中自给自足,自家耕种的粮食用来蒸酒推豆腐,也算当时的殷实人家。</p><p class="ql-block">爹爹(倪善田)是家中长子,有两个弟弟(倪文忠、倪文孝)一个妹妹(倪金瑞)。爹爹是个谦谦君子,长得剑眉星目高挑个子一米八出头,英俊帅气,温润如玉。他从小饱读诗书,又写得一手好字,除管理自家的农田商铺生意外,还在县商会任管事,曾是向警予父亲向瑞龄的得力助手,向瑞龄是当时的县商会会长,家住舖门口,向会长思想开明有经济头脑,白手起家,既经商又办学,在他的带动下,溆浦的经济、文化都有很大的进步。我姆妈(欧阳元贞)是湖北一大户人家千金,待我如亲生至宝。</p><p class="ql-block">我从小聪明伶俐,机灵且淘气,浓眉大眼、长得方正,虽成年后个子没长过父亲,但养得一身正气,敢做敢当,也算堂堂七尺男儿。</p><p class="ql-block">我的童年是在爹爹、姆妈、奶娘、姐姐、姑妈、叔伯兄弟的呵护下,长在蜜罐般的家庭里。我来到这个家便成了他们的命根子,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从我开始,姐姐(倪贵云)和堂弟(倪渐阳)以及童家的(明星、明越、明铠、明镜等)表兄弟姐妹们都让着我,姐姐还时常把积攒下来的零用钱留给我花。记得儿时淘气,大概我那时十二、三岁,自己在家用玻璃瓶制了个土雷管,一个人偷偷从后门跑到河边去炸鱼,见雷管丢到河里半天没反应,我也是初生的牛犊有擂钵大的胆,跳到河里去摸雷管,那知在我入水后水就炸开了,我和鱼同时被炸浮在水面。救回家里后,姆妈和姐姐昼夜守候,每天看着我就心痛到掉泪。我在失去左手四指昏睡了三、四天后才醒过来,爹爹、姆妈才松了一口气,同声念道:阿弥陀佛。</p><p class="ql-block">我七岁上学启蒙,是姑父童紫剑推荐我在溆浦女校开的蒙。在女校开蒙时爹爹曾对我说:“这个女校创始人向警予校长是个女中男儿、巾帼英雄。记得她出去干大事业的时候,向会长以女儿失踪为由让我组织了几十人在城乡寻找,掩护向校长出行。你姑父童紫剑在模范学堂当校长时,向警予女士正在县立女子学堂当校长,校际之间常有接触,更因二人的思想相通而成知音,他与向校长曾号召学生响应“五四运动”,举行集会。他们为探索革命真理经常秉烛夜谈,互为鼓励支持。”姑父学识渊博,思想进步,参加过南昌起义,是我成长路上的人生导师。</p><p class="ql-block">少年求学,转辗读了县立女子学堂、城区模范学堂,为避战乱又转学乡下。时逢抗战,虽为少年,但胸有激情,曾带领同学们慰问抗日伤员(当时从抗日前线负伤退下来的官兵都安置在城南钟家院子疗伤),在全县演讲抗日救国告同胞书,演唱抗日慰问歌。说着说着就唱了:“你们真为着我们老百姓,为了千百万妇女儿童来到我溆浦休养,听!飞机还在不断地丢炸弹,大炮还在轰轰地响,我们争取用最后的一滴血,打啊!杀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抗战胜利,我舞象之年方十七。</p> <p class="ql-block"><b>故事二 热血青春,我叫仁坚</b></p><p class="ql-block">成童,舞象,学射御,我也开始学革命的本领。受姑父的影响,性格也突现出了向往新世界,反抗旧势力的刚强。</p><p class="ql-block">抗战胜利后,为了配合全国解放,姑父于1947年回到溆浦,其间就经常跟县城的地下党组织负责人王楚伟、武德章、杨杰钦等有联系,1948年秋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战略决战拉开了全国解放的序幕,在革命形势一派大好之下,姑父一方面与友好旧交张子平、罗平生等人去长沙与共产党地下组织负责人谌鸿章先生接头联系,接受地下党组织对解放溆浦的各项工作安排,另一方面在本县组织游击队,把地下党组织联络站设在官码头我家,每当他们在家里开会,我就自觉为他们放哨把风,并与父亲定下暗语,如是说:爹爹,打甲酒!就表示有情况。在地下党组织的培养锻练下,不久我就开始担任了安新邵溆边区游击队的联络员,当时安新邵溆边区游击队根据地设在高明溪山上,并以共产主义学习小组为联络站分散于县城、桥江、低庄。我当时被任命为县城共产主义学习小组组长、联络站负责人。</p><p class="ql-block">成为了一名革命战士,热血青年,姑父的话时常在我心里和脑海中响起:“你是为劳苦大众在干革命,是为穷苦人民在谋幸福,你对老百姓要仁义友爱,对革命工作要意志坚定,不怕牺牲。”因此,我改名仁坚。</p><p class="ql-block">解放前夕,溆浦县城笼罩在白色恐怖中,国民党反革命势力在溆浦县城的活动十分猖獗。当时国民党驻军在县城有张玉琳的一个师、贺幼龙的一个旅。以贺幼龙为首还成立了国民党暗杀团,暗杀团的人就租住在我家上隔壁的吴家,为的是监视着我们联络站的活动情况。斗争形势十分严峻,随时有被捕和被暗杀的危险,爹爹常以商会管事的名义邀请一些商政要员来家做客为大家打掩护;姑姑、姑父也常以回娘家为名让我联络其他地下党负责人。为了收集国民党敌特的活动情况,我冒着生命危险策反了国民党部队里一个姓钟的书记员为我提供情报。</p><p class="ql-block">面对危险我们丝毫不胆怯,而是不分昼夜地努力工作。我们晚上出去张贴和散发《土地法大纲》、《反对自由主义》、《中国共产党宣言》、《新民主主义论》、《中国共产党告全国民众书》等革命传单;白天就把收集到的有关敌特情报,通过买甜糟的杨凡生把情报放在糟坛子下送到高明溪游击队根据地。当时和我一起工作的刘培生、王子文、邓梦莲等常笑着说:我们就把腰上挂的浆糊桶当作脑袋(每天晚上贴传单用的浆糊,都是用一个小桶装来挂到腰上,便于快速刷传单。也就是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了革命事业随时愿意肝脑涂地。</p><p class="ql-block">当我正舍生忘死地投入到如火如荼的革命事业中时,家里给我订了亲。记得是一九四八年的亡人节,旁晚祈福祭祀的河灯飘荡在溆水河里,年轻人和小孩们都会在河岸边或浮桥上观看,对着河灯许愿。小城的亡人节也是一年中除过年以外最隆重的节日,白天家家户户杀鸡宰鸭,为送亡人大办筵席,天黑后又家家户户到室外为亡人烧纸钱送行。我家爹爹一边祭祀一边跟倪氏祖先念叨着:“爷爷、爹爹您们回去记得带好钱财,我已为小儿渐柏定下亲事,只等明年为我倪家开枝散叶,请您们放心,一路走好。”这还了得,我坚决反对,说事业不成绝不娶妻。但那个年代儿女婚姻是由父母作主,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父母订下的都会给你娶回家。正是如此,年底家人们张罗着把新人接到了家里,我在成婚的前一天就跑了,去了乡下的联络站,因没拜天地没拜高堂更无夫妻对拜,三天后新娘回娘家就再也没回来。我本就是大胆创新有主见的人,又怎会成为一场无爱婚姻中的傀儡呢!</p><p class="ql-block">1949年5月以后,国民党反动派见大势已去,他们的暗杀活动也更加疯狂了,当时常在我家活动的县城党组织领导人都撤离到了乡下。我以逃婚为由,很少回家,正巧五月下旬的一个傍晚我回到了家中,监视我家一个姓候的特务立马向暗杀团做了汇报,正在他们计划对我实施暗杀行动时,午夜时分,隔壁许爹爹在我生死攸关之际传递来了消息,“管事!渐柏水发了,快顺快顺!”我当时在楼上睡觉,听到喊声,穿上衣服就跑了下来,打开后门,沿着河边撤到了长乐坊聂伯伯家。聂伯伯让我用蓑衣斗笠遮掩,趁着天还没亮,沿河经大潭去了童家仁的姑父家。但暗杀团的特务个个凶狠残忍,见扑了空,便把我爹爹抓走。爹爹本就是明大义又视我为性命的人,岂能供出我与其他地下党人的下落,关押审讯中,可怜我父亲被残暴地打断二根辫子骨(胸肋骨)。后经许家爹爹找到当时在伪国民政府管理积谷仓(相当于现在的粮食储备库)的王占魁(爹爹的结拜兄弟)救出了我父亲。</p><p class="ql-block">这许家,在当时是开五金商行的,富裕程度被誉为溆浦城的半个金菩萨。许家爹爹是经商能手且武艺超群,又是位神奇的水师,水师是民间对骨伤科医生的尊称,传说水师接骨是用各种符字加一碗清水对病人施救,并用山间百草来接骨疗伤。他为人治病疗伤从不收钱,只当是行善积德。我们两家紧隔壁,关系亲密。许家爹爹也是明大义晓时局之人,他的大女婿就是革命烈士李鸣书(参加革命时化名许正),所以他对我从事革命活动是很支持的,曾多次施以援手,救我于危难之中。</p> <p class="ql-block"><b>故事三 破敌计,迎解放,新征程</b></p><p class="ql-block">1949年9月18日溆浦县城解放了,当时中共溆浦县委的一些机构如征借委员会、维持委员会、支前指挥部就设在老河街水码头口子上一户邹家的院子里,在这里工作的先后有我和蔡英明、范希城、方子健等等。</p><p class="ql-block">话说解放了应该是天下太平了,但就在当年的9月21日,老河街城墙边钉子铺傳老板的儿子从残留在岗东的国民党队伍里回家了,见到傅家兵子回家,我就敏锐地意识到有事情要发生,赶紧去傅家套近乎,这一近乎套出了惊天大秘密,他们的贺旅长准备在22日晚血洗溆浦县城。</p><p class="ql-block">时间紧追,问题严重,眼见敌人破坏反攻行动马上就要实施了,不由多想,我立即向湘西纵队谌鸿章政委及机要室王楚伟主任作了汇报,并授命整装连夜出城寻找解放军,一路急行军,在麻阳水竹坳找到了解放军吕政委。在解放大军和地方游击队的通力部署下,当我们的大炮架在圣庙山(圣庙山我们把它叫做花果山,它的前身叫华盖山,县城就倚靠在这座山旁)上对准桥江方向时,国民党残余部队从岗东到达桥江时闻风丧胆,溃散而逃了。</p><p class="ql-block">一场血雨腥风的战争化解了,县城的人们没有受到伤害和惊扰,十月一日的溆浦县与祖国同庆新生。也就在9月22日我与刘培生、王子文、邓梦莲经谌鸿章、王楚伟、武德章等人介绍并批准入党。由于历史的原因,文革时期我被重新定为漏划地主成份,打成现形反革命,在“一打三反”运动中被关押在县糖厂近一年时间,后在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平反冤假错案的决策下,我于1981年得以平反,恢复干部身份,但没被恢复党籍。然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坚信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守党的信念,坚守党为人民服务的宗旨。</p><p class="ql-block">1949年10月1日全国解放了,新中国成立了。我又走向了新的征程。1951年中央人民政府财政部公布《农业税查田定产工作实施纲要》,为了在全县查清土地亩数,划分土地类别,评定土地等级,订定土地产量,鼓励农民积极生产,县委县政府成立了查田定产工作组,我曾任工作组主要负责人,直接参与龙潭的小黄沙、大黄沙片区的查田定产登记工作。</p><p class="ql-block">这小黄沙、大黄沙的地名有一个凄美的传说:据说元朝天子做了一个梦,梦见诸葛亮在龙潭藏有兵书,又梦见龙潭出了“金龙天子”要夺取元朝江山。元天子立即密召心腹大臣领兵来龙潭搜查,防止反叛。然而元朝官兵搜遍龙潭方圆三百里,一无所获。一日,搜查的官兵路过红岩岭下,见一中年村妇在山坡上捡板栗,便将一篮板栗抢去,并想奸污村妇。村妇惊呼:“吾儿快来。”忽从树丛中跳出三位少年,一个黄脸,一个红脸,一个黑脸,年方十来岁,乃村妇一胎所生。村妇丈夫姓马,名杰,多年前随军抗击元兵战死沙场。村妇身怀六甲,躲藏在红岩岭山上避难,一胎生下三子,好不容易长到了十来岁。三少年一见元兵,分外眼红,怒火中烧,凭着天生的功夫,一起上阵,拳打脚踢,一连打死好几个官兵,护母远逃。后被元兵大队人马追赶,乱箭射伤,一一杀害。元兵回朝报捷,说是在龙潭地方斩了三位“草王”。当地山民将长子黄脸遇难地方取名大王杀(今叫大黄沙,大华乡),次子红脸遇难地取名小王杀(今叫小黄沙,小黄村),三子黑脸临死跳过三丘田,现在叫“过三丘”。村妇被元兵剖腹割肠,其遇难地取名为“剖娘坳”。1945年4月日寇侵入龙潭到这里时,一听到这个地方叫大皇也杀,小皇也杀,他们就知道自己的末日来临了,龙潭是抗日战争最后一战的决胜地,日本侵略者在这里战败,伟大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了。</p><p class="ql-block">在小黄沙、大黄沙,我一住就是一年半,当时我们住在小黄沙的一个祠堂,起早贪黑地每天用一把“弓尺”行走在田连阡陌之间、荒山野岭之上,一丝不苟地记录着每分每寸土地。“弓尺”在古代是用来丈量土地的,形似弓,但比一般的弓箭要长很多,整把尺大概有一米六左右。我们白天丈量田土山地,晚上造册登记,划分类别,稍有空闲就会去帮助农民修建猪栏、牛棚,与老百姓打成一片,每天积极乐观地开展工作,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干不完的事。</p><p class="ql-block">1956年因县政府成立公私合营工作组,我由黃毛园区仓库主任调任到公私合营工作组工作,代表县政府出任与“美春”合营的公方代表。</p><p class="ql-block">美春是当时县城最大的私有旅馆,主要经营场地在原正街的十字路口东南角上,场面很大,门面临正街开的是餐饮,那餐桌凳子都是油过清漆的原木做的,铮亮发光,进门后左边是厨房,右后方有一扇对开门,进去就是旅馆的住宿部,离老河街城墙边不远处开着后门,便于旅客出行。估摸着前后左右有十来亩的面积。当时的国民党县党部、救济院、模范学堂、伪警察局就在美春的对面。当年正街上的门店都是大商铺商行,如三多堂、太子堂等药店,戴家的绸缎百货商店等等都在正街上,后来这些商家也都在公私合营改造后并入各行各业中。</p><p class="ql-block">我们当时的公私合营办公室就设在美春住宿部的二楼。把以美春为代表的个体私营饮食业经过与政府合作,改造成“商业饮食服务公司”。</p> <p class="ql-block"><b>故事四 不忘初心,守护生命</b></p><p class="ql-block">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我始终认为人民群众的生命高于一切。</p><p class="ql-block">1949年溆浦县还未解放时,伪公安局纠察队队长王友元和同其队员将调戏妇女的国民党旅长贺幼龙的儿子枪杀了。旅长的儿子被枪杀,立时县城的气氛变得格外紧张,国民党部队与伪警察打上了,枪声大作,我立即走上街头秘密疏散无辜群众与相关人员,并冒着枪林弹雨救出王友元,将其藏在许家的楼上,天黑后找渔船把他送到游击队根据地。</p><p class="ql-block">因家住溆水河边官码头,我把抢救落水溺水人员当作自己的天职,先后在溆水河中救起30多人。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救人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湖南医学院在人民医院实习的一个实习生,因受人污陷有男女作风问题,产生轻生念头投河自杀。当时河里涨着浑浊的洪水,水流湍急,她是从木场坪跳入河中,也许是对生命还有不舍,或者是老天的眷顾,她没有沉入河底,一直飘浮在水面,沿河站满了观看的人群,从木场坪到浮桥两岸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却无一人下河救人,我当时正从劳动改造地花果山回家,见状,刻不容缓,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就跳入洪水中去追赶已飘过官码头的学生,一直追近浮桥才把人抓住。我从她的背面游过去抓住她的衣领并对她说:听着,生命只有一次,不要乱动!我用尽浑身解数,拼尽全力,也不知喝了多少口洪水,才逆水把她拉上官码头。</p><p class="ql-block">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经常劝诫到河边玩耍的小孩要注意安全,也时常教育自家的孩子要对溺水的人进行施救。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一个夏天的傍晚,河里游泳的人很多,一会儿只听见人声嘈杂起来,说是有人溺水了,我站在晒楼上往河里四处寻觅,只见与我家斜对面处有几个女孩在水中挣扎,我赶紧叫儿子们下去救人(其时我已生病,行动不便了),当儿子们把人救上岸后我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审计局的几个轻年女干部。</p><p class="ql-block">孩子们的救人事迹曾报道于怀化日报、湖南日报。1990年6月12日至15日,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雨袭击着溆浦,洪水泛滥,城乡四处告急,全县干部在县委政府的带领下奋力抗洪抢险,当时城西水灾告急,我家三个儿子倪晋泰、倪汉洲、倪海祥闻讯立即赶赴城西灾区夏家溪,洪水正在肆虐,三兄弟共撑一条小船奋力抢救被洪水围困的群众,河中的障碍物划破了他们的手脚,鲜血直流,他们也不顾伤痛,经过5个小时的奋战,救出了21个被困群众。</p><p class="ql-block">在河水里救人的故事太多了,记得从河里救起万家的两个女儿,她们家外婆对我千恩万谢后,还带着外孙女到码头上去捞魂,说只有把魂捞上来以后才能健康成长。不管捞魂灵验与否,但愿人人都珍惜生命,河水无情人有情,愿人世间多些见义勇为守护生命的人。故事很多,有的也已淡忘,但只要是一切人类美好的事物都值得回味和述说。</p> <p class="ql-block"><b>后叙</b></p><p class="ql-block">上面是父亲的几个小故事。话说有酒有故事,说与有缘人。远去的光阴里,每一段故事都会给听者不同的想象,愿好的故事能永远流传。</p><p class="ql-block">父亲现已九十有四,四世同堂,每日里能看报学习、看电视、作笔记,思路清晰,说起往事记忆犹新。建国七十周年爸爸收到了一份弥足珍贵的礼物,由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的“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七十周年纪念章”,当爸爸从老干局的领导手中接过纪念章时,心情的激动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这枚纪念章是父亲一生中最大的荣耀,因为它代表着国家荣誉。我们为有这样的父亲感到幸福和自豪。但爸爸常说:“如不是你妈妈的倾情奉献,我也撑不到今天。”</p><p class="ql-block">妈妈,姓陈名凤桂,寅角田人,自从嫁给父亲来到河街上,便成了全河街人口中最善良、最美丽、最吃苦耐劳的女人了。</p><p class="ql-block">从我记事起就看到妈妈一直就留着一个团儿毛(应该是她们那代女人已婚后必改的发型吧,短齐耳垂,从两边耳舟处用细小的简单发夹固定着),鹅蛋脸上嵌着一双丹凤眼,虽没读过书,但说话总温宛得体从不伤人;模样清秀、身材单薄,但她却是一家老少的顶梁柱;总穿着朴素的青布满襟衣,但她的同辈人都说她漂亮。</p><p class="ql-block">父亲在文革时期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后,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全靠母亲一人支撑。我感觉她那单薄的身体里好象有用不完的力气和变不尽的生活法子。还在我很小的时候,看到妈妈每天和街道板车队的娘儿们,从早到晚、城里乡里的一车车拉货,回到家里还要做十来口人的饭菜(我有兄弟姊妹十个),晚上洗漱完后还要穿针引线做鞋补衣服。</p><p class="ql-block">家中不时有十来口人吃饭,是一件十分为难巧媳妇的事了。因为,那年代,大人小孩都是定了口粮的,我家大大小小拉平均了大概每人每月不足二十斤粮食,食用油每人每月四两,全家的收入就靠母亲拉板车分得些微薄的资薪。这哪里能养活一大家子人呢?有时十天半月也粘不到一点油星子,肚里没有油水,个个饭量见长,食粮也就经常短缺,有时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时候最难的就是当家伙夫,无米之炊我家就时常上演。盐水汤煮野菜、盐水汤泡饭,一月中总能遇上几次这样的大餐。</p><p class="ql-block">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父亲在押,家里最小的弟弟就是在这缺衣少食的日子里因生病无钱医治而夭折的。这里最苦楚、最劳累、最无奈的就是母亲了,她牵挂丈夫又痛失爱子的苦是胸口滴血般的疼痛,但她依然顽强地坚持着每天工作,没有吃的就在兜里揣上一把薯米(薯米是新鲜薯切成细条状晒干而成的,当时粮店供应粮食,按定量要搭配一半的杂粮,我们长期搭配的是薯米),饿的时候就嚼一点,哪怕在外面得一粒糖或是一粿枣都会留给孩子们吃。有时候饿得发晕流口水还是不敢停下脚步来休息,因为她知道全家老小都等着她的生活费。母亲的这种生活状态一直持续到七十年代末。</p><p class="ql-block">大家也许会问,为什么那么多孩子不去找工作?那时的工作岗位都按计划指标来分配的,一个现行反革命家庭的孩子是不可能分配到招工指标的,那年代也不能自由经商做生意,因为那是搞投机倒把,是犯罪。所以就只能大眼瞪小眼,勒紧裤腰带挨饿受冻。1981年父亲平反,孩子们参加工作了,妈妈才有歇脚的时候。说她们那代人苦,那就只能用苦來形容了,吃着糠菜饭、饮着大河水、穿着粗布衣、带着一堆仔、干着重脏活。此时就算我用再多的语言来表述"苦",而今的人们也是很难体会的。</p><p class="ql-block">妈妈待人非常和善,只要街坊邻居家有需要帮助的她都会施以援手,也经常参与调解邻里纠纷,记得有两个街坊的孩子打架,她从中劝解时还被铁棒打破了头也毫无怨言。如发现有比我们生活条件更差的人家,她就会从家里拿出钱物去救济。总之,妈妈在我心中就是天使、就是田螺姑娘、就是七仙女。</p><p class="ql-block">爸爸平反后的第二年就得了脑血栓瘫痪在家,妈妈又成了爸爸的特护,那年妈妈47岁,从此,几十年如一日地端茶倒水、洗衣煮饭,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照顾着父亲。2012年清明时节母亲因心肌梗塞离开了爸爸和我们。妈妈的离去成了我们今生无法修复的伤痛,愿妈妈从此脱离苦海,永享福康。</p><p class="ql-block">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爸爸说,妈妈在尘世的历劫已完,回归仙界去了。</p><p class="ql-block">唯愿父亲健康、快乐,笑口常开,千岁不老!</p> <p class="ql-block"><b>思考篇:</b></p><p class="ql-block">一、《诗经 .小雅.常棣》</p><p class="ql-block">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p><p class="ql-block">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p><p class="ql-block">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p><p class="ql-block">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p><p class="ql-block">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p><p class="ql-block">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p><p class="ql-block">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p><p class="ql-block">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p><p class="ql-block">白话译文</p><p class="ql-block">常棣花开朵朵,花儿光灿鲜明。凡今天下之人,莫如兄弟更亲。</p><p class="ql-block">遭遇死亡威胁,兄弟最为关心。丧命埋葬荒野,兄弟也会相寻。</p><p class="ql-block">鹡鸰困在原野,兄弟赶来救难。虽有良朋好友,安慰徒有长叹。</p><p class="ql-block">兄弟墙内相争,同心抗御外侮。每有良朋好友,遇难谁来帮助。</p><p class="ql-block">丧乱灾祸平息,生活安定宁静。此时同胞兄弟,不如朋友相亲。</p><p class="ql-block">摆上佳肴满桌,宴饮意足心欢。兄弟今日团聚,祥和欢乐温暖。</p><p class="ql-block">妻子情投意合,恰如琴瑟协奏。兄弟今日相会,祥和欢乐敦厚。</p><p class="ql-block">全家安然相处,妻儿快乐欢喜。请你深思熟虑,此话是否在理?</p><p class="ql-block">二、《孔子家语·卷二,致思第八》</p><p class="ql-block">孔子行,闻哭声甚悲。</p><p class="ql-block">曰:“驱!驱!前有贤者。”至则皋鱼也。被褐拥镰,哭于道旁。孔子辟车与之言曰:“子非有丧,何哭之悲也?”</p><p class="ql-block">皋鱼曰:“吾失之三矣:少而学,游诸侯,以后吾亲,失之一也;高尚吾志,间吾事君,失之二也;与友厚而小绝之,失之三也!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得见者,亲也。吾请从此辞矣!”立槁而死。</p><p class="ql-block">孔子曰:“弟子诫之,足以识矣。”于是门人辞归而养亲者十有三人。</p><p class="ql-block">白话译文</p><p class="ql-block">孔子出行,听到有人哭的十分悲伤。孔子说:“快,快,前面有贤人。”走近一看是皋鱼。身披粗布抱着镰刀,在道旁哭泣。孔子下车对皋鱼说:“先生家是不是有丧事?为什么哭得如此悲伤?”</p><p class="ql-block">皋鱼回答说:“我有三个过失:年少时出去求学,周游诸侯国,没有照顾到亲人,这是过失之一;自视清高,不愿为君主效力,没有成就,这是过失之二;朋友交情深厚,可很早就断绝了联系,这是过失之三。树想静下来可风却不停吹动它,子女想要好好孝敬的时候老人却已经不在了!过去了不能追回的,是岁月;逝去后想见而见不到的,是亲人。就让我从此离别人世吧。”说完就辞世了。</p><p class="ql-block">孔子对弟子们说:“大家要引以为戒,这件事足以让我们明白其中的道理!” 于是,有许多弟子辞行回家赡养双亲。</p><p class="ql-block">三、学以致用</p><p class="ql-block">【宋.赵恒 .劝学诗】</p><p class="ql-block">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p><p class="ql-block">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p><p class="ql-block">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有马多如簇。</p><p class="ql-block">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p><p class="ql-block">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p><p class="ql-block">然而清代钱泳的《履园丛话》中:“‘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二者不可偏废。”</p><p class="ql-block">孔子满腹经纶却要率领众弟子周游列国,是因为要增进弟子的学识,培养弟子的品质,开阔眼界。知行合一,学以致用。</p><p class="ql-block"><b>希望篇</b></p><p class="ql-block"> 《君子饮酒吟》</p><p class="ql-block"> 宋 · 邵雍</p><p class="ql-block"> 父慈子孝,</p><p class="ql-block"> 兄友弟恭。</p><p class="ql-block"> 家给人足,</p><p class="ql-block"> 时和岁丰。</p><p class="ql-block"> 筋骸康健,</p><p class="ql-block"> 里闬乐从。</p><p class="ql-block"> 君子饮酒,</p><p class="ql-block"> 其乐无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