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莼香园里的“伯伯”》</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莼园子弟马东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莼香园里对年长于父母的知识女性称伯伯,发音与男性的伯伯略有不同,要蛮具体港也港不太清。反正称男性的伯伯要郑重一些,称女性的伯伯略带有嗲音。也有纯粹用湘谭的土音发“爸爸”这个音的,但我不是。在莼香园里我有好几个倍感亲切的“伯伯”,财务室的“李伯伯”,一个漂亮的高个子女士。她的笑容总是那样亲切温和,毎次一喊“李伯伯好”总会被她美丽的笑容拥抱,并且还能蹭点东西吃;医务室的贺伯伯,一个带眼镜、嚼槟榔的校医,她有个男搭档叫英医生。同样是校医,按理说英医生就应该称英伯伯,但是有贺伯伯在,基本上没机会喊“英伯伯好”,原因是贺伯伯太热情,只要一跟她打上招呼,接下来就只能听她盘宝。搞得晕晕的傻笑不停,最后打一针散学。感觉上了当但下次还想再来。我相信那时自己肯定有所谓的斯德哥尔摩征候症。就这个撮宝打针的贺伯伯,我居然天天挂念着,在莼香园里隔好远看见了,都要大喊着贺伯伯,奔上前送逗。见到了贺伯伯又没被打针,那个高兴可以延续好几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唯独有一个伯伯与众不同,她从不逗我笑,似乎也没送过糖果给我吃,但她是唯一和妈妈说悄悄话的伯伯。盛伯伯和妈妈总是到厨房边的里屋去聊天,还不让偶呆在旁边。那个时候,家长与谁要好是不会对小孩子说的。全凭小孩自己的感觉。我也只有模糊的印象,感觉妈妈很听盛伯伯的话,每次聊天告别时,妈妈似乎总是意犹未尽,盛伯伯多半是面容祥定,低声低调地说“好、好好”的收关语。妈妈回来总是对我说:盛伯伯不容易,了不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但是留在我脑壳里盛伯伯的形象却是在几年后文革中,那一天红伢子领着我去和平楼工具房偷蔑签挖蚯蚓。篾签是箢箕中的骨骼,五六根篾签并排,用竹条编织成一体,一头扎起,一头开放着,就成了盛东西的箢箕。工具房是靠厕所附近的两排低矮的树皮顶房子,窗子是用砖头隔砌的,透气但不怎么透光。工具房一头朝向草坪,一头延伸到烈士墓森密的树林。工具房只有靠近操场这边开着门,借着开门的亮光,勉强可以呆得住人,越往里走,就越黑,充满着树林子的阴气。那里每天总有乱哄哄的人群来借工具、还工具,真正干活的是几个文革中受迫害的老师,在那里默默地收发、整理和修补农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天我趁门口的乱劲,跐溜一下钻进了工具房里间,照明度的落差让我一下子什么也看不见,隔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我在一排排整理好的箢箕丛中,看到了盛伯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也不敢打招呼。盛伯伯也看着我,她的眼睛大大的,脸色还是那么白净。盛伯伯的发型和我妈妈一样是经典的民国短发,那个时候,我妈妈短发已经有些疏于打理,但盛伯伯的头发依然整整齐齐地梳理在耳后,每边用两个黑亮的发夹压得服服帖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带着袖套,正在那里修理一些挑散了架的箢箕。那以后我经常在工具房周围看到盛伯伯,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睁大眼睛、面色冷静的表情看人。那时和他打交道的有一起劳动的难友,有不懂事的学生,还有一辈子也不会懂事的革委会干部,她多半都是用这种表情看着他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印象中我没有和盛伯伯说过话,但是妈妈把盛伯伯讲的有些话,像讲解课文一样对我讲过无数遍,其中充满盛伯伯对新旧社会的认识、对当权者的评价,凝聚了一个有识之士的信念和智慧。</span></p><p class="ql-block">注:盛老师系抗日将军遗霜,文革期间遭到不公证待遇,仍始终有端庄大节,令人佩服。</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 麻将》</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莼园子弟彭京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且不說黃瑞芝老師在杏壇的教學,怎样成就一大批學子精英,單說她老人家在蒓園中的麻壇技藝就使我等晚輩望塵莫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她老打的是算番老麻將,這在湘潭大街小巷稀裏譁啦的麻將聲中能有幾人?什麽清一色,七巧對,是起碼級的,一條青龍,一條混龍,一般高,節節高,喜相逢,大三元,大花,小花,老少配,全帶妖,粒粒妖,天胡,地胡,段段,缺缺,無字,平……,現時的蒓園發小還有幾人是黃老師的徒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老麻將算番技藝,黃老師可謂爐火純青,她老人家不但把每種算番的種類及番數記得一清二楚,胡牌時还能創造最佳胡牌時機,得到最佳胡牌效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三、她老人家的牌局從不打錢,只為消遣。每日牌局結束,先輩們都各自記賬在小本本上,誰贏多少,誰輸多少,實事求是,一目了然。月底結賬,贏了的自然請客,請客不消耗太多人民幣,吃一碗陽春面或一碗光頭米粉,或帶些糕點,或帶些许水果。邊聊邊吃,還開些善意的玩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怀念蒓香園里的麻將精英。</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怀念我的奶奶》</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莼园子弟刘奇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奶奶是我妈妈曹亦勤老师的母亲,我本应该叫她外婆,但我们从小叫奶奶,邻居们也亲切地叫她曹奶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奶奶离开我们已经40年了,奶奶从小把我养大,我和奶奶的感情最深。我总是想把对奶奶的思念写成文字,只是还没动笔,已是泪流满面……“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待”。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走得最早?留下太多的遗憾和愧疚,还有无法报答十几年的养育之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奶奶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勤劳善良,乐于助人,慷慨解囊,雪里送炭的人。那些年,我们住在学校的筒子楼。那时候,家家户户白天都不关门,晚上不上锁,大人小孩经常去邻居家串门。厨房设在楼层的走廊旁或楼梯下,每天每家吃什么,都一目了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奶奶每天早上5点钟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点火开煤灶。她不但为自家的炉子点火,同时帮助邻居家。清晨去莱市场买菜,热豆腐最为抢手,又便宜又好吃,三分钱一大碗,但一定要清晨6点才能买到。奶奶每天总买一大桶,然后回来分给左邻右舍,当时早上能吃一份热腾腾的咸菜豆腐汤,是非常丰富的美味佳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奶奶从早到晚忙前忙后,好像永远有做不完的家务。只要稍有空闲,她就去打扫公共厕所,走道和共用厨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个年代父母们总是很忙。白天上课,晚上还要开会学习,或者进行家访。很多时候,邻居老师们来不及按时回家,奶奶就让他们的子女来我们家吃饭,做功课,还给他们讲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邻居家生孩子或者有谁病了,奶奶都会虚寒问暖的关心照顾,经常炖碗肉汤,煮碗稀饭,包点饺子或炒个鸡蛋送过去。有时候,奶奶还会经济上支助比我们更困难的邻居。这些年,每次我回老家,一些邻居和发小常常提起奶奶曾经帮助他们的那些尘年往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街坊四邻也把奶奶当成他们的家人,有什么心事会找奶奶聊聊,家里的喜怒哀乐也会和奶奶一起分享。我奶奶其实是大家的曹奶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奶奶对学生们也关怀备至,因时常看到有学生喝自来水,担心他们生病,于是奶奶特意烧好开水灌入暖瓶,连杯子一起放在自来水管旁,给学生们喝。特别是每年学校开运动会时,奶奶就会烧好好几瓶开水供应给学生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奶奶很爱学习,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读书看报,还能背诵毛主席的老三篇,并写下读后心得体会和曰记。至今我们还保留了几本她老人家的文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候物质溃乏,但人情味却很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亲近,彼此间相互尊重,包容,相互帮助。给简陋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的乐趣和情感的色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怀念我的奶奶,还有莼香园那个一去不复返的时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奶奶👵和我合影)</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