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

深山翁……凤龙

刘凤龙

21.12.15

早想写一篇关于狼的文章了，因为狼在我心中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小时候是可恨和恐惧，后来是报仇和解恨。前几天跟同学聊天又提到了狼，他说他小时候上山割柴时见过两只狼。这又引发了我写狼的兴趣，那今天我就把狼的事写出来，也算了却了多年的心事。

最早是八九岁在饭场儿上，听大人们说起狼故事的。

驼背的大合爷说道：“我记得前街疙廊改楼是五零年农历十月结的婚，办喜事那天傍晚，我们好些人都去他家凑热闹。金昌他堂妹爱娣来找人，站在屋门口，双手扒着门框朝里看。一只狼穿过两道大门进到院里来，后腿站立，前腿扒在爱娣肩上，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扑倒后就往外拖。经过过厅时，把竖在驴槽旁边的草筛子碰倒，正好扣在了狼的身上，吓的狼松口跑了。当时爱娣都十二三岁了。大人们听到哭声才跑去把爱娣扶起来。爱娣除脖子上留下了深深的狼牙印外，其他并无大碍，爱娣算是命大，捡回了一条命”。

“不知为啥，那几年狼就是多” 银锁大爷说道。“可不是咋地，早些年打仗野地有很多死人，狼吃惯了，后来地里没了只好进村里来找人吃”二合爷应和着说道。他接着说：“爱娣命大有惊无险，上窑双喜的老二死的可是太惨了。那年秋后的一个傍晚，天才黑了没大会儿，大儿子坐在石头上，二儿子围着石桌学走路，连枝在窑里舀饭，双喜端着碗蹲在大门口吃着，一条黑影闪进门来，他以为是狗，并没在意。不一会儿院里的老大喊道:‘狗把孩子衔走了’。双喜这才反应过来。这时狼衔着孩子已从他跟前跑出了大门。他急忙丢下碗边喊边朝大门外追去，却不见了孩子的踪影。他便喊了邻居，邻居又找来好多人，点着马灯遍地找起来。神堂沟、寺出沟、上下西岗上地下地，堰根堰边都找了遍，折腾了一夜也没有找着孩子。天亮后，在三十亩地堰跟发现了狼换口留下的血迹。人们顺着堰跟向后找去，最后在石板河一块地里找到了孩子，不过已是骨肉全无，只有被撕碎的衣服和一滩血迹。一条鲜活的生命就那样被那畜生给惨食了，真是太惨了”。银锁大爷停了停又说道：“那天也是傍晚，大街麻池口二蒙家的闺女菊秀，在自家院里玩耍，一只狼进来咬住她屁股就跑。听到孩子的哭声，二蒙忙从屋里跑出来，看着狼叼着孩子已经跑到大门口。他一边撵一边喊，邻家们也一起追着喊着，一直追到下庙的桥下，狼才把孩子丟下跑了。多亏人多撵的急，菊秀才捡回了一条命”。

　 要说以上三个故事中的狼是凶恶可恶，令人恐惧的，那么，下面的狼可就惨了。

父亲很爱打猎，而且枪法很好，用半自动步枪，一枪就能把跑着的野兔打死，更不用说散弹猎枪了。

一九七三年秋的一天，父亲和礼亭、王君两位大爷，带着两杆猎枪到三夹沟口，想打山鸡野兔啥的。远远看见一只野兔 从东边进了一块玉米地 。三人合计了一下 ，父亲和王君大爷拿着枪 ，各自在东西两头等着，礼亭大爷从地里往外撵 。他边走边扬着土 ，就在他快到西地边时， 王君大爷手里的枪响了。只听王君大爷喊道：“打中了，是只狼，还活着”。他们把父亲也喊了过来 。只见那只狼后半身瘫在地上，两条前腿支撑着前半身就地转着圈 ，周围的好些玉米都被它咬倒，并且还在不停地撕咬着。 父亲上前补了一枪，彻底打死了那只狼 。

　　一九八四年秋后，父亲跟申国富爷到平房沟村贵亭叔家住着逮獾。一天下午，二姨家的恩仙姐赶着驴，驮着玉米要到圣寺驼村去磨面，刚拐过村后的山角，一只狼从路边的山上跳到了路当中，吓得她赶紧牵上驴往回返。回去告诉了我父亲，父亲他们拿上步枪便向村后找去。头天下过一场小雨，地上留下了狼的脚印。父亲他们沿着地上断断续续的狼脚印追上了路西的山上。一直到了三合垴村前，再往前就是石峰沟了也没见到狼的影子。如果狼过了石峰沟进了西山的森林里，那就再也找不到了。可巧的是，石峰沟不少人正在修路，挡住了狼的去路。就在父亲他们感到失望时，狼的影子出现在了父亲脚下四五百米的梯田里，正要往回折返。父亲赶紧一腿跪在地上端好枪，等着狼再走近一些。大约三百米左右时，狼突然站住抬头向上张望。父亲立即扣动扳机，随着枪响，那狼猛的向前一跃，跳出两米多远，一头栽倒在地挣扎着。当父亲他们到跟前时狼已经不动了，胸膛上一对窟窿还在流血。那狼浑身黑毛中夹着少许白毛，连尾带身两米有余，身高七八十厘米，足有一百五六十斤，长嘴尖牙，很是瘆人。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只死狼抬回了平房沟村，剥了皮分着吃了肉。狼皮后来被国富爷做成了褥子。

　 邻家礼亭大爷和父亲一样，也爱玩枪打猎。一九八四年冬天 ，他弄了好些羊肠子，每天傍晚放一些到小神山口的一块地里喂狼吃。因为这里是狼遛子，地上经常出现狼脚印。大约一周后，他在这里安好了一个大铁夹子，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便背上装好了火药的猎枪去查看情况。刚到上块地就听见铁夹子在响。他急忙将猎枪端在手上，小心的往前走了几步，探着头向下地看去。一只狼被铁夹子夹住了一条前腿，正挣扎着想要逃脱。他对着狼的胸膛开了枪，那狼倒地后挣扎着就地转了几个圈不动了，弄回来就挂在我家门下的大堰上。前来围观的人络绎不绝，整整的热闹了一天。父亲说是一只母狼，公狼一定还在附近。当天傍晚父亲和礼亭大爷又到那块地里安了一个地枪。晚上九点多，我下晚自习回来刚要进大门，就听见小神山方向传来了一声枪响，回去赶紧告诉了父亲。父亲背上枪，叫了礼亭大爷拿着手电筒去了小神山。果不其然，那只公狼已被地枪打死在地。第二天又一狼被挂在了我家门下的大堰上。消息一出，三乡五里都轰动了，前来看稀罕儿的人更多。有人说是狼，有人说是土豹子，父亲说和在平房沟村打的那个一样。我看和人们养的大狼狗差不多，但是更大更凶，很是瘆人。

　　一九八五年春的一天 ，王大坡有人 捎口信儿给父亲说:“有羊在王大坡后沟被狼吃了” 。父亲叫上王君和礼亭两位大爷，各自背一支半自动步枪，到王大坡后沟找狼去了 。一上午找遍了王大坡后沟的山山岭岭，沟沟道道也没有发现狼的影子 。下午他们向西庄村方向扩大了搜索范围。大约四点钟的时候，在西庄村西北的山上发现了狼。虽隔着一道山沟， 不过也在步枪的有效射程之内 。父亲单腿跪地 一枪打了过去， 只见那狼浑身一颤，随即一瘸一拐地钻进了松林里。他们绕着山头过去，只见地上有血迹， 一道血印进了松林。父亲很是纳梦儿 ，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怎么就让它跑掉了？这才检查起枪来， 不知什么时候枪的标尺被荆棘挂的移了位置。重新调整好标尺后，沿着血迹在松林里寻找起来。直到傍晚也只是断断续续见到地上的血迹，却不见狼的踪影 。天渐渐黑了下来，他们只好遗憾的返了回来。

尽管狼肉不怎么好吃，但三次吃狼肉，每次都像是给那些被狼伤害的人们报仇似的，特别的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