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西专栏，诗的语言

曲 西

诗 的语 言

诗歌语言是诗歌的核心所在。诗歌是语言艺术，构思、比喻、象征等最终要落实到语句上，用诗的语句表达出来。古诗中说，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杜甫说，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惊人诗句，也包括用语奇特。

现代诗有其特点。现在的现代诗，有两种书写习惯。一是语句平顺，二是语句不平顺，比较绕口。后者在语言上是追求奇异的诗句。这两种语言习惯，都可以写出好诗。前者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主要是针对后者加以探讨。

为什么允许诗歌语言可以有别于其他书面语言。首先要明白，语法是口语和书面语的法则，而不是诗语的法则。诗歌允许对正常语法的打破变形，语句可以破碎、断裂、颠倒、错位、模糊、暗示、混淆，将这些诗歌语言视为反常中的合理。可以将诗歌语言归结为三性，即奇异性、陌生性、多姿性，使阅读诗歌增添阻隔感。

诗歌语言不受句子结构的约束，可以变形造句。诗的语言可以打破日常书面语言的规则，给于创作变化。读者要理解诗人诗语的特殊性，学会在诗歌语意里与诗人对话和解读交流。 有一次，我在宣传了诗歌语言的可以违逆现行书面语法，立即遭到反对说要保卫祖国语言的纯洁性。这是对诗歌的误解。诗歌是语言的艺术，它不会影响日常用语，更不会改造日常用语。

现代诗的语言的变化，即是对五四运动产生现代诗以来改造进步，也是对我国传统诗歌的继承发展。 就是说古人早就说过诗文语言可以有特殊性。《文心雕龙》中说“效奇之法，必颠倒文句，上字而抑下，中辞而出外。”

闻一多说，诗这东西的长处就在它有无限度弹性，变得出无穷的花样。

科学家、理论家的语言要严格内涵和外延，而诗人的语言具有破坏性，用语变异。

举例如：

杜甫诗句：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鹦鹉是叼食稻粒，这里用字颠倒。

李白：秋水明落日，流光灭远山。这里的灭字是奇特的。

温庭筠：极目云霄思浩然，风帆一片水连天。水连天，与极目、浩然连接匹配。

毛泽东：一山飞峙大江边。飞峙，在语法上不是关联词。

所以，不要用语法苛求诗句。说话有说话的路数，写诗有写诗的路数，各有各的路数，互不干涉。现在的网语改变了不少语句，谁也难以干预。有用的留下了，无用的淘汰了。一个奇特的字句，也可能只是用一次。

在一次学习诗歌讲习班上，北京大学蓝教授讲(摘句):跳出普通语言的束缚，把语音符号化为艺术符号。技巧的区别在于语言技巧的区别。不要用陈词滥调，要引起新奇感觉。舍弃严格的语言规范，引起惊疑。

我很长时间琢磨”把语言符号化为艺术符号”是什么意思。其实，就是把诗的语言看做一种符号，只要传达了诗意就够了。要体味诗意。

王燕生（诗人，后有介绍）说，写诗不是叙述性语言，而是表达性语言。

以上应好好理解，叙述，是说一件事，反映一个景，反映就是类似摄影。表达，是感受一个事、一个景物。写诗，要从前者转化为后者。这个过程很难。

什么是符号，把方块字组成的语言看成是表达感情的符号，这就是诗的特点。这个语言与对话的语言含义不完全一样。对话是把意思说清楚，诗是把感情表达出来，有时是含混的，隐晦的。

这里抄几句别人用过的诗句:

苦涩的微笑

大海折叠的柔情

美的萌芽不断憔悴

彩蝶扑向五彩缤纷的意境

黄昏雨静静飘荡

（以上抄自诗句笔记本，不是杜撰）

现将我的一首诗抄于下:

钓

择树而倚，面对一镜水域

眼睛搁在杆上，掏空思想

世界宁静在长杆上

目光如诱饵，径直到水里

水似透明的呼吸，潜入身体

注目着水面那一朵流云

鳞闪的意念躁动着

潜伏着沉重的思绪

开头说了，诗有平顺语言，有非平顺语言的。也还有介于两者之间的，平顺中有奇语。平顺不能直白，奇特不能晦涩，要掌握诗歌语言艺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