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奇”连载(33)/赵顺年

顺年文集

<font color="#39b54a"><b>韩美林画猪</b></font> <h1><font color="#167efb"><b>我们那个年月的“佩奇”</b></font></h1><h3><b style=""><font color="#ed2308">(长篇纪实文学)连载(33)</font></b></h3><div><font color="#167efb"><b> 赵 顺 年</b></font></div> <h1><font color="#ed2308"><b>(上接连载(32)第六十三章)</b></font></h1> <h1><b><font color="#ed2308">第六十四章</font></b></h1><h1><font color="#167efb"><b> </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作为工程总指挥,我当然要带头吃在工地,住在工地。<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工程开始,我对片长们和施工员,特别是对那些离自己村比较近的,就没强求他们晚上在指挥部住宿,允许他们可以回家,但明确规定第二天早上不能耽误工作。这样,在“地窨子”里睡觉的就是我们9个人。<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在“九台洼治理工程”指挥部睡觉住宿与在“潍河治理工程指挥部”里睡觉住宿最大的区别就是“九台洼”的宽敞和“潍河”的窄巴,最突出的是随着时令的延伸,“地窨子”特别冷。但在“九台洼”比在“潍河”时还有着另外的多个优势,最为特别和明显的是指挥部的“厕所”。<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潍河治理工程指挥部”,我们是设在蒋家庄村前头一个生产队的队屋。一般社员的住宅都在生产队的队屋附近,主要方便开会、干活、分东西。所有的队屋几乎都是“后边一排房,前边打麦场”,我们指挥部所在的队屋,尽管前边没有住户,但左右两边和后边都是,怎么说也是在蒋家庄村里。这个生产队的队屋附近没有厕所,队长跟我们说:“都离家近便便的,拉屎尿尿都回家,关键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猪吃了屎还顶好饲料!”<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们指挥部必须专门建个厕所,并且厕所也只能建在生产队队屋前边的场院里。因为工程时间短,指挥部是临时的,厕所更是临时的,所以建厕所的材料我们不能也没必要到枳沟公社驻地购买砖石水泥或石灰等材料,我们便采取了建一般临时厕所的的办法,厕所用玉米秸作围墙,围墙里边挖茅坑。按照这个决定,说建就建,几乎在伙房开火做饭的同时,一个用玉米秸围起来的围墙、围墙里面挖了一个很不规则说圆不圆、说方不方很大茅坑的厕所就建起来了。为了方便大家,茅坑的周边坑沿上,铺上了一圈砖头,人们大便时就蹲在砖头上,一撅腚即开始解决问题。厕所刚建起来的时候,不管从外边往里看还是从里边往外看,都是很严密的,尤其在指挥部的工作人员没有女的,全是清一色的大男人,大家小便特别方便,就是行大便者,心里也很是踏实放心。但是,由于在指挥部住宿的工作人员太多,包括公社党委领导、保障后勤供应的社直部门负责人和施工员30多人,几天之后厕所便出现了问题。<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那时卫生纸奇缺,尽管全世界如厕拭秽使用卫生纸的习惯源于中国的南北朝,盛行于唐代,到20世纪70年代中叶已走过了千年之余的路程,至美国人亚瑟.史古脱发明了皱褶卫生纸也将近百年,但大家谁也舍不得把钱花在买卫生纸擦屁股上。可是,不管是谁,大便结束后屁股还是要擦的,至于怎么擦,用什么擦,指挥部的人们便自想办法,各显其能,有的找砖头找石块找瓦茬子,有的就用土坷垃,但砖头石块瓦茬子包括土坷垃都不方便,更没有办法将这类东西提前堆在茅坑周围让如厕者伸手即拿即用,这样,大家上厕所前都必须先找好擦腚之物。在大家不断寻找准备擦腚之物时,大家的眼光自然而然就开始瞄向了当作围墙的玉米秸,实际上是玉米秸上的叶子。那玉米秸上的叶子虽然已经干巴,但也倍受大家青睐。开始时,是有的人发生内急而又一时找不到擦腚之物,便把很稀罕的玉米叶子撕下来急用。渐渐地,都发现了玉米叶子的方便之妙,在治河工程开工不长的时间,用作围墙的玉米秸叶子就被撕光,围墙已是里外透亮。从外边就能看见蹲在茅坑的方便者,从里边更能看清外边路过厕所的所有人。那偌大的茅坑里,砖头石块瓦茬子加上土坷垃和玉米秸上已经干枯了的玉米叶子很快就填满了大半个茅坑,一阵风吹来,那些已经发挥过作用被扔进茅坑的玉米叶子有的又被刮到茅坑沿上,有些人图方便,便拿起来重新使用,结果弄得心里很难受另加不舒服,但也没有真正解决问题的好办法。<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厕所的事和出现的问题,给海滨加上了额外的工作量,他不但要组织人挖粪打扫,还要及时修补玉米秸围墙,新补上的玉米秸很快又被撕掉了叶子。最难为情的是,解手的时间基本在同一个点上,领导和非领导、年龄大的和年龄小的、大便的和小便的,还有平常在工作中相互间产生了摩擦和矛盾的,全集中在一个时间一个茅坑里并忙于解决任何人替代不了的重要问题,这就难免出现诸多尴尬之情和不协调音符。 </b></font></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到了益民河指挥部,海滨首先为厕所之事做了全面的调查、分析和研究,尤其是有了在潍河指挥部厕所的经验教训,他便积极向我和副总指挥张祚恒主任提议不再建厕所,而是利用益民河指挥部前后左右距离村庄较远,长长的河岸如同天然的围墙,河岸下边的河水虽然已经结冰,但水深的地方冰下河水的流淌还清晰可见,太阳一出,紧靠河北岸朝阳的河冰就会化成河水又能流淌,而关键是出了“地窨子”几步远就可在河岸上一蹲即可方便,大小便就会随着融化的河水顺流而下。如大便在河沿上不被河水冲走,一上冻,就成为拾大粪老头的可觅之物。益民河沿作为厕所,最为突出的是有了擦腚之物,河岸上遍布“猴子石”(一种黄白颜色不很规则的卵石),那“猴子石”俯首皆是,伸手即拾,用起来方便,且光滑适用,应有尽有。</b><br></h1><h1><font color="#167efb"><b> 海滨的建议得到了我和张祚恒主任的肯定和支持,并在指挥部所有工作人员的会议上,海滨作了不建厕所而用天然大厕所的说明,同样得到了大家的拥护。但严格规定,我们在益民河北岸“地窨子”往西即益民河的上游地方专门挖的“河中井”周围,谁都不准在其附近方便,那“河中井”的水,是我们指挥部的人吃、喝、用之水,再往上游再远一点的地方,我们规定也不起作用,还有那么多干工程的民工,他们也需要方便,至于方便出的秽物能否渗到那“河中井”里,我们也只能“眼不见为净”!<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后来海滨总结说:“这个‘天然大厕所’确实好,这也是在潍河治理工程上那个指挥部的厕所逼出来的。”</b></font></h1> <font color="#39b54a"><b>潍坊市级机关办公区景观树</b></font><div><font color="#39b54a"><b> 王钦殿摄影作品选</b></font></div> <h1><font color="#167efb"><b> 以益民河岸作为“天然大厕所”确实好,但也出现过问题,最为突出的有两个,分别发生在指挥部负责宣传工作的周兴汉周老师和公社党委W书记身上! </b></font></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发生在周兴汉老师身上的问题在前,发生在W书记身上的问题在后。</b><br></h1><h1><font color="#167efb"><b> 那天早上,周老师比谁起的都早,他躺在炕上的时候,就感觉大便在悄悄走近,渐渐已是临门,他不敢怠慢,便匆匆起来,穿好衣服,快步走出“地窨子”。<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周老师当老师当的面子很放不下,他要大便总是想方设法避开别人。这个早上,他出了“地窨子”后,便顺着河沿往东走,想离开指挥部远一点再远一点,以躲开指挥部的其他人。他走了一段之后,看准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位置。那河沿上有个二蹬台,二蹬台上有一棵小树,小树干干巴巴,大概有大拇指粗,已看不见树上有一片叶子。他顺着小树往下看,可看见二蹬台的下面是紧靠河岸边的一汪河水,河水已经结冰,冰的表面依稀可见有几棵杂草和树叶,杂草是从河岸上被风刮到河里的,树叶就是河沿那棵小树落下的。周老师想着,这个地方真是大便的好地方,在蹲下之前,他就感到了一阵轻松。他习惯性地往四周看了看是否有人,然后便在河沿上蹲下处理问题。他蹲下的时候,面前正对着那棵干干巴巴的小刺槐。小刺槐的下半截光滑无刺,上半截和树枝虽然落净了叶子,但树是活的,树干没枯,周老师便很放心,脱下裤子蹲下来的同时,双手便下意识地抓住了小刺槐树干的下半截。小刺槐和别的树不一样,到了冬天,树枝树干都特别脆,跟其它枯的小树干差不多,周老师没这方面的知识,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双手抓着树干用力方便。那是益民河工程开工后他找到的一个最好最适合的方便之地,那种有着抓手大便带来的舒服使他顿时感到了一种特别的惬意与幸福。可他万万没想到,当他方便结束,左手抓着树干,腾出右手捹出一块比较好看的“猴子石”,将右胳膊伸到屁股后边准备擦腚的时候,全身的重量基本集中在了抓着树干的那只左手上,小刺槐树干不堪重负,“咔嚓”就断了!因没有任何思想上的准备,周老师正把精力全集中在擦屁股上,结果屁股还没擦着,那小树干“咔嚓”就脆断了,周老师好像对小树干“咔嚓”的声音还没听见,就随着那小树干的脆断来了个跳水运动员式的“后仰翻”,轱辘辘便滚到了河底,接着“啪”的一声,身子砸开了水汪上的冰,整个人全泡在了河水里。周老师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随着那棵小刺槐的脆断,屁股没擦,棉裤也没提上,就全身泡在了水里,其实,他的棉裤已经掉到了脚脖,裤腿子里灌满了水也装进了“冻冻碴子”(冰),上了冻的水特别“扎人”,深透骨髓。尽管如此,周老师还是头脑清醒,意识调理。当他意识到棉袄也已全部泡透,自己没有办法把棉裤腿里装满的水和“冻冻碴子”弄出来时,他便果断地先把棉袄先脱下来,提着棉裤腰用力往上站,可站了两站,踩着河底一块“猴子石”,脚下一滑,加上那棉裤裆棉裤腿里的水往下坠,他又歪在那个水汪里。<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周老师1.86米的个子,身材偏瘦,可谓细高挑,按照比例计算,他的嘴比常人偏大,浓重的寿光口音说起话来,给人一种特别的动感。那天早上尽管没有风,但深冬清晨的严冷和“冻冻水”的冰凉,周老师的“牙巴鼓”已无法控制地“咯咯”作响,他想喊人,那比正常比例偏大的嘴已不听使唤,浓重的寿光腔也喊不出一个字,连个“啊”的声音都“啊”不出来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周老师为了那一点点面子,为了早上急于要排出的那一次大便,为了抓住那棵小刺槐树干带来的极其短暂的惬意和瞬间的幸福,竟掉进了河底的冰水里,现在看好像是一个笑话,但当时的情形却相当危险,而最为关键的是周老师已经被冻得没有了能力自救,自己脱不下棉裤也提不上棉裤,走路没法走,站都站不住,已经丧失了爬上河崖返回指挥部的能力!如再晚一点,甚至几分钟的时间,他可能会全身再一次泡进水里,那种深冬的冷,那种冻冻水的凉,那种肉体难以承受的刺骨入髓的穿透力,会使他窒息,使他休克,他就会不可避免地出现生命危险!一旦那样,我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潍河治理工程”中我整天提心吊胆没有发生的安全问题就会在“九台洼治理工程”中出现。那样,不仅充分说明了“班长”W书记关于“正要告诉你的是一个十分重要问题,你年纪轻轻,一定要戒骄戒躁,不能骄傲自满;一定要再接再厉,不要把已取得的成绩当成包袱背着”的警告的正确,而且什么用大寨精神学大寨,什么解留深冬农田基本建设走在全县前列,什么为普及大寨县贡献力量等等都将成为一句空话,我也将由此背上终生都无法原谅无法偿还的一笔生命之债!<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幸亏头天晚上回家住宿,早上急着赶回指挥部的生活管理员王少松这时正好骑着自行车由东往西顺着河岸骑行,老远就看见不知是躺着还是坐着抑或是站着的一个人在河底的水里,他便赶紧用力蹬了几下自行车,到了跟前,看见是周老师,连忙下到河底,把周老师拉起来。</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周老师一身水,嘴里冻得“牙巴鼓”直打,大张着嘴要跟王少松说什么,但说不出话来。王少松看着周老师的狼狈样子和痛苦的表情,便安慰着半开玩笑地说:“周老师你这大文人也太文了,这么大的天然厕所,你在哪个地方不能解手,怎么偏偏蹀躞着跑这么远找了这样一个地方?”<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周老师说不出话来,用手指了指那棵断下来的小刺槐,王少松立即明白了,直接批评道:“你就不知道那小刺槐就像干巴树枝子一样特别脆吗?它怎么能经得住你硬捹呢?”<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周老师也不说话,在王少松连拉带拖下,好不容易爬上河岸,坐在王少松自行车的后座上,王少松用力推着自行车,把周老师驮到了指挥部。<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周老师本来对益民河的“天然大厕所”有意见,实际上就是对海滨的建议有意见,当然也是对我和张主任的决定有意见,待暖和过来后,正看见海滨从外边走进指挥部屋里,本想朝海滨发发火出出气,结果还没开口,就被海滨的一句玩笑话顶了回去,还顶得把痛苦变成了快乐:“周老师你真厉害,大清早就到河里摸鱼,摸了几条?今早上咱就做鱼汤喝吧?”<br> </b></font><font color="#167efb"><b> 听了海滨的这一番话,周老师就没发脾气,只张着大嘴朝海滨作笑。</b></font></h1> <b><font color="#39b54a">潍坊市级机关办公区景观树<br> 王钦殿摄影作品选</font></b> <h1><b style=""><font color="#ed2308">第六十五章</font><br></b><font color="#167efb"><b> </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远离本公社到枳沟公社参加县里的“潍河治理工程”和不离本公社在自己家门口的“九台洼治理工程”,一个远离本公社,一个在自己“家门口”。远离本公社有远离的优势,也有劣势;在自己“家门口”有自己“家门口”的好处,也有坏处,尤其在时间上,两个工程之间几乎没有相隔,就是前脚与后脚之差,也就是参加“潍河治理工程”的干部群众回家放下了铺盖,换了换衣服,紧接着又上阵开始了“九台洼治理工程”。但是,在思想认识上,各片各村、上上下下的干部群众,或多或少都产生了一种“松口气”的情绪。而我,却一点没敢也不敢放松,特别在工程进度与质量上,我认为,我若放松一点,下边就会放松十点。<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在家门口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最大的难点就是人员不好集中,时间不好统一,这也是“九台洼治理工程“能否保证进度保证质量的主要矛盾。与此同时,人们在思想上的紧张程度和步调一致也远远不及在潍河治理工程上紧张,二者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 </b></font></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在潍河上,大家都远离自家,所有人所有事都是统一行动,几点吃饭几点上工很好统一,你要是晚了,吃饭也吃不到热的。而在本公社,则是所有民工都吃住在自己家里,做饭吃饭没法统一,再是离工地太远,远的村庄相距工地有二、三十里路程,如稍有怠慢,到了工地就已经天晌,再退去吃饭的时间,一天干不了半天的活,如没有严格的纪律和更高的要求,思想上不紧张,行动就散漫,整个工程就会出现大问题。</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这是摆在面前的实际。针对这个实际,我连着开了几个片长会议,严格规定了上工、收工时间,并决定五天一个工段,公社指挥部将每个工段的任务分到各片,各片再分到各个大队(村)。指挥部专门成立随时验收小组,由公社党委委员、武装部副部长李玉良担任组长,谁完成了任务,就给谁验收。经验收合格的,即分配给下一个工段的任务,不合格的,立即返工,使整个工程形成相互促进,争先恐后的局面,这是我当时的整体部署和实施计划,我认为这个部署和计划应该比较完美,既能加快工程进度,又可保证工程质量。</b><br></h1><h1><font color="#167efb"><b> 但是,开工第三天,我发现部署和计划都未能如愿,特别是上阵人员和上工时间都均未达到预期的设想和目的,有些片长也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面对这种情况,我一时拿不出主意也拿不定主意。这时,海滨委婉的一条建议,使整个工程由被动转为主动。<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公社党委常委研究的“九台洼治理工程”的意见经过几次片长会议的传达,海滨对其精神更是了如指掌,特别是对W书记各村不得集中住宿开灶的要求也理解很深。对此,他给我提建议说:“赵书记,我们公社指挥部是大指挥部,是否下设多个小指挥部,先在一个片搞搞试点?”<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海滨的建议一下子提醒了我!<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是呀,片长和支部书记是整个工程进度和质量的关键人物,我大会小会只强调了进度和质量,再就是集中劳力,但劳力如何集中没给片长权力,也没给支部书记权力,他们也只能是大会小会强调,根本没有能够将劳动力集中起来的得力措施!想到这里,我先找了离“九台洼治理工程”最近的拙村片和最远的孙仓片两个片长商量,让他们提提劳动力集中的最佳办法。两个片长一致反映:劳动力的积极性只用工分是调动不起来的,他们到“九台洼治理工程”参加劳动,早上在自己家里吃饭,还要捎着中午的干粮,天气寒冷,捎的饭在工地上根本没法吃,即便找地方烧了开水,送到工地也全凉了。两个片长说,要把工程按质按量完成,各个村必须在离工地最近的村里烧火做饭,最起码要把人们捎的饭馏热才行。<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根据两位片长的意见,我便作了决定,我跟他们说:“拙村片的工地都在大荣片,那就把离大荣最远几个村的劳力都集中到大荣和几个九台村,孙仓片的工地都在解留一、二村,就把劳力集中到解留一、二村,我们不叫开灶做饭,就叫烧火馏饭,那些离工地特别远的村,劳力不愿来回跑路的,可以住宿,你们看怎样?”<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两个片长一听很是高兴,连声说,早这样就好了,我们回去马上安排。干脆,我们让来参加“九台洼治理工程”会战的劳力都不要捎饭了,以生产队为单位让大家凑粮食,开火做饭,谁来干活谁凑粮食,有条件的生产队还可搞上点补贴。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顿饭,劳动力保证就很容易集中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两个片长的态度,使我下定了决心,我跟他们安排说:“咱就这样定了,你们两个片先行一步,作为试点,回去后,先成立片里的指挥部,指挥部设在哪个村你们自己定,至于指挥部成员,我的意见是各大队支部书记都参加,把他们都集中起来在一起,工程上或其它方面有什么事可随时安排。至于生产队做饭还是馏饭,劳动力住宿还是不住,你们自己决定。但有一条,你们两个工作片必须在10个片中拿第一、第二名,怎么样?”<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两个片长异口同声:没问题!<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跟这两个片长安排好后,我随之产生了新的想法,我想,我何不采取单独谈心的方式对各个片都进行个别安排,让各片都成立指挥部,让各生产队做饭或馏饭,用“中午一顿饭”吸引劳动力,调动大家到“九台洼治理工程”的积极性。我不以开会的形式,而是采取一个或两个片长个别谈心的办法向他们安排工作,并分别让他们在相互之间不知的情况下都当试点片,在工程上形成一种暗地里使劲的竞争!<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一天之内,包括晚上,我又把那8个片长分别叫到指挥部或在地头或在益民河沿,跟他们以谈心的方式进行了谈话,作了人员如何集中、如何馏饭、如何加快工程进度、保证质量的安排。<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以谈心的方式跟片长们个别安排工作,从某种意义上说,比把他们召集在一起用开会讲话的方式效果要好,甚至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成效。我对他们都是一样的,没有“偏次厚薄”,是希望他们每个片都成为数一数二的先进,但我心里也很明白,10个片都成为数一数二是不可能的。这个底我也如实的交给他们,并分析了他们片比其他片的优势和劣势,分析了他这个片长和另外几个片长的长处与短处以及怎样在工程上超越他们等等。我的实实在在也感动了他们,对于每个片长来说,他们都认为我是对他的特别关照,甚至会认为我把数一数二的先进只寄希望于他,所以他们便不遗余力,想尽一切办法争取数一数二!<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想,这种暗劲发挥好了,比明着争取数一数二的力量更大。事实也证明了这点,从我跟10个片长分别谈完心的第二天开始,一个真正的争先恐后、大干快上的局面便迅速形成。</b></font></h1> <font color="#39b54a"><b>潍坊市级机关办公区景观树<br> 王钦殿摄影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167efb"><b> 看到整个工程出现了新局面,各个片之间争第一抢第二的暗劲开始发挥了作用,我的心情也进入了一种特别的轻松的境地。</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那天,刚吃过午饭,我跟海滨打招呼说:“我去孙戈庄岭上看看!”</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海滨说:“我和你一块?”</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我说:“不用,你看着门吧,别有什么事,人家到指挥部里来连个人都找不到。”</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海滨就答应着:“好!”</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我顺着指挥部的“地窨子”即通前营马的南北路上往北走。<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前、上、下三个孙戈庄村的岭前坡地其面积不是很大,总共不到1200亩,但那道岭却生成的有模有样,既算不上高,又不能说矮,关键是岭前坡的地,由于多少年的自然种植和生产队抗旱排涝的需要,已经有了梯田的大体轮廓,只要把土地深翻,沟豁填平,地里边的乱石剔除,培好地圲子,那层层梯田便会错落有致、高低有序的展现在人们面前,尤其是站在九台至解留的东西柏油路上往北一看,比大寨以及大寨周围的村庄搞的“大寨田”还要好看,其土壤结构和整治的水平比他们的还要实用,还要具有增产增收的现实意义,亩产量肯定要比大寨的高。但这些话我不能说,只能自己在心里想,要是说出来,就是对大寨的不恭,就是瞧不起大寨,甚至成为反大寨,那问题就严重了!。</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那年代的政治环境就是这样,稍有不慎,就会犯下无可挽回的损失。我的领导、我的同事都经常的提醒过我,特别是诸城县委姜曰绍书记,他对我不仅要求格外严,还给我以非常明确严厉的嘱托。记得我到大寨参观时,在那里呆了正好半个月,参观了大寨村及其它若干个村庄,所到之处,不管是在坡里站着的庄稼,还是已经收获到场院的粮食,特别是那玉米棒子的大小,就可估算出每亩的产量。听着经验介绍,看着收获的实物,我曾拿着一个玉米棒子跟率领我们到大寨参观的县委副书记姜曰绍悄悄地说:“姜书记,你看看这玉米棒子,才这么长,怎么亩产能到800斤呢?”<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姜书记看了看我,实际是瞅了瞅我,很严肃地,用父亲对儿子说话的口气说:“别胡说!这话以后也不准说,走到哪里都不准说!”<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朝姜书记点了点头,就不再言语,但姜书记的话我一直牢记在心,感激在心!<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姜曰绍书记作为诸城县委的领导,他知识渊博,记忆力超强,不仅自己善于学习,还督促我们要坚持不懈地学习、学习、再学习。在诸城县委办公室工作期间,姜曰绍书记不仅是我们尊敬的领导,而且是我们的良师益友。在县委办公室那趟平房里,最东头的两间是我们秘书班子的办公室,其他的书记、常委们一般都没进过这两间屋,有事都是站在门外喊谁谁,吩咐什么事,而姜书记则有空就过去看我们,并跟我们讲形势、讲知识。按照办公室工作人员的分工,我尽管没有直接跟姜书记为他服务,但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在正常工作中学不到的东西。给我印象最深并在不显山不露水的前提下,他给了我终生无以回报的帮助与提携。最为突出的是他让我读《史记》,并且要求我静下心里通读精读。他说:“《史记》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经典著作,是以人物传记为主体来反映历史情景比较全的史书,囊括了上古黄帝到汉武帝时期3000多年的政治、经济、地理、及历史人物等等,既是哲学的又是文学的全方位全景式的一部大书,你读好了,会终生受益!”<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他还说:“你千万不要小看了这部书,鲁迅先生对这部书评价极高,他说这书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你琢磨琢磨看,这书有多重要!”<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按照姜书记的要求,我在学习阅读《史记》上还真下了些功夫,但离他精读的要求和他内心的期望还相差很远很远。<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姜书记不动声色给我的一次特殊的帮助可谓恩重如山。<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那时,诸城县委常委基本固定着每周一次集体学习。常委们的学习时间并不固定,有急事时就“碰个头”,然后各忙各的;没有急事时,便坐下来学习,所以也叫“碰头会”。学习的内容除了上级要求往下传达的文件,特别是中央文件外,其余内容都是由姜曰绍书记根据时事、政治、当前形势等负责选定(姜书记当时是中共诸城县委副书记兼任县革委政治部主任,后调任中共潍坊人民医院党委书记、中共五莲县委书记、中共昌乐县委书记、中共潍坊市委统战部部长、潍坊市政协副主席等)。<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那天晚上,姜书记从他的办公室出来,见我们秘书班子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便走了进去,见办公室里就我自己,还趴在办公桌上不知是看书还是写什么,便问:“还不睡觉在干什么?”<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见是姜书记,赶紧站起来回答说:“宿舍里太冷,在办公室烤炉子暖和,看点书。”<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姜书记又问:“在读《史记》?读完了没有?”<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说:“没读《史记》,我在看别的。《史记》咱宣传处(那时县委宣传部叫做“县革委政治部宣传处”)不全,有的找不到,我读完还早呐!”<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姜书记就说:“别急,慢慢读。”<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说着,姜书记就从自己穿的半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我,我赶紧接在手里,姜书记说:“毛主席这首词你看没看,学习了吗?”<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接过姜书记递给我的小册子,一看,是毛主席《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便回答说:“这词我看了,也学习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姜书记就说:“你念念我听听。”<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拿起姜书记给的那个小册子,未经浏览,接着念了起来。我念的时候开始是用平常说话的声调,可念着念着,不由自主地声音就大了,特别念到“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时,我感觉我的腔调都变了,变得很有些激动。<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念完了,姜书记又说:“你大体讲讲这首词的意思我听。”<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就大体讲了讲。讲完了,姜书记没急于说话,而是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支烟,他连看都不用看,只用手指将刚掏出的烟卷头上捏了捏,用手指轻轻一磕,磕掉了很少一点烟丝,便将那支快抽完的烟巴接在了刚掏出的那支新烟头上。姜书记抽烟迷抽烟多是出了名的,那时的卷烟都没有过滤嘴,均是一般卷烟,最好的就是“大前门”,0.38元一盒,姜书记一般也不抽“大前门”,只抽“跃进桥”,0.19元一盒。由于姜书记抽烟有了“名气”,都开玩笑说姜书记“一天就抽一支烟,从早上开始把烟点上,到晚上睡觉时才灭掉”。其实这话有些夸张,但姜书记接烟的技术确实很高。<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姜书记接上一支新烟后问我:“明天常委“碰头会”,主要是学习,你还去作会议记录吧?”<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说:“毕主任跟我说了,让我去,如研究工作就记录。”<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姜书记说:“行,这任务就交给你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问:“什么任务?”<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姜书记说:“明天常委们‘碰头会’,重点学习毛主席这首词,到时你在会上,跟大家读读、讲讲这首词哈?”<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一听,当场拒绝说:“姜书记,读读行,但我讲不行,都是领导,我讲也不合适!”<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姜书记说:“怎么不合适?你就按刚才讲给我听的讲就行。那么些老同志,有些字他们都不认识。你尽管大胆讲,没问题。放心啊,今晚再做做准备!”<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看着姜书记,姜书记朝我笑着,我点了点头。<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那个晚上,我几乎一夜未睡,作了很长时间很长时间的准备。<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第二天,因为是学习,会议由姜书记主持,他先讲了学习内容,讲了学习《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这首词的重要意义,</b></font><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接着提议说:“毛主席《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这首词,先让赵顺年同志把这首词读两遍,然后给大家讲讲这首词的大意。”</b></h1><h1><font color="#167efb"><b> 我心里“砰砰”跳着,就按头天晚上讲给姜书记听的,加上一夜的准备,主要从字意上向常委们作了些讲解。<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但那是姜书记给我的一次在县委常委们面前展现自己的无比重要的机会,使常委们对我有了新的认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姜曰绍书记从不摆架子,和我们一般工作人员关系密切,还经常开玩笑,不论谁有什么困难和问题,都愿意跟他说,而他又总是想方设法帮助解决。姜书记的平易近人不仅县委机关干部,就是县直各部门和各公社党委的同志,大家都有口皆碑。2021年10月17日,李宗友、王治中、李增坡、我们同时在诸城县委办公室当秘书的4个同事,在治中同志的办公室里小聚会餐,大家谈起我们曾经以最近距离服过务的领导张修林、亓廉芳、姜曰绍、王树芳、辛广仁等都感到特别亲切,尤其对姜曰绍书记的平易近人大家更是深有体会,赞不绝口,无不唏嘘!</b></font></h1> <font color="#39b54a"><b>潍坊市级机关办公区景观树<br> 王钦殿摄影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167efb"><b> 我想着姜书记给我的那次向县委常委们读和讲毛主席《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那首词的情形,想着到大寨参观时的一些感想和姜书记给我的那句“狠兜兜”的教诲,想着大寨及大寨周围一些梯田的模样,我心里暗下决心,我要把孙戈庄岭前坡的地坚决建成高标准的“大寨田”,并且要超出大寨以及大寨周围那些村“大寨田”的水平。<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边想边走,不觉间,就走到了九台至解留柏油路上前营马村的路口。在前营马村路口,我先往北看了看,前营马村里静静悄悄,闻不见鸡鸣,也听不到狗叫,社员群众大概都已经上了九台洼的治理工地。前营马村按所属工作片分任务本来应参加孙戈庄岭的治理,但他们村在岭上没有地,而是在洼里和益民河两岸有地,我就把这个村调出来参加了九台洼治理,让他们自己治自己的地,当时包靠孙戈庄片的公社党委副书记(三不脱离党委副书记)兼林家岭村党支部书记林培时同志对我还有意见,说我把精力都放在治洼上,而治岭没引起重视。其实洼和岭我都一样重视,哪里搞不好出现问题都是我的责任,我要到岭上看看的目的,也是想跟培时同志解释解释这事,消除误会,调动孙戈庄全片的积极性。<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在前营马村前和九台至解留柏油路的路口,我又下意识地往南看了看,前营马村通往益民河边我们作为指挥部的“地窨子”因为太矮,只是屋顶上的那写着大字的16块牌子依稀可见,上边的那16个大字根本看不清,看见的就是前营马村这条较宽的生产路两旁成排已经落净了叶子的“猪尾巴杨”(杨树的一个品种),它们“扎煞”着毫无生气的树枝在深冬微弱的阳光下随风摇晃,生产路两边的排水沟里本来是掉满杨树叶子的,因为社员家庭柴草的缺乏,也被人们起早贪黑地早就用筢搂了不止一遍,但仍然还有星星点点的几片杨树叶子趴在坷拉缝里坚强而无悔地随风微微颤动着,偏西的阳光照在上面,竟有些不是绿色而是灰色与枯黄色的斑斓。<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无暇顾及这些,便顺着九台至解留的柏油路迎着冬日午后的阳光往西走,想顺着下孙戈庄通往岭上的生产路爬岭。<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可是,我刚爬到孙戈庄岭的半坡,还没见到林培时及其他村干部,就很清晰地听见了益民河南岸那排高音喇叭在喊我:“赵书记,请赶紧回指挥部,请赶紧回指挥部!”<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听到广播喇叭的广播,我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连想都没想,就从孙戈庄岭半腰上原路返回。<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刚到了九台至解留的柏油路上,就看见海滨从东往西骑着自行车急急朝我赶来。<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偏西的太阳照在海滨的脸上,海滨红光满面,他骑到我跟前,“蹦咚”就跳下了自行车。还没等他站稳,我就急忙问:“什么事?”<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海滨很是高兴地说:“食品站孙站长来了,在指挥部等着你,说向你汇报工作。”<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说:“孙站长汇报工作还用这么急?让他等等就是,孙戈庄岭我还没爬上去呢!”<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海滨说:“孙站长还急着要回去,很急,说必须要见你!”<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海滨说着,我就坐上了他骑的自行车后座。</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海滨用力往前蹬着,快到前营马通指挥部的路口时,海滨在自行车上回了一下头,很兴奋地还不无激动地跟我说:“赵书记,孙站长到工地上来,还捎来了一套‘猪下货’!”</b></font></h1><div><font color="#167efb"><b><br></b></font></div><h1><font color="#ed2308" style=""><b>(未完待续)</b></font></h1> <font color="#39b54a"><b>潍坊市级机关办公区景观树<br> 王钦殿摄影作品选</b></font>