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归宗岩

华克华

归去来兮归宗岩，仙山清幽仙人游。

归宗岩，建瓯一大名胜。位于建瓯城北15公里的宜均溪口，徐墩镇境内。景区方圆5平方公里，为福建省风景名胜区。

归宗岩，最高峰海拔596。峰、岩、洞、溪交相辉映，其中“十景三洞一寺”尤为奇特，素有“小武夷”之称。

归宗岩，山不高而清幽，林不广而深翠。古人喻之“一壑万状”，宛若一盆“玉树琪花”，拱揖于碧水青山之中。宋代大儒游酢称赞“奇冠南闽此最奇，归宗千古是谁归”。

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我曾数次涉足归宗岩探幽。每一次的归去来兮，游兴随着经历年长而不同，但见识印象愈深。

因疫情宅家久了，就想外出活动。于是有了重游归宗岩之行。好在去建瓯的路程不远，当日出游当日归。

归宗岩山门前，“玉树琪花”石刻。此行游山心情就像阳光一样灿烂。

一株古树覆盖山门，一条古道拾级而上。九曲十八盘，盘盘有佳境。

古树参天，万木峥嵘；铁干虬枝，老藤盘错；路边苦锥树根裸露地表，形如卧地双蛟龙在戏珠。

会仙桥，一座明清风格的廊桥。架于两山相峡之间，泉流其下，潺潺有声，绿盖其上，满眼积翠。

会仙桥，感觉它不是一座桥，更像是一个小亭子。相传“八仙过海”前曾相会此，故名“会仙桥”。有诗曰：“谩言蓬莱远，犹见泛槎来。飞鹊山腰渡，长虹水面开。”

民间传说，柳永、江淹曾在此梦遇仙人得神笔授之。柳永竟成“白衣卿相”，文艳词坛，“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江淹则“梦笔生花”，文思如涌，名噪一时。尔后失之，故世传“江郎才尽”。两典故尽出于此。

在亭桥背面上坊，刻有“归去来兮”。关于这四个字的来历，还流传着“武夷移山”的神话故事。

远古时，武夷君想把闽北的100座山峰移到武夷山，于是做法施展“移山之术”，在每座山峰顶上各点上一柱香，当香燃成灰，这些山峰就飞到了武夷山。

可有座山在受命飞往武夷山途中，因存思自己的祖地之念，在香燃尽的一瞬间，改变不愿趋奉之意，又飞了回来，就有了“归去来兮”之说。

所以武夷山只有99峰，而第100座山峰就留在建瓯。也有说人这山峰原本就在此，违命不移他处回归原住地，是认归本宗，故名“归宗岩”。

明代陈珪诗云：“归宗未遇朱夫子，廖落人间若不闻。假使当年聊一憩，风流何羡武夷君。”

过会仙桥，进入深山老林，顿觉心底恬静，如同步趋仙境。

拾级而上，古木参天，怪石嶙峋，曲径通幽。

石门，进山锁口天然屏障，走到此处似觉路塞。石屏开裂成两块巨石相依，如洞似穴，洞高2米深约5米，仅容一人通过。

洞壁上石刻“嵒扃”二字，着实让人费解。上“品”下“山”结构“嵒”字，实是“岩”的异体字；“扃”上闩，关门。原来“嵒扃”二字，就是石门、门户的意思。

洞壁右边摩崖石刻“仙灵窟宅”四字，原来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欲想求仙问道，须从此门窟过。拂尽凡尘俗气，方入神仙境界。

走出石门，眼前豁然开朗，另是一番景象。古诗曰“石门信奇绝，幽阻突然通，入地犹天色，搏人笑鬼工。”

石门外，岩洞奇。半山腰岩石崩塌，乱石垒叠成洞群。

风洞，有天风洞、地风洞。天风洞的风从上而下出，地风洞的风从下而上出，冬暖夏凉，温度常年保持在20度左右。人在风洞口，夏日凉风习习拂面，清爽宜人；冬天暖气股股溢出，寒意顿消。

一巨石突兀孤立，拔地而起，高10余米，底峭中粗顶尖，亭亭玉立，绮丽多姿，酷似古代女子的发簪。石上刻有“补天遗品”四字，传说为远古女娲娘娘补天之遗石。

再往前，不远处的岩壁上刻有“归宗岩”三个大字。此时进入了景区中心地带，游客到此都会在石壁前留影。归宗岩景天造地设，有鬼斧神工之妙，天然无雕饰之嫌。

石室，两块巨石叠成厝。天隐岩石壁上刻“石室烟霞”四字，明代按闽御史张元扬题刻。

相传古时有位道士，在洞中面壁清修九年，其盘坐的身影印入石壁，每当午后阳光映入石洞，隐约可见到岩壁上道人的影子。众信徒争相点香燃烛，膜拜祈福，终日香烟缭绕，“石室烟霞”由此得名。

振衣堂，古时进山香客到此，欲进崇仁禅寺前，需在此堂整理衣冠，以示对佛祖的尊敬。

崇仁禅寺，俗名归宗岩庵。始建于五代后梁开平二年（908），迄今千余年历史。宋咸淳二年（1267）、明永乐九年（1411）重修。寺院里的香火历来旺盛不绝。

寺院坐东朝西，依山而筑，采用民居楼廊式建筑组合，分上下两层。天王殿、大雄宝殿、地藏殿、斋堂，全在楼层，形成独具一格的回字型四合院式布局。

寺后峭壁千仞，院前岩壁横堵，四周林木荫翳，门前古道弯曲而下，清泉潺缓而出。宋代学者杨时曾临崇仁寺留下佳句：“瑶草浸价古刹幽，曹刘风格几经秋。至今洞口泉声戛，犹奏当年启迪猷。”

千年古刹三面环山，偎依在齐云峰脚下，无论春暖花开，还是霜风扫落叶之时，大殿屋顶却四季片叶不沾，令人称奇。

造物惯藏，奇石怪木幽，入洞方知真入胜；开山收众，览山环水抱，归宗此又是归源。这是清道光五年（1825），金陵庄毕曾题赠的木板雕刻楹联。

大雄宝殿堂前高悬着“荷玉流芳”牌匾，殿前立有一块砚石碑，青石阴刻历代赞美归宗岩的诗文。

明代罗伦登归宗诗：蹬云振袂到仙家，竹径松荫日影斜。扣罢禅关参遍处，僧堂钟声诵楞伽。

寺门立有清咸丰十年（1860）重建归宗岩寺告竣碑。此处是归宗？是儒是释是道，难得三者集于一山，观景、修身、悟道，三教皆有缘也。

天下名山僧占多，是名寺定有高僧。“归宗顶上一间屋，老僧半间云半间。昨夜云随风雨去，到头不似老僧闲。”想来能做出此诗的必定是位高僧。

2005年5月的一场大火，将千年古刹毁于一旦，如今的禅寺格局形式已与古寺大不相同。痛哉惜哉！看来寺院的消防与防火管理十分重要，要千万小心庙里的火烛隐患。

钟楼上悬挂一古钟，为清乾隆年间铸造，系镇寺之宝。游人双手合十，三拜叩首，敲钟三下：断烦恼，长智慧，离苦海。我，祈福消灾，当心火烛！

凌虚台，又称香台、太虚寥廓台。位于崇仁寺前右侧，伫立在一座突兀高耸拔尖小山香炉峰。顶台上建有一座朱柱青瓦、重檐攒尖的六角小亭，悬空耸立如一顶红帽戴在小山峰上。远看如宫灯高挂，与蓝天白云、青山翠峪相映，分外耀眼。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一座归宗岩，便是一座有名山。传说五代时一位罗隐真人，在香炉峰得道成仙，乘白鹤飞升。后人在峰顶修“白鹤亭”以祀罗真人。

仙人已乘白鹤去，此地空余白鹤亭。林林总总的传说故事，无疑又给山境灵韵的归宗岩抹上了“仙气祥云”罢了。

立足亭台如在太虚霄汉，凭栏远眺，峰峦叠翠，建溪如练，轻烟袅袅，水光山色；俯瞰环顾，万木峥嵘，郁郁葱葱，清气盈胸，一览无遗，仿佛一幅天然山水画卷，美不胜收，心旷神怡。

特别是冬晨，雾海茫茫，置身高台，白雾围绕，大有飘飘然若仙之感。这是归宗岩首选的观景台。

日出东方，云层翻滚，如浪似涛，十分壮观。古诗云：“亭高半天峰，人共碧云游。杳杳千峰小，沉沉万壑幽。夕阳平野尽，薄雾远村留。一望横无际，环上任拂收。”

双剑冲天，崇仁寺右后侧，有座险峻山峰名狮冠山。从山脚至山顶狮冠，石壁宽百余米，高60多米，与地面垂直，形如刀劈剑削。

石径逶迤而上，对面陡峭山峰为盘石峰，上有石凳、石盘和凸起如同棋子的石块，人称“仙人下棋”处。传说天上的神仙，夜间常到此下棋。

落珠崖，又名“石壁扬珠”。断崖绝壁上有岩心泉汨汨渗出，终年不涸。串串泉滴飘逸而下，忽左忽右，犹如颗颗珍珠撒落，晶莹剔透。据说若能口接七滴水，便能成仙。当然这仅是传说而已，但这口接水珠别具奇趣。着实让游人放松心境、放飞童心。

石心泉，在落珠崖对面岩壁约10米高处的石缝中，一股清泉溢出如“飞泉漱石”，源源不断。山泉水香馨纯净，入口清凉舒心。顿生陆放翁所云“金丹九转太费事，服水自可追飞仙”的超然意境。

栖云洞，神仙洞。冬日里常冒出袅袅白雾，弥漫于山间，变化多端，气象万千，云蒸霞蔚；在日光照射下，云栖山洞，犹如九天云彩飘落人间。

蝙蝠洞，洞口窄小，洞深百余米；洞内高大，宽处如厅堂。洞穴有七层，内藏蝙蝠成百上千。俗话说“蝙蝠到，福到”，蝙蝠洞又称为福洞。

顺着蝙蝠洞右侧而上，就是一线天。双石欲合，上窄下宽，长40多米，高30余米，可容单人登行。

人在石穴内仰望苍天，只能见到云天一线，有坐井观天之感。一线天上，两尊巨石，相对而立，倾身下望，酷似“仙人探井”状。

五彩许愿石，白、黄、绿、灰、黑，五色混搭，色彩斑斓。据说这块彩石很神奇。右手抚摸在彩石上，左手握拳紧靠心头，心中默默许个愿，也许心愿能成真。

归宗岩的许多岩壁上都有摩崖石刻，最为罕见和珍贵的要数这幅梵文石刻。字幅长5.5米，高2.5米，共13行，有6行出现一笔或几笔超长的笔划，有些竖划达2.1米，似有玄机……

归宗岩巨幅摩崖石刻，看似狂草，又不是草书。笔势雄奇，字体蜿蜒迭宕，似飞龙走蛇，恣意飞舞；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石刻风化，怪异莫辩，其字体与内容，竟无人能识，也不知何人何时所书，一直是个谜，故人称“摩崖天书”。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经专家学者多方考察后，认定是草书经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究竟是何人所书，现无定论。有人说是济公活佛道济的手迹，待进一步考证。

清代邓其文诗咏：“幽岩玉削异山阴，结构琪花碧冠禽。十八九盘磨日角，百千万象凿天心。熊幡骢骑名游重，无洞珠泉好处寻。莫叹紫阳曾未遇，横渠此度掷声金。”

归宗岩景，美在天然。满山弥漫着各种神奇传说，每处几乎有古人诗咏题刻，构成了归宗岩的人文景观，每每使游人着迷叹为观止。

岁月悠长，萦绕道气。

归去来兮，仙界逍遥。

香炉峰顶，白鹤仙去。

人间香火，佛老捷足。

归宗禅寺，紫气氤氲。

何处归宗，山林无语。

看山如观画，游山如读史。

归去来兮，归宗岩！

归宗岩，醉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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